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亂之殤 第23章喬曉靜跳下了懸崖

    母親春花正在灶台上忙活,見女兒喬曉靜翻身又睡了過去,撩起衣襟擦了擦手,急匆匆來到炕邊上,一邊搖晃女兒身體,一邊在女兒耳邊嘮叨,說道:「你要勤快一點兒,畢竟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你要在你後爹的心裏留個好印象……」

    經母親這麼一叨叨,喬曉靜頓生煩悶,徹底沒了睡意,閉着雙眼,坐起身來,眉毛就像打了結一樣一撮撮凸起,嘆着氣掀開了被子……

    喬曉靜洗刷完畢,開始幫自己的母親幹活。

    早飯很快好了,母親春花坐在灶台前,一手拉着風箱,一手撥弄着灶膛內的柴禾,平靜的說道:「你去叫你爹起來,叫他洗臉,準備吃飯。」

    「他不是我爹,我爹已經死了,早死了。」喬曉靜噘着嘴,一臉烏雲。

    「這孩子,你小點兒聲,他不是你爹是誰?那個你爹早都死了,不管我們孤兒寡母的了,這個你爹才會把你拉扯成大人、供養你上學,傻孩子,明白嗎?」

    「不明白!「喬曉靜愛答不理的說道,「反正他不是我爹,我爹已經死了,被塌下來的房子壓死了。」

    「好好好!」母親春花擔心吵嚷聲傳入劉麻耳朵,壓低聲音,無奈的說道,「那你不認這個你爹,咱總得在一塊兒生活吧!」

    「行,行,聽你的,啥事都聽你的。」喬曉靜嘆了一口氣,雖然心裏很不情願,但還是端着一盆洗臉水朝着那個不是爹的男人屋子走去,她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輕手輕腳推開了房門,跨進屋門,被這個橫在炕上男人的呼嚕聲嚇了一跳。

    喬曉靜正眼看都沒看那個男人一眼,只是將洗臉盆放在了地上,轉身便走出了屋門,整個過程都板着臉,一副極不情願的表情。

    「飯很快就好了,」喬曉靜剛踏進廚房門檻,母親揭蓋了鍋蓋,白茫茫的熱氣冒了出來,扭頭對女兒說道:「你把他叫起來了嗎?」

    「沒有。」喬曉靜坐在了門檻上,淡淡的應付了一句,「呼嚕聲震耳欲聾,睡得那麼香,不忍心叫醒他。」

    「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母親春花搖頭道,「好了,我去把他叫醒,你如果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們。」母親春花把圍裙抱在懷裏,急匆匆出了廚房的門。

    「哼,」喬曉靜嘆了一口氣,懶洋洋的說道,「我可不敢,我現在可是後爹的孩子,早吃?那太不懂規矩了,將來還會有人養活我,還會有人供我上學?」

    母親春花並未回頭,裝作未聽到女兒的言語,徑直進了正屋,然後關上了正午的門。

    待繼父劉麻洗刷完畢、吃飯的時候,喬曉靜一直都沒有做聲,春花時不時會與喬曉靜繼父劉麻說上兩句話,不至於一家人坐在一起太過尷尬。

    喬曉靜只是通過眼睛餘光瞄了幾眼劉麻,她發現這位繼父時而會看她一眼,表情倒是很自然,似乎之前發生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意識一樣。

    喬曉靜對自己的認識開始鬆動,她懷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母親說得對,但她的心裏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她還是感覺有點兒噁心,身體不由自主抽搐了幾下。

    白天的時光總是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覺過去了,東邊一把西邊一把,顯得非常平淡,也很平靜。晚飯做好了,母親叫喬曉靜過來吃飯。

    當喬曉靜來到這陳舊的飯桌旁,她的心裏就不由自主沉重了很多,感覺這周圍的空氣都是有重量的,而且很有分量地壓在自己的頭上,壓在自己的肩上,壓在了自己的胸口,壓在自己的心裏,讓自己感覺有點兒要窒息。

    喬曉靜還是強忍着,低着頭一個勁兒往嘴裏填食,但最終一碗麵條也未吃進去幾口。

    到了晚上,母親房間的燈光又一次灑在了喬曉靜房間的窗戶上,喬曉靜沒有點燈,在暗淡的房間裏如同一隻小鹿安靜地躺在炕上若有所思,眼睛睜得很大,呆呆地望着房頂。

    母親春花卻跟這個喬曉靜沒有承認是後爹的男人說着話,聲音不大,聽不清他們到底說着什麼。這些,喬曉靜是不會關心的,因為她認為他們的談話和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不一會兒,燈光從喬曉靜的臉上划過,消失在了暗淡的夜裏。喬曉靜知道母親房裏的燈光熄滅了,但躺在這個充滿了蔥花味、沒有光線的房間裏的她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雙眼如環,正盯着什麼也看不清楚的上方。

    「孩子還沒睡着呢,」突然喬曉靜聽到母親所言,「先等等,讓孩子聽到了多不好,咱都這歲數了,還鬧騰個不停……」

    「都幾更天了?孩子早都睡着了。」沒有睡意的喬曉靜隱約聽到了了那個男人的話。


    此時,劉麻掀開了自己的被子,鑽進了喬曉靜母親春花的被子裏,一張長滿了老繭的手伸進了喬曉靜母親春花的衣服里………

    對於已經結過一次婚的春花來說,她太清楚身邊這個有些貪婪的男人心中的想法了。然而她更清楚女兒已經長大,不再是兩三歲的小孩,此時她正躺在廚房裏間的炕上,故而一再拒絕劉麻的行動,一再規勸身邊的這個男人再等等。

