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九十五章 圍而殺之

    悶熱的天氣讓人覺得煩躁,汗珠一個勁兒的從士兵的額角流下,慢慢的變成了一道額頭上的細流,從額角一直流到了下巴,弄的人奇癢難耐,士兵想要伸出手去撓一下止癢,卻被他旁邊的班長制止了,他的手中窩着槍,手指停在扳機的位置,一下也不敢挪開。

    士兵稍稍扭頭看去,周圍的兄弟們也都如他一般舉着槍,神情嚴肅,一派枕戈旦待的樣子,至今他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埋伏在這裏,他們要擊斃的人,到底是誰。

    「班長,我們今天到底殺誰啊?」士兵小聲的問起身邊的班長,他看到班長的額頭掛着豆大的汗珠,連衣領都浸濕了,身子卻始終沒動一下。

    「別問那麼多,等信號就行。」班長簡短的回答了他,不在說任何話。

    微微的夏風掃動樹葉的動靜在寂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窸窸窣窣的樹葉聲和知了的叫聲,讓他感受到了除了悶熱之外的一點點欣喜。他是剛來城防軍的新兵,還沒上過戰場,連手中這桿槍,他也從未對着人開過。

    士兵開始想起小時候,抓着知了,和村口的幾個一般年紀大的小孩一起去河裏游泳,然後耽誤了時間,披着夜色回家被爹娘一頓臭罵。或是三五成群的跑到地主的家裏,偷上幾個西瓜出來,被管家一路追趕,最終甩掉了管家,坐在樹蔭下,大口的吃着西瓜,這是士兵回憶里的夏天。

    他的思緒飄出去太久,一直回憶着昔日的夏天,不小心笑出了聲,班長聽到了聲音,踹了他一腳,讓他清醒過來,他想起了今天是來執行任務的,是李副官親自點名他們來的,他們是李副官的警衛班。

    士兵不知道為什麼李宗武李副官會讓他們埋伏在棲善堂的會客廳外邊兒,他們藏身在假山草叢裏,一二十個人都找好了藏身的地方,隱藏的無可挑剔,乍一眼看去怎麼也發現不了,可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士兵心裏想着,他也想不明白。

    李宗武坐在會客廳里,他坐在圓桌的一變,坐在他左右的是棲善堂主和虞小樓,他們三人坐在這張圓桌的三個方位上。李宗武一言不發的看着虞小樓和棲善堂主二人,他們再商議着什麼,李宗吾只覺得自己心裏一點也不舒服。

    虞小樓是昨日找上李宗武的,李宗武還驚訝他竟然會當着大庭廣眾的面兒,走到城防軍大營來找他,但是虞小樓帶來的消息卻讓李宗武不知是喜還是憂了。虞小樓給了他一個報仇出氣的機會,那便是擊斃他軍中疫病的源頭,金不渙。讓李宗武憂悶的是,為此他要放過整個棲善堂和棲善堂主。

    是虞小樓和棲善堂主達成了某種交易,這一點任誰都看的出來,李宗武覺得有些不悅,他不是個善於權衡利弊,驅虎吞狼的人,他是戰場上的男兒,江湖裏的狐狸,廟堂上的毒蛇,他都不屑一顧,他是那種真刀真槍,直來直去的人,究竟是他的性格選擇了戰場,還是戰場塑造了他的性格,他也無法得知了。

    只是像虞小樓這樣的交易,在李宗武看來,是卑劣的。他起初一點兒也不想答應,但是虞小樓所說的道理,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是不做這種交易,他們二人也許可以定罪棲善堂主,弄垮了棲善堂,但是幕後的金不渙就會再次蟄伏,沒有下一次準備好之前,他不會再露面,徹底藏身到暗處去,他們也就再也沒有機會去剷除金不渙,他們會徹底落入被動之中。

    「金不渙到底什麼時候到這裏?」虞小樓顯得有些迫不及待,這是他第三次問起棲善堂主了。

    「很快了,偽造的書信應該昨天就送到了,最遲他今晚也會來。」棲善堂主雙目微閉,好像在養精蓄銳,也不主動說什麼,只是虞小樓和李宗武問什麼,他便回答什麼。

    棲善堂主的雙手下垂,他的手裏攥着以串菩提,不停的盤着上面已經油亮的菩提珠,虞小樓注意到他似乎以前沒這個習慣,或許此刻的他才是最緊張的,每一秒都緊繃着神經。能夠如此的鎮定,也許是以為他的心裏怎麼樣也鎮定不下來。

    「他要怎麼進城?他現在還是逃犯,總有人會認出他來!而且他那副樣子,太過矚目了,一定有人會注意到他。」李宗武問起棲善堂主,他心裏隱隱的懷疑着,或許這是個金不渙佈下的陷阱,為了讓他和虞小樓上鈎。

