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知曉皇帝來了王大學士府,想着皇上來的突然,猜測應該是找王大學士有要事兒,又礙於自己身上有傷,便在屋子內,同樣睡午覺,沒出去迎接。
不多時,有人來喊他,說皇上要見他,他才起身,收拾了一番,去了書房。
蘇風暖睡的正香,被人喊醒,有幾分鬱郁,於是,拖拖拉拉地起身,拖拖拉拉地收拾了收拾,又醒了會兒神,才拖拖拉拉地去了書房。
她來到時,鳳陽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將事情弄明白了個大概,臉色也有些凝重。
蘇風暖給皇上意思意思地見了禮,得了王祿兩句訓斥後,便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皇帝看着她的樣子,道,「小丫頭小小年紀,怎麼如此嗜睡?整日裏吃飽了便是一副困頓樣。」
蘇風暖敲敲頭,打了個哈欠道,「救葉裳給累的唄,緩不過勁兒來嘛。」
皇帝聞言笑道,「救人確實是個累人的活。」話落,便對她道,「你將去年如何去湘郡王府,如何救了紫荊縣主,如何得到這個彈弓之事,與朕仔細說說。」
蘇風暖點頭,便將去年湘郡王邀葉昔,她陪同去做客,紫荊縣主不小心落水,已經她下水救她,在湖底看到這個彈弓之事,仔細地說了一遍。
皇帝聽罷後道,「你撈出這個彈弓時,可曾生鏽?」
蘇風暖想着皇上不愧是皇上,問到了點子上,她搖頭,「有些許繡漬,後來被我除去了,當時看那水鏽的話,沉入湖底的時間,也就一兩個月左右。」
皇帝問,「這樣精巧的物事兒,你沒追查一番?」
蘇風暖無辜地道,「皇上,一個彈弓而已,我搜羅的奇巧物事兒多了,這個也沒什麼新奇,有什麼可追查的?」
皇帝聞言道,「你說的倒也對。」話落,他看向鳳陽,「鳳少主可知道些什麼?」
鳳陽搖頭,「我與湘郡王是有些交情,但未曾到深交的地步。只不過每年他都做幾回馬匹的生意,都是上等的好馬,湘郡王愛馬,天下皆知。」
皇帝點頭,「這個朕也知道。」
鳳陽道,「我接手鳳陽鏢局後,每年多則四五回,少則兩三回。天下的好馬,都搜羅進湘郡王府了。湘郡王有一處馬場,專門養育那些好馬。」
皇帝聞言「哦?」了一聲。
鳳陽道,「我倒是有幸去過他那馬場一次,雖然佔地不甚寬闊,但貴在全是寶馬,名品良駒,十分珍貴。」
皇帝沉默片刻,問,「你認為此事,湘郡王可有干係?」
鳳陽看了蘇風暖一眼,斟酌地道,「此事不好說,湘郡王治理東境一方水土,深受當地百姓喜愛。多年來,除了愛馬,似乎也別無張揚事兒。」
皇帝點頭,看向蘇風暖,「小丫頭,你見過湘郡王,你來說說。」
蘇風暖聞言笑了一下,「皇上,您的意思是,讓我評價湘郡王這個人?還是評價他愛馬?還是評價彈弓與刺殺葉爺爺的機巧弩箭相似之事?」
皇帝道,「都說說。」
蘇風暖敲了敲頭道,「那我就說說,說得有什麼您不入耳的話,您也別怪罪我啊。」
皇帝點頭,「你只管說。」
蘇風暖站起身,在屋中走了一圈,精神了幾分,緩緩道,「湘郡王這個人嘛,這些年來,天下傳揚他低調,其實,在我看來,他不算是個真正低調的人。」
「嗯?怎麼說?」皇帝問。
蘇風暖道,「他愛女天下皆知,愛馬天下皆知,愛東境子民,治理一方水土,業績良好,天下皆知。」話落,她嘲諷一笑,「常人有一點被天下皆知,便是張揚了,他竟然有三點天下皆知,難道不算張揚?我真不知道天下傳言他為人低調,行事內斂是哪裏傳出來的?」
皇帝點頭,「繼續說。」
蘇風暖道,「再者,說他疼愛女兒,早在紫荊縣主出生時,便向皇上遞了摺子,為她請封了縣主。縣主是有封地的啊,據我所知,皇上當時念湘郡王治理東境有功,封了紫荊縣主一座城池,好像是永昌城吧,給她女兒算是嘉賞他。後來,湘郡王上摺子答榭天恩時推辭說皇上太厚愛了,使不得,紫荊縣主不過是剛出生的一介女娃,他擔心如此得皇上厚愛,紫荊縣主受不住,他便請求拿永昌城換了一塊地。那塊封地好像是荒山。」
皇帝點頭,「對,確有此事。」
