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雪穿着雪白的婚紗,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裏。
顧若熙的電話一直打個不停,終於吵得喬輕雪受不了,她拿起手機接聽,卻一句話不說。
當聽見顧若熙關切的聲音,喬輕雪心口一暖。
不管什麼時候,真正陪伴在身邊的人,只有這位好友。
「喬喬,你在哪裏?看了昨晚你們在教堂的新聞,但最後你們惶急離開教堂,是出了什麼事?」
「喬喬,聽說……殷媽媽又住院了,情況還很危機,是真的嗎?」
「是的,因為看了我和殷凱在教堂舉行婚禮的新聞,接受不了刺激,心臟病發,住院了。」
「現在情況如何?你在哪裏?我很擔心你。」
「本來下達了病危通知書,不過好在,性命搶救過來了。」
顧若熙連連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是啊,還好性命保住了。不然殷凱媽媽真的出了什麼事,我這輩子即便和殷凱在一起了,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喬喬……」
「顧顧,我是失去親人的人,我深深知道,親人離開自己的那種痛苦。你和殷凱都很幸運,還有親人在身邊,一定要善待他們。」
「喬喬,你確定你現在很好嗎?你的聲音很不對勁。」
「我真的沒事,顧顧。」
喬輕雪抬起自己的手,無名指上,還帶着殷凱親自給她帶上的璀璨鑽戒,那麼大的鑽石,那麼閃亮,亮得刺眼。
她回想起殷凱抓着她,在只有記者的鎂光燈一片的教堂里,簡單舉行的結婚儀式,就忍不住幸福地彎起唇角。
「有這些就夠了,足以支撐我。」她笑着說。
「喬喬,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
「顧顧!我不會的!」喬輕雪的聲音輕快起來,「我們現在分開了,我放他回到他的媽咪身邊,我不後悔。」
「喬喬……你真的還好嗎?」
「當然,我是誰,喬輕雪誒!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喬輕雪!」
喬輕雪笑着掛斷手機,疲憊地搖晃起身,腳踝還很痛,卻不及心口疼痛的千分之一。
整個人毫無力氣地倒在床上,雖然沒有再掉眼淚,也不覺得有多麼傷心難過,就是一點情緒都提不起來,連呼吸都那麼的微弱,好似隨時都會停止似的。
顧若熙焦急握着手機,看向穿戴整齊要出門的陸羿辰。
「我要去看看喬喬。」
陸羿辰回頭看她,「我安排趙默送你去。」
「你不是和趙默有急事去公司?我找別的司機就好。」
正說話,顧若熙的手機響了,竟然是席老打來。
原來是席老想她,希望她能回席家一趟,去看望他。
顧若熙心酸起來,想到喬輕雪說,善待自己的親人,趕緊答應馬上過去。
「我和你一起去。」陸羿辰竟然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你不是說要去公司?」
「公司的事,暫時可以擱置。」
顧若熙輕嘆了一下,「你終究還是不放心父親。」
「沒有!我只是想陪着你去看望他老人家。」陸羿辰笑着道。
剛剛到了席家,走進門,竟然沒想到,顧振宏一家三口也驅車停在門外,大包小包提了很多禮物,緊趕慢趕地追上來。
許文慧看到顧若熙滿臉堆笑,「來的好,不如來的巧,正好看到若熙,不用敲門,也不用請示他大伯會不會見我們,我們一起進去正好。」
許文慧趕緊催促顧振宏拿着東西快點跟上來。
顧若熙停下腳步,臉色冰冷下來,「我看你們最好還是請示一下,這裏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地方。」
許文慧笑嗔顧若熙一句,「若熙啊,你這孩子,我們都是親人,說這話就見外了。」
「是啊若熙,聽說大哥身體不好,我特地來探望他。」顧振宏也趕緊道。
顧宇軒跟在他們身後,表情有些尷尬地對顧若熙笑笑,沒有說話。
許文慧也不等人阻止,直接先一步走進宅院,還回頭再次催促顧振宏一聲。
「振宏,你倒是快點啊,這都幾點了,探望病人只能趕早不能趕晚。」
顧振宏趕緊提着東西,快步追上去,「來了來了。」
顧若熙捏着拳頭看着他們,胸口鬱悶。
陸羿辰平靜的眼波里,流過一抹深意,輕輕拍了拍顧若熙的肩膀,低聲安慰。
「從他們進門,就有監控錄像拍攝下來,保鏢沒有阻攔,便是席老想放他們進去。所以你也沒必要生氣,隨他們去吧。」
顧若熙嘟起嘴,「真心一點都不想見到他們,看到他們就煩,真想轉頭就走。」
「若熙,或許他們這次來,與李夢涵有關。」
陸羿辰輕輕的一句話,提醒了顧若熙,她張大眸子,詫異了許久,才低聲說出話來。
「顧振宏會來認女兒?他那種人的眼裏,只有錢,哪有什麼親情。」
