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中那一朵小白花上,蜷縮着睡得香甜的女鬼婉兒從沉睡中緩緩醒來,這一覺睡得深沉、舒暢,象是撫平了千年的疲憊。
在白光的日夜浸潤之下,她的身體變得更加凝實,表情也顯得更加生動。
此時睜開了眼睛,就發現生命之水中出現一種不安的氣息,平時溫和恬靜的湖水變得浪潮洶湧,猜想到可能出了什麼事,凝神感應外界,卻發現原來是葉秋正在與人生死相搏。
對戰兩人都已受傷,一個是換血期生命極度強大,儘管少了一隻手,仍是凶厲無比,「天鷹爪」舞得象風車一樣,爪影漫天。
另一個手中扣着一把碧玉蝴蝶小刀,腳下步法如夢如幻,只是不斷的躲避。手中的飛刀卻是出不了手,被看似瘋狂實際卻精明奸狡的老頭逼得死緊。
真是僵持住了,這樣打下去,絕非一時半刻可以分出勝負來。看清了形勢,婉兒明白了,葉秋其實差的就是一個機會,現在的形勢是被逼得出不了手,那麼,只要能夠幫他創出一個微小的機會……
「公子,婉兒助你一臂之力。」
婉兒說完就順着白光的流向衝出葉秋識海中的黃金樹,直奔那老頭殺去。
在黃金樹里呆久了,婉兒的氣息和葉秋已經連成了一片,並不分彼此,形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的附庸關係。當初葉秋自己開玩笑認為養了一隻女鬼當寵物,沒料到一語成讖,現在真的成為了事實。
葉秋聽到了呼聲,還來不及回應,就見到婉兒化作一團白光如幻影撲向了宮無名,隱隱約約中仿佛看到一個白衣女子飛天而行,如夢如幻,美不勝收。
在那一瞬間,葉秋分明看到宮無名的眼中透出一絲迷茫,走神了?不是,是婉兒用幻術在攻擊他。
婉兒的身影撲近毫無防備的宮無名,一隻手已經按在他的頭上,眉毛緊緊皺着,一看就知道很是吃力。
她全力的攻擊着敵人,都分不出心神說話,卻沒發現自身堅凝的軀體上升起一層薄煙,就象被血氣蒸發了一樣,「換血期」高手的氣血對她的殺傷還是有些大了。
葉秋眼光一厲,手中碧玉蝴蝶如同一道流光,穿過歲月的河流,一頭扎進宮無名的咽喉,穿出一個血洞。
正在此時,婉兒再也堅持不住,被血氣沖了開來,身影有些虛幻恍惚,在半空中跟葉秋微微笑了笑,就回到識海小金樹的那朵白花之上,向着葉秋說了一句:「公子,婉兒又要睡一會了,這次只是有些累了,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來,公子莫要擔心。」
葉秋看着婉兒再次沉睡,眉頭緩緩舒展,她那虛弱如白煙的軀體又開始修復凝結,不禁感嘆這生命之水果然厲害,能生一切有形無形之物。
宮無名回過神來,站在原地,手上還保持着出爪攻擊的姿勢,全身的力氣卻好似隨着喉間流出的血液消失殆盡,雙眼茫然的看着遠方,喃喃說道:「白雲,無名先去了……」頭顱頹然垂下。
他圓睜着雙眼站在路中央,已經停止了呼吸,頭卻微微低着,眼睛盯着自己腳下的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不知是否在遺憾曾經走過的一生。
這個對手終於停止了呼吸,葉秋長出了一口氣,來到此方世界這麼久,還得算今天這場戰頭最是兇險。渾身骨頭都斷了好多根,胸口更是多了幾個血洞。
尤其是身上的血肉都被扯去了幾斤。這都是肉啊,咧了一下嘴,心裏下了個決定,以後再不跟用爪子的對手近身肉搏,打贏了都得少點什麼,實在太痛了。
白雲山莊竟然如此猖獗到要來襲殺自己,這個仇是結大了,再無轉繯餘地,按葉秋的性格來說,倒是很想反殺回去,將宮家來個犁庭掃穴。
但從剛剛宮無名的身手來看,宮白雲有可能更是厲害,先不說能不能對付得了,就說此人乃是白雲山莊莊主,身邊高手如雲,自己實力不夠強大,單槍匹馬去對上他實在後果堪虞。
葉秋也算是有勢力的人,但黑虎堂卻不會幫他了結私人恩怨,畢竟從現在算起,死傷人命的都是白雲山莊,黑虎堂和葉秋並沒有吃虧,沒有必要幫着葉秋火中取栗,何況找不到出手的理由。
既然不能報復,這個被襲殺之仇就只能記在心裏,等待以後有實力再去慢慢討回舊帳,葉秋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不打回去只是因為時機未到,總有一天會讓宮白雲後悔今日所為。
也許宮白雲已經在後悔也說不定,以他與宮無名的深情厚誼,得悉宮無名慘死當場,可能現在已經痛入骨髓了。
不過這跟葉秋無關,敵人越是痛苦,他便越是高興,至於隨之而來的追殺,他卻已經不再擔心,這次損兵折將,白雲山莊也派不出什麼得力的人手再來找自家麻煩。
連宮無名這個「換血期」大師都折戟沉沙,再想除掉葉秋,除非宮白雲親自出手,而且還需要帶領大隊人馬一起,否則亦有可能被反殺。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宮白雲得有多傻才會以堂堂白雲山莊莊主之尊,與葉秋這個鄉巴佬去拼個你死我活呢。