    「他想進城就能進城,沒人會攔着他,甚至沒有人知道他進城了。」棲善堂主不屑的一笑,李宗武有些不明白了,所有的城門都有人把守,一回兩回倒算了,如果四年間都讓金不渙進出自由,絕不是一般的方法可以辦到的。

    虞小樓也在想金不渙到底是如何進出南京城的,他是殘疾人,雙腿和一隻手都廢了,尤其是手上的那支鈎子,他的樣子太過乍眼了,無論如何喬裝打扮,都隱藏不了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是什麼地道一類的東西,進出城內外的地道開鑿起來也頗為麻煩,有一點偏差興許就挖到別人家去了。

    「他是靠日本人進來的。」李宗武開口說道。

    李宗武雖然耿直,但卻不傻,他能在戰場上屢立戰功,肯定是有智謀的,只是他不屑在戰場之外勾心鬥角。城防軍日夜鎮守城門,進出的人都要查明了身份,唯有日本商會的車,他們是不查的,他們沒那個權力。在李宗武看來,着是喪權辱國的條文裏寫的明明白白的,日本商會的一切事物,他們沒資格過問,雖然李宗武心裏不服氣,但是他得遵守。

    「所以接他來的車,人我都讓他們換上了日本人的那一套,他不會懷疑的。」棲善堂主淡淡的說着,好像是件萬無一失的事情一樣。

    三人無話,沉默的坐在圍桌坐着,棲善堂主仍舊雙目微閉的盤着手中的菩提,虞小樓低着頭沉思,試不試的望向門口;李宗武坐的筆挺,他的目光徘徊在虞小樓和棲善堂主之間,他在打量着這兩個人。

    虞小樓轉了轉身子,朝着前院坐着,他看的見院子裏騰起的熱氣,好像整個世界都要被烤化了,南京的夏天是個火爐。虞小樓的視線里出現了個穿着粗布背心,一條黑色的肥大褲子的夥計,淌着汗一路小跑的衝着會客廳跑來,虞小樓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這是金不渙要到了。

    「堂主!堂主!老爺坐車來了。」夥計氣喘吁吁的衝着棲善堂主說道。

    棲善堂主聞聲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手中一用力捏成拳頭,那手中的菩提便斷開散落一地,他擺了擺手,夥計趕忙退下去。棲善堂主轉過身子,面向着李宗武和虞小樓,神情面色都有了變化,李宗武和虞小樓都看的出來,這是心裏的殺氣起來了。

    「我去打點佈置埋伏了,只要虞少掌柜最出大門,我們立馬下令開槍。」李宗武說罷就起身離開了大廳。

    「為什麼不直接在他來的時候就擊斃他!」棲善堂主顯然有些不滿,他恨不得金不渙一下車就開槍斃了他。


    「不,讓金不渙死個明明白白,而且過早動手容易驚動那些不知情的人。」虞小樓向棲善堂主解釋道。

    棲善堂主欲言又止,他朝着裏面走去,虞小樓有些訝異,他竟然要迴避這個場面。虞小樓本想追問幾句,可是還未等他開口,那棲善堂主已經半個身子跨過了門檻,只剩下了半個背影,虞小樓明白任他怎麼喊,他也不會回頭留在這裏的。

    一個老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裏,白髮蒼蒼的老者陰沉着臉,似乎是不會笑是的,他坐在一把木質的輪椅上,後面一個高個子的男子推着輪椅,男子鐵青着臉,好像也不會笑似的,老者佝僂着背,陽光照在他的手臂上金閃閃的,他的左手早已經不復存在,代替左手的是一隻在陽光下乍眼的金鈎。

    老人仍舊穿着一條條紋的褲子,儘管他沒有了雙腿,兩腿褲腿在夏風微微吹拂下擺動着,他仍舊穿的很好,即使這身衣服在他的身上一點優點也看不出來。身後推着輪椅的人倒是高大挺拔,如果不是他鐵青着臉,也許是個精神煥發的人。

    輪椅上的老者就是金不渙,虞小樓躲在一邊看着,金不渙比起四年前更加的讓人厭惡了,他陰沉的面色上堆滿了褶子,短短四年他又蒼老了不少,可是他那股邪惡又陰冷的氣息卻絲毫未減,即便隔着這麼遠,虞小樓偷偷的看過去,也能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金不渙的那種感覺,渾身發毛。

    男子推着金不渙進了前廳,夥計從外面跑出來把門從外邊兒關上,金不渙沒有搭理夥計,他抬起頭望了望這個空無一人的前廳,好像便明白了事情有異,這麼多年的混跡讓他的嗅覺變得無比靈敏,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快走!」金不渙扭過頭對着身後的人說着,那人還未來得及推動輪椅出去,虞小樓便走了出來,站在了金不渙的面前。

    虞小樓還沒開口,金不渙便好像已經看透了整件事似的,先發出了一聲冷哼,他盯着虞小樓,眸子裏好像能射出刀子來,那是天下最惡毒的目光,僅僅是看着,便讓人覺得膽寒。虞小樓長舒了一口氣,叫了金不渙一聲。

