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良騮從地牢出來,外面已經是夜深,天空中繁星點點,周圍一片寂靜。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耳邊能聽到山裏不時傳來的野獸咆哮聲,一聽之下,就知道那些野獸的大小高低。
地牢門口有兩名守衛的僱傭軍,百里良騮不聲不響的解決掉,然後把他們靠在牆上,偽裝成醒着的樣子。
也許是對地牢太自信,吊腳樓里的守衛力量並不強。
不過為了避免有人把師庸絎要稱霸苗部的話傳出去,他今晚要控制住整個蒼月部的關隘,所以他的人手並不足。
百里良騮潛伏在吊腳樓里觀察了下,整座吊腳樓剩下不到三十人,大多數都是僱傭軍。
他沒有驚動這些僱傭軍,在確定了師庸絎的所在後,他從吊腳樓外,靠近了過去。
師庸絎在三樓,窗戶開着,燈光從裏面投射出來。
百里良騮懸掛在窗戶外,猶如與黑夜融為了一體,一動不動,透過窗戶縫隙,朝着房間裏看去。
房裏有兩人,一人是師庸絎,另外一人百里良騮沒見過。
不過在看到那人的瞬間,百里良騮腦子裏頓時想到那個白天在屋頂狙擊蘊爭的人。
雖然百里良騮沒見過那人的面相,但身形卻和屋裏這人一模一樣。
此人長得十分消瘦,臉頰和眼窩都是深深地凹陷下去,猶如過度揮霍自己的精力,身體被掏空了一般。
但他眼神中的陰寒,以及整個人透出的氣勢,卻是讓人不敢小覷。
「高手!」
百里良騮第一時間斷定,對方是個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
房間裏傳來聲音,師庸絎和男子交談起來。
「兀先生,這次多虧你帶了僱傭軍,不然的話,只怕今天不是那麼容易能把蒼月部的這些蠢貨鎮壓住。」
原來,那個陰寒男子,叫做兀先生。
聽了師庸絎的話,兀先生道:「他們是你的族人,以後你還要靠他們成為苗王,你卻是不能對他們太過強硬了。」
說着,兀先生話鋒一轉,道:「對了,你兒子去了地牢,他去幹什麼?」
師庸絎臉上露出嫉恨之色,冷笑道:「蘊爭當年搶走我女人,現在我就讓我兒子,搶走他女兒。」
「別的事情可以干,但是千萬別把事情搞砸了。」
兀先生叮囑了句,接着道:「現在你話已放出去,你必須儘快整頓蒼月部,起兵推翻苗王。不然等苗王反應過來,他集結各部之後,你想殺他,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有兀先生你幫忙,推翻苗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師庸絎笑了笑,他已經被地位和權利蒙蔽了雙眼,根本沒想過推翻苗王后,如何抵禦苗部各部的聯合討伐。
而且他勾結外人,即使成為了苗王,也不可能得到各部的認同,到時候,只會弄得苗部大亂。
而他如果再失去了兀先生的僱傭軍協助,那麼他將一敗塗地。
這些問題,師庸絎這會都沒考慮到。
他現在只想儘快殺到苗殿,殺死苗王,登上苗王之位。
聽到兩人的對話,百里良騮目光落在兀先生身上。
他不相信這個什麼兀先生,真的會幫助師庸絎登上苗王之位。
兀先生,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
他到底是什麼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弄得苗部大亂?
