那戒指只是枚普通的銀戒,也不像對戒,不可能有人買來求婚。這完全就是個臨時起意沒有準備、也不打算去圓謊的謊言,匡牧人是騙他的,秦子夜知道。
但是匡牧人為什麼要騙他。
秦子夜思來想去,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只有匡牧人察覺了他的心意。
他是怎麼發現的呢?只是因為他看見他睡在他的床上?還是更早之前,他就發現了?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匡牧人在發現了他對他的愛意後,唯一的回應是給了他一個謊言。
這個謊言終結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這個謊言的意義,是拒絕,是讓他死心。
他果然不會考慮他……
秦子夜垂下頭,手機屏幕一直停在聯繫人的頁面,最上面緊急聯繫人的位置是匡牧人的名字,他的目光在上面停了許久。
這個時候化妝間的門敲響,秦子夜如夢初醒,抬頭道:「請進。」
白晨的助理趙洋推開門,招呼道:「子夜,道具準備好了,要開始錄節目了!」
秦子夜應了聲,跟在趙洋身後去演播廳。
今天已經二十八了,後天就是春節。電視台從三十到初七,會在每天中午十二點播放一個名叫「偶像來拜年」的時長45分鐘的小型綜藝節目,每一期請一男一女兩名嘉賓,包括訪談、遊戲與抽獎三個環節。
二十九下午開始,電視台大樓基本就沒人了,所以節目都要提前錄製,《帝姬》春節開播,為了順便宣傳電視劇,電視台邀請了秦子夜和白晨做其中一期的嘉賓。匡牧人今天用了這個月的最後一天假,韓東跟着手下一名新人去了外地,只好把秦子夜託付給同一公司的藝人助理趙洋照顧一天。
走在走廊上的時候,秦子夜從窗口看到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的樣子,他突然想起出門時匡牧人還在家,不知道他現在出去沒有?有沒有帶傘?
演播廳舞台上掛了大紅燈籠,佈景色彩全部以中國紅為主,主持人也穿戴了很傳統的服飾。白晨正坐在台下看台本,秦子夜跟趙洋來了,她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趙洋拽不住白晨,只好尷尬的轉向秦子夜,對他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後來錄節目中,主持人拿秦子夜跟白晨調侃開玩笑,白晨表現出來的反應很不友善,導演不得不中斷錄製。趙洋把白晨拉到一邊說了許久的話,才總算在鏡頭前面勉強應付過去,但到了做遊戲的環節時,白晨故意把秦子夜推開,秦子夜腳下一滑撞上了遊戲設施,脖子上被劃出了一道一指長的口子!
演播廳里登時一團亂,白晨自己也嚇傻了。她本意只是想讓秦子夜摔一跤,根本沒想到會見血。好在傷口不深,秦子夜簡單清洗了一下,堅持把節目錄完了。
今天的節目是內部錄製,台下沒有粉絲,但整個錄製過程白晨各種不配合、各種針對秦子夜,電視台在場的工作人員全部看到了,私下議論紛紛。
錄完節目秦子夜就沒有通告了,準備去找家門診處理脖子上的傷口,然後回家。回化妝間拿東西的路上,趙洋追過來替白晨道歉,秦子夜沒說什麼。
不管是在公司里的地位還是現在走紅的程度,秦子夜都遠遠高於白晨,白晨以前見了秦子夜都是禮貌客氣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今天卻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一定是因為那晚宋文哲把她趕下車的事。
秦子夜剛想到宋文哲,宋文哲就從前面白晨的化妝間裏走出,白晨緊跟着追出來,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宋文哲臉色冰冷,看也沒看她一眼,見到秦子夜展開了一個溫和的微笑:「子夜,這麼巧?」
「是啊,很巧。宋先生,失陪了。」秦子夜腳步不停從宋文哲身邊走過去。
宋文哲幾步追上來:「子夜,聽說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多謝宋先生的好意,不用了。」
「子夜……」宋文哲拉住秦子夜的手臂。
秦子夜立即像觸電般甩開他,「別碰我!」