    「金老闆還認得我?」

    「那個不爭氣的廢物和你又站到一邊兒了?」金不渙的口氣不慌不忙,好像整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金老闆好像一點也不怕。」

    「小毛頭不敢殺我,但你敢。結局已定,我不想跟你廢話。」

    虞小樓儘管不想承認,但是他的確佩服金不渙,金不渙從來都是這樣,哪怕輸的一敗塗地,他也不會有太多的反應,他不會像小毛頭那樣激動,金不渙是個寵辱不驚的人,但他總是低估了別人,四年前他低估了虞小樓,今天他又低估了小毛頭,那個好賭怕死的少年早就被他親手摺磨的,變成了棲善堂主。

    金不渙話已至此,虞小樓也不想在多說什麼,他邁步走去,就在他和那推輪椅的男子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清楚的聽到了男子把手放到了後腰上,迅速的拔出了什麼東西來。虞小樓第一反應意識到或許金不渙要和他拼個同歸於盡,那人逃出來的是槍。

    虞小樓扭過身子,那人也剛好舉起了槍,漆黑的槍口正要對着虞小樓,虞小樓一時情急想要把槍奪過,那人卻死死抓住,虞小樓好似怎麼也爭奪不過。那人一用力,巴虞小樓朝着裏面甩了出去,虞小樓砸在了棲善堂的牌匾上,掉下地來。

    還未起身便已經看到了那人調整了姿勢,槍口正衝着他,下一秒就要扣響扳機,虞小樓身子也沒全站起來,只是雙腳站穩身形一晃,使出一招雙飛燕來,一左一右兩個身影奔襲而出,那人舉槍不知道該打哪個,還沒反應過來,虞小樓便從側面一腳踹去,卻好像踢到了鐵皮之上,那人紋絲未動,虞小樓的腳面卻踢的生疼。

    「哈哈哈哈哈哈好功夫!」金不渙倒好像已經無所謂了生死,看起了好戲來。

    虞小樓心裏暗罵一句金不渙,正要奪門而出,只要他出了這門,外面李宗武一聲令下槍響,這屋裏不管是誰,都要被打成篩子。虞小樓的右腿踏在門框上,就要出去半個身子了,身後卻響起了金不渙的聲音。

    「虞小樓,你這一輩子都安寧不了,你生來就是江湖人。」

    虞小樓壓根沒搭理他整個身子往外一躍,跳到了前院裏,李宗武看得虞小樓已經出了前廳,他高舉手臂,往下一揮,警衛班的槍便響了,不停的朝着屋子裏打去,好像是過年的鞭炮似的。

    先前按捺不住的新兵終於第一次叩響了扳機,李副官有命,要他們把所有的子彈打光,新兵閉着眼睛,一個勁的只顧着扣響扳機,槍托的後坐力讓他覺得自己的肩膀快要散架了,可他還是堅持着閉着眼睛瞎開槍。

    那健碩的男子站在屋裏,看着已經跳到了前院的虞小樓,剛舉起了槍,還未來得及瞄準,四面八方的子彈破窗而入,他無處可躲,用着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了金不渙,金不渙卻沒一點反應,好像壓根不在乎。男子倒在了地上,他鐵青的臉色終於發生了變化,也許他沒想到他成了金不渙的陪葬。

    新兵以最快的速度打完了所有的子彈,他的最後一發子彈從槍膛里飛出去,穿過了先前的子彈打出來的小孔,帶着十成的威力朝着屋內飛去,這樣的巧合誰也不知道,或許連神槍手都沒這樣的槍法,但是新兵卻蒙着了,最後一發子彈最終飛入了金不渙的腦門,從他的後腦勺鑽了出去,釘在了棲善堂的牌匾上,金不渙永遠的閉上了眼。

    槍聲停下了之後,李宗武和虞小樓直接離開了棲善堂,他們確信金不渙死了,即便沒死,棲善堂主也會補上最後一刀的。棲善堂主走到了前廳,他看了看死在了輪椅上的金不渙,爆發出一陣喪心病狂的大笑來,這一刻小毛頭徹底變成了第二個金不渙。

    「堂主,金老爺子死了,咱們怎麼對付虞小樓?」叫善道人站在棲善堂主的身後,殷切的問他。

    「道長啊,我有辦法對付虞小樓,只是需要你的幫助。」

    棲善堂主陰冷的一笑,叫善老道沒看到,他只聽得了棲善堂主的這句話,這個好字剛到了他的喉嚨,還沒發出聲來,棲善堂主便轉身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一把短刀,刺進了叫善老道的心口。

    叫善道人的眼內閃過了驚駭,但很快就變成了死寂般的灰色,他永遠都無法知道他為什麼要死了



第九十五章 圍而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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