蘇風暖笑道,「當時您覺得荒山無用,彰顯不出嘉獎,他的理由是,他令人開闢,待紫荊縣主長大,沒準就成良田了。」話落,她笑道,「這麼多年過去,不知您有沒有問過,那荒山開闢得如何了?是當真開闢成良田了?還是……用來干別的了,畢竟,荒山的地畝不少呢,養大批戰馬,也夠用了。」
皇帝聞言面色一變。
王祿頓時呵斥,「不准胡說八道!」
蘇風暖聞言住了嘴,對王祿攤手,「外公,是皇上讓我說的啊,我說的不中聽,他說不會怪罪的。」
王祿瞪着她,「即便皇上讓你說,這等言語,你豈能隨意胡說?」
蘇風暖聳肩,「我也不是隨意說的,只是想到了,便說出了疑惑。」話落,她看着皇帝,笑道,「皇上是明君,自然能分辨是非。對吧?」
王祿一噎。
皇帝臉色有些難看,對蘇風暖道,「繼續說,還有呢?」
蘇風暖繼續道,「剛剛鳳少主說,湘郡王愛馬,天下皆知,每年都會讓鳳陽鏢局押送幾匹四處淘弄到的寶馬良駒,養在一個馬場裏。」話落,她道,「在湘城時,那個馬場,我也去過。確實是珍品名種。有公馬,有母馬。上百匹之多。」
皇帝點頭。
蘇風暖道,「據我所知,湘郡王搜尋好馬,已經多年了吧?那麼,除了這些好馬外,他就沒搜尋些不是特別好,也不是特別差的馬培育將養?若是有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下來,應該也是一批可觀之數了。」
皇帝面色又微變。
蘇風暖繼續道,「紫荊縣主的荒山之地,無人關心,正好用來養馬,挺好的事兒不是嗎?」
皇帝臉一沉。
王祿聞言又要急,「不准胡說。」
蘇風暖嘆了口氣,「好吧,我不胡說,這些都是我胡說八道的戮心之言,亂猜測的。」話落,她道,「回歸正題,若不是葉家內亂的話,什麼人有本事,敢惹葉家,刺殺葉爺爺,讓葉家暗衛在來京的路上幾乎死了八成。葉爺爺福大命大,沒出事兒,我師兄卻受了傷。」
皇帝不說話。
蘇風暖繼續道,「據說,當時是大批黑衣人,中途埋伏,手裏拿着的便是這樣的機巧弩箭。設想,若是葉爺爺死了,死在進京的路上,葉家會如何?免不得要一團哀痛慌亂。葉家久居江南,葉家亂,有人若是趁機施為,那麼就是江南亂。江南亂的話,總不是好事兒。」
皇帝依舊不說話。
蘇風暖又道,「再者,江南亂也許還是小事兒,若是這等機巧弩箭,被人製造了大批量大型投以軍事,用於對付我南齊兵甲,少不了是一場浩劫。」
皇帝面色徹底沉暗如水。
蘇風暖覺得她說的差不多了,攤攤手,道,「我說完了。」
一時間,書房極靜。王祿沒再訓斥蘇風暖,鳳陽看着蘇風暖,一直沒說話。
皇帝又沉默了片刻,道,「你說了這麼多,還沒建議,朕如今該如何做?」
王祿連忙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哪裏懂這些?皇上切莫信她胡謅八扯。」
皇帝道,「她才不是小孩子了,讓她說。」
王祿住了嘴。
蘇風暖懶洋洋地道,「還有半個月就是中秋了,湘郡王也有多年沒進京了吧?皇上何不趁此中秋,召湘郡王進京小聚?當然,也不能只召他自己,各地的藩王,也都來京聚聚唄。」
皇帝聞言眯起眼睛,沒說話。
蘇風暖道,「另外,既然有現成的樣本擺在了我們面前,我們南齊的軍事為何不能沿用?依我看,皇上便秘密下令,着人即刻趕製這種大型機巧弩箭,以防萬一。」
皇帝眉峰一凜。
蘇風暖又道,「再則,此事自然要查的,查湘城,查湘郡王,自然也要查葉家。但凡與這機巧弩箭有牽扯的,一定要查清,揪出背後目的。當然,不能明目張胆地查,要私下查。否則群臣以為皇上僅憑一個小小的彈弓便查湘郡王,委實荒唐可笑,引人非議。」
皇帝聞言慢慢地頷首。
蘇風暖又道,「至於秘密製造這種機巧弩箭,由何人暗中製造,要查這機巧弩箭的來歷,皇上是明君,自然總有合適的人選。」
皇帝聞言唇抿成一線,沒言語。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皇上,我困着呢,您再沒什麼要問我的了吧?我回去睡了啊。」
皇帝瞅着她,道,「不行,你且等等,朕要交給你做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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