    這個老光棍劉麻已經等待了很久,等待了幾十年,最有氣力最有激情的時光已經耗費在了冰冷的床上,他現在一刻也不想再等,似乎要瘋了一般,根本就不理會母親春花的要求,他把鬍子拉碴的嘴湊到了母親春花的嘴上

    喬曉靜隱約聽到了母親似痛苦的、又似發癢的叫聲,雖然她不懂因何而出現這樣的聲音,但她有一種內心虧空的感覺,她用被子蒙住了頭。

    從那夜之後,繼父劉麻顯得格外有精神,每天起來的很早,總是要將那並不多的頭髮撥拉得很順溜,必要的時候,他會用口水將翹起來的頭髮濕一濕。

    母親春花也顯得年輕了很多,笑容多了起來,皮膚也不像過去那樣暗淡無色,現在看上去很有光澤。

    喬曉靜看到母親與那個男人生活得熱火朝天,發現繼父是喜歡母親的,他的到來給母親帶來了快樂,心中自然歡喜,但又有一些失落,她感覺自己好像被無形之中擠到了家庭邊緣,感覺母親將屬於自己的關心給了繼父,感覺自己缺少了大人的關懷。

    感到失落的喬曉靜不大喜歡呆在家裏,她覺得那個家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有一天,百無聊賴的喬曉靜一個人上了後山,她到了親生父親喬良的墓地。

    墳墓坐落在一片相對平坦的窪地里,沒有墓碑,邊上只有幾顆埋了父親之後才種上的小樹,現在已經發出了新芽,指頭也長出了綠葉。在那裏,可以看到連綿不斷的群山。

    喬曉靜將墳堆上的雜草和小石頭清理了一番,用手捧着黃土將墳墓上被老鼠和黃鼠狼打的洞充填平整之後,在墳墓邊上坐了下來。

    「爹,」喬曉靜手中捏着幾塊小石頭,咯咯作響,沮喪的說道,「知道嗎?我到現在也沒有稱呼過那個男人,無論娘怎麼勸說,我總覺得那個男人不是咱家的人。現在倒好,我好像成了外人,娘和那個男人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有忙不完的事情,而我……」

    「他們距離越來越近了,好像就我不能接近他們,甚至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喬曉靜舒了一口氣,接着說道,「不知道咋地,最近我總是眼皮跳個不停,總感覺好像要有什麼不祥之事會發生,但就是想不明白會發生什麼事情?」

    「還有,」喬曉靜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挺直身子說道,「我很快要伸手向那個男人要錢,要拿那個男人的錢去上學了,將來少不了要看那個男人的臉色,想到這些,我就非常苦惱,甚至對自己的將來喪失了信心,唉,若是早知道這樣,當初真不該去上學……」

    那天,喬曉靜在父親的墳頭上嘮叨了很多,當她說到再也不能在父親的懷裏撒嬌、發小脾氣,她哭了,越哭越傷心,臉上的肉都有些抽搐,身體更是顫抖不已……

    眼見天色將晚,喬曉靜站起身來,走到了地頭,眺望遠方,以期平復有些落寞和激動的心情,突然從後面出現了一個背影,她本能躲避了一下,不料從地頭上掉了下去。

    這個喬曉靜眼中所謂的背影,看到喬曉靜掉了下去,也急着跳了下去,兩人一前一後朝山下翻滾,最終在一條羊腸小道,兩人撞在了一起,原本喬曉靜已經抓住了蒿草,卻被這後來者撞飛,最終兩人倒在了一處窪地了。

    幾近昏厥的喬曉靜癱倒在了蒿草從中,幾近昏厥的後來者不偏不倚躺在了喬曉靜的身上,當天旋地轉恢復平靜,這後來者最先清醒過來,他騎在喬曉靜的身上,使勁搖喬曉靜的頭,還時不時拍打喬曉靜的臉,並不停的說道:「醒醒,醒醒……」

    喬曉靜艱難的睜開眼,看到一個男子正騎在身上,一掌將他推開,忽地坐起身來,揉搓着腰身道:「雙喜,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在背後嚇我?」

    「我不是要嚇你,而是你嚇着我了。」此人是喬雙喜,他憨憨的小道,「我在後山放羊,聽到有人哭,便悄悄過來看看,發現是你,我沒敢過來。正當我打算趕羊回家,卻看見你站在了地頭,想你可能要跳崖,為了救你,我才撲過來,誰承想,我也跳了下來。」

    喬雙喜跪在喬曉靜身邊,邊說邊憨憨地笑着。

    「誰說我要跳崖了?」喬曉靜讓喬雙喜將她扶起,拍了拍身上灰塵,瞥了其一眼道,「都怪你,將我弄得這麼狼狽,渾身都覺得疼痛。」

    喬雙喜沒說什麼,跑上山去趕羊,喬曉靜坐在路邊上休息了一會兒。

    之後,兩人一路回村。

    在路上,喬曉靜問到:「雙喜,你為什麼想救我?」

    喬雙喜低着頭答道:「喜歡。」

    喬曉靜先是一愣,接着也低下了頭,臉瞬間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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