這一下反應太過激烈,厭惡與敵意表露無遺,連正在低低啜泣的白晨和低聲安慰她的趙洋都驚訝的看了過來。
秦子夜快步離開。
走廊上安靜下來,白晨對宋文哲的背影嘲諷道:「你以為誰都像我一樣對你死心塌地?哈哈……你看到了吧?任憑你怎麼討好,秦子夜根本就不理你!哈哈哈……」
「小晨!」趙洋急忙去捂她的嘴。
白晨推開趙洋的手,報復性的得意笑道:「你說我不過是個只配給人暖床的戲子,可有的戲子根本看不上你!你是宋家的公子又怎麼樣?秦子夜照樣對你不理不睬!就算你為他拋棄了我,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秦子夜不像你這麼變態,人家不喜歡跟男人鬼混!你就算掏心挖肺也碰不了他!醒醒吧變態……」
「小晨!!」趙洋死死捂住了白晨的嘴。
趙洋知道白晨初入娛樂圈不懂圈子裏的潛規則,對宋文哲動真心了,因此被告知只是遊戲一場後控制不住情緒,幾近發瘋了。
但宋文哲不是會同情她這種心情的人!再讓她瘋下去,白晨恐怕今後都沒法在圈子裏立足!
宋文哲緩緩回過身,鏡片後冰冷的目光中儘是危險的氣息。
白晨臉上瘋狂的獰笑突然僵滯住了,連同趙洋在內,兩個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宋文哲一步步走過來,白晨的身體止不住的微微戰慄着。
趙洋額頭已經冷汗涔涔,「宋、宋公子……小晨不懂事,你不要跟她計較……」
宋文哲從兩個人身邊走過去,一步也沒有停留,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只是在擦身而過時,用低沉至極的聲音說了一句:「我要的人,即便成了屍體,也要躺在我的床上。」
隨着高檔皮鞋踩在地板石磚上發出的聲音遠去,漸漸完全消失,走廊上再次寂靜下來。
趙洋滿臉蒼白的呼了口氣,而白晨則是身體一軟,坐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秦子夜當然不知道他離開後發生的這些事,他回化妝間拿了手提包就坐上電梯去了電視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來到自己的車旁,他拿出手機。
匡牧人上次說他不在的時候遇上宋文哲一定要立刻通知他,秦子夜剛翻出通訊頁面,又猶豫了。
那個時候匡牧人還沒有察覺他的心意,但現在匡牧人明顯要跟他拉開距離,他這麼做,匡牧人會不會嫌他麻煩?會不會認為他故意糾纏他?
今天他已經猶豫了許多次要不要找匡牧人攤牌,把話說清楚。他不曾奢望過匡牧人回應他這份感情,更不曾自私的幻想過匡牧人跟戀人分開轉而接受他,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匡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而這一刻他卻發現,即便現在匡牧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問清楚匡牧人到底準備怎麼對待他的感情嗎?
他問不出口。
因為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他一廂情願自尋煩惱,是他不顧廉恥愛上了自己的哥哥,道德的枷鎖與感情上的苦難,都是他強加給匡牧人的。有什麼理由去讓匡牧人承擔?
握着手機矛盾了許久,秦子夜將手機默默放回了手提包里,可那晚車裏匡牧人嚴肅的神情浮現在腦海中,他又將手機從包里拿了出來。
最終秦子夜還是決定告訴匡牧人宋文哲又出現了的事比較好,他撥過去電話,等待應答時不由自主握緊了手心,然而聽筒里卻是傳來機械的聲音告知佔線。
秦子夜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他想等匡牧人晚上回家再跟他說也是一樣的,收起手機在包里找車鑰匙。一個人無聲無息站到了身後,秦子夜的餘光從車窗玻璃上看到了個倒影,抬起頭,忽然感到後腰被什麼抵住了,然後全身一麻,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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