所以這件事應該是告一段落了。兩人都投鼠忌器,暫時保持了微妙的平衡,只能互相休戰。
葉秋沒有去動宮無名兩人的最後造型,就讓他們保持原樣,給宮白雲一個警告,想要殺掉他葉秋,也得看看白雲山莊能否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找了個乾淨所在,坐着調息了好一會。
在生命之水不計成本的治療下,葉秋體內的生機快速增長,傷口漸漸麻癢,收口結痂,已經停止流血。
但是肩上被撕掉的那塊肉和胸口斷掉的骨頭卻不會這麼快長好,再快的恢復也得一天半天的,現在也就沒有必要呆在這裏等傷勢全好,鎮子裏還有人等着救命呢,到家再養傷吧。
剛準備收功站起,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葉秋遙遙望去,卻原來是枝江分舵大隊人馬前來救援了。
三個長老一個不少,全跑在前面,後面跟着各香主跟一些弟子。小雪拿了根繩子綁在馬上,也一顛一顛的跟着來了,葉冬和李青蘭雖然會騎馬,看那伏在馬上的樣子坐也坐不直,就知道只是樣子貨,技術也是不行。
小雪看到葉秋坐在那裏調息,旁邊一躺一站的兩個死人。喜極而泣大聲叫道:「少爺,你沒事吧?」聽聲音都已經哭了。
眾人齊齊翻身下馬,看着葉秋站起身走了過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沒來之前聽到小雪等人的急報,知道來襲敵人功力高深,實在不是枝江分舵所能對付的,但既然得到消息,就只能去救,就算送死也得去。
不說葉秋分舵大少爺的身份,就說黑虎堂的大師兄被人截殺在家門口,枝江分舵就難辭其咎。這下看到葉秋沒事,而敵人全滅,都長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大長老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死都死了還站得筆直的屍體,突然驚訝的大叫一聲:「這不是白雲山莊的「血鷹」宮無名嗎?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換血期」大師,來襲的敵人竟然是他。」
聲音之驚恐,象是有天大的滅頂之災就要來臨一樣。
「哧!」
三長老在旁邊哧笑了一聲:「我說張老兒,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再怎麼厲害還不是被秋哥兒給滅了。難不成白雲山莊宮白雲會親自上來與我們血拼,不怕丟掉身家性命嗎?」
都說三長老魏長風看似粗豪,實則精明。他這一番話說出,眾人齊聲歡呼起來。
葉秋連「換血」大師都能斬殺,江州白雲山莊又有什麼值得懼怕的呢,想通了這一點,眾人心頭對於強敵來襲的憂懼擔心全都隨風逝去,轉而關心起葉秋的傷勢來。
小雪早就叫人把她解了下馬,撕下了衣襟給葉秋先裹住肩上的傷口,卻發現少爺只是看起來很慘,滿身鮮血的樣子,其實都是外傷,照樣精神十足。於是放下心來,破涕為笑,眼中滿是崇拜之色說道:
「少爺,你真厲害,這麼厲害的老頭都被你殺了。先前你叫我們離開時,臉色十分嚴肅,小雪就知道來的肯定是高手啦,你沒有事,真好!」
葉秋看到小丫環真情流露,心中也有些感動,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小雪啊,少爺我就算打不過敵人總是能逃掉的,你忘了我步法十分厲害呢,怎麼可能會出事?以後可千萬不用擔心了。」
迴轉頭對着分舵眾長老弟子說道:「葉秋感謝各位長老同門援手,這裏也不用管了,就留着給宮白雲收屍。白雲山莊與我乃是私仇,料想不至於大肆興兵犯我分舵,否則就是與黑虎堂全面開戰,作為一個莊主他不會如此不智。」
「都一起回去吧,對了,你們可有查清楚那打傷我父親的漢子所在何處,是時候找他算帳了。」
三長老在一旁聽到,說道:「那天舵主被重傷,兇手一直住在食為天酒樓,不知怎麼的沒有跑。我們分舵念及此人武功高深,就算眾長老聯手齊上也不是其對手,因此派葉五去黑虎堂除了求取靈丹妙藥以救舵主,也是想請大少爺返回除去此獠。」
「那好,先去食為天!」
葉秋大喝一聲,抱起小丫環就放在馬上,然後雙人一騎,一夾馬腹,就往枝江鎮奔去。
眾人全都上馬跟隨回返,一路歡聲笑語,比起來時凝重得好似奔赴黃泉的氣氛,已是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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