「若熙,對若陽他可能會這樣,對於李夢涵,或許態度會不一樣。」陸羿辰勾起唇角,笑容有那麼一點不達眼底,拉着顧若熙的手,走入大宅。
傭人奉茶上來,恭敬地靜候一側。
大家簇擁在客廳,一時間誰都不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席老端着茶碗許久,也沒有喝一口,目光落在顧若熙身上,淺笑着對顧若熙道。
「小童,看上去氣色不太好,身體不舒服?」
顧若熙趕緊搖頭,「沒有,很好!」
只是最近擔心喬輕雪的事,一直休息都不太好。
「那就好,父親很擔心你身體不好,照顧好自己,靜心安養。」
顧若熙心頭一軟,「我知道了爸爸,你才要保重好自己。」
顧振宏和許文慧知道,席老的話里,明顯話裏有話,是在提醒他們謹言慎行,別刺激到了顧若熙。
頓時,顧振宏和許文慧都不敢當眾說話,生怕自己口誤,惹惱了席老。
糾結了半晌,顧振宏先道。
「大哥,許久沒見了,我們也敘敘舊,當着這一群孩子的面前,都不知如何開口。」
顧宇軒一直沉默,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又看了一眼席老,最後垂下眼帘,掩住心底的心思。
顧若熙越來越覺得今天的氣氛很不對。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和顧振宏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顧振宏的手裏,還抓着父親的把柄。
但是今天這樣的日子,李夢涵也在大廳,怎麼沒看到顧振宏對李夢涵瞥去任何一記目光?難道顧振宏還不知道,李夢涵就是當年失蹤的,真正的顧若熙?
顧若熙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忽然覺得有一個謎團就在一層薄紗之下,只要輕輕掀開,就能真相大白。
顧若熙看向陸羿辰,想看看他的反應,但陸羿辰一向都是處事不驚的樣子,平靜的根本看不出來任何心思。
「你們是不是都有什麼心事啊。」顧若熙笑着裝作不經意一問,當即發現大廳里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我們能有什麼心事,若熙多想了。」許文慧趕緊笑着說,接着又道,「振宏想和大哥單獨聊聊,你們兄弟就去說會話,我們絕對不打擾你們。」
許文慧還推搡了顧振宏一把,顧振宏趕緊跟着附和。
「走吧大哥,我們敘敘舊。」
說是敘舊,大家都看出來,他們是有私事要談。
顧若熙也在心裏疑雲重重,她記得顧振宏用那個把柄要挾父親,想要錢,看來又是為了錢而來。
席老笑着起身,步履已不似先前那樣穩健,透着幾分吃力。
「爸爸,我扶你。」顧若熙也起身。
「你身子自己都不方便,就不要攙扶我了,還是讓宇軒來吧。」席老反而對一直沉默無言的顧宇軒揮揮手。
「大伯。」顧宇軒恭敬地稱呼一聲,攙扶席老上樓。
顧振宏臉色繃緊起來,很不高興席老將顧宇軒叫上,但還是陪着笑臉跟着上樓,說兩句無關痛癢的話。
「沒想到我們兄弟,還能重逢,日後要多聚聚,畢竟是親兄弟。」
大家都聽得出來,顧振宏是在沒話找話,也是在掩飾心虛。
大廳里剩下的人,誰都不說話,氣氛莫名的壓抑。
顧若熙看了看對面的許文慧,她一直緊張的有些難安,只是在強硬地保持儀態。
顧若熙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陸羿辰,他雖然什麼表情都沒有,一雙眼睛卻更顯深郁。
顧若熙低下頭,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上去看看爸爸。」
陸羿辰囑咐她一聲,「不要太久。」
顧若熙點下頭,便上了樓。
顧宇軒正好從席老的書房出來,見顧若熙要進去,伸手攔住了她。
「姐姐,你想聽聽他們說什麼?」顧宇軒低聲問。
「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秘密。」顧若熙更擔心,他們隱藏的秘密,和媽媽的死亡真相有關係。
媽媽的死,一直壓在顧若熙心頭,想要知道真相,卻總覺得被身邊的人隱瞞。
顧宇軒清透的眸子,光彩暗沉了幾分。
「我也覺得他們之間有秘密,和姐姐還有……若陽哥哥的身世有關係。」
「哥哥的身世?」顧若熙撐大眸子,「你難道是在說,哥哥不是叔叔的親生兒子?」
「原來姐姐也有這樣的懷疑。」
「我……」顧若熙無措的搖搖頭,臉色煞白。「我也說不清楚,就是一直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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