百里良騮暗暗搖頭,一時也毫無頭緒。
這時,師庸絎問道:「兀先生,我手上的毒,現在怎麼辦?」
兀先生看向師庸絎已經洗乾淨的手,沉吟道:「化骨散,叫做這個名字的毒藥,至少幾十種,可這種化骨散無色無味,甚至連感覺都沒有的,我卻是聞所未聞。而且我剛才查看過,你身體一切正常,並無毒素。」
師庸絎皺了下眉頭,右拳砸在卓上,不甘心道:「這麼說,我只能逼那個叫百里良騮的混蛋給解藥了?」
兀先生思索片刻,對師庸絎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根本沒有中毒,那個叫百里良騮的小子,是在騙你?」
聞言,窗外的百里良騮暗道一聲厲害,沒想到自己的小把戲被對方看出了端倪。
「騙我?」
師庸絎眉毛一挑,狐疑道:「不會吧,這種事,他怎麼會騙我?而且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三天後毒藥發作,我的骨骼全部腐化,到時候有解藥也來不及了。」
兀先生道:「說得對,他騙你也只是我的猜測,目前你還是要想辦法弄到解藥才行。」
師庸絎狠聲道:「先把那小子關一天,明晚我再慢慢玩他,看是他的骨頭硬,還是嘴硬。」
兀先生捏了捏下巴,面露思索之色,沉吟道:「你還是警惕點,我總覺得,那小子的身份有些可疑。」
師庸絎不以為意,冷笑道:「兀先生,你多慮了。那小子關在你專門建造的鐵牢裏,就算有三頭六臂,他也逃不出來。」
兀先生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也對,那鐵牢即使是暗勁高手,想要破壞也得費些功夫,一般人根本無法撼動。」
說着,兀先生站起,對師庸絎道:「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僱傭軍也留下來聽你指揮,我前往紅狼部,幫你聯絡援軍,屆時一起向苗寨發起攻擊,推翻苗王。」
紅狼部也參與了此事?
百里良騮眉毛一挑,暗暗心驚:「看來這件事他們已經謀劃已久,居然連紅狼部也參與了進來。」
紅狼部是苗部九大部族之一,實力僅在蒼月部之下,是苗部的中堅力量。
蒼月部有紅狼部協助,加上僱傭軍,他們的戰力就更強了。
如果他們能隱秘行動,到時候突然襲擊,殺苗王個措手不及,還真有可能將苗王推翻。
可是紅狼部一直是苗王的忠實擁躉,當年五部叛亂,紅狼部先士卒,如今怎會背叛苗王,和師庸絎勾結?
「看來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百里良騮面露凝重之色,苗部如果大亂,可不是好事,到時候整個華夏局勢都將受到牽連。
「兀先生,聯繫紅狼部的事,就拜託你了。」
師庸絎站起,鄭重對兀先生拱了拱手。
兀先生道:「嗯,記得把解藥拿到手。還有蘊爭的命絕不能留,否則他活着,必將影響你對蒼月部的控制。」
說起蘊爭,師庸絎眼中滿是怨恨。
沉聲道:「蘊爭處心積慮,想要搶我理老之位,我絕不容他。這一次,他必死。」
兀先生點了點頭,便向師庸絎告辭,離開了吊腳樓。
百里良騮沒有跟上兀先生,而是等兀先生走了之後,他這才從窗戶跳進了房間。
「誰?」
師庸絎猛地轉頭,當他看到百里良騮時,他臉上滿是意外之色。
不過他終究是老江湖,瞬間就鎮定下來,拔出腰間的彎刀,就朝百里良騮攻了上來。
百里良騮沒有留手,一掌拍掉師庸絎的彎刀。
手掌順勢往前一探,速度快如雷霆。
師庸絎根本來不及反應,咽喉已經被百里良騮捏在了手裏。
「好快!」
師庸絎面色一變,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
他知道百里良騮是高手,可卻沒料到竟然會這麼強,完全是碾壓他。
要知道他在整個苗部,也是排名前五的高手,但卻不是百里良騮一合之敵。
這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是誰?」
師庸絎面色一沉,向百里良騮問道。
他相信百里良騮絕對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肯定是華夏,乃至全世界都有名的高手。
百里良騮看着師庸絎,戲謔道:「你現在被我控制,你竟然問我是誰,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就你這智商,居然也能當理老,依我看,你早就應該把位置還給蘊爭了。」
「哼!」
師庸絎冷哼一聲,道:「剛才是你偷襲,否則的話,你未必是我對手。而且我中了你的化骨散,四肢無力,你不過是趁人之危罷了。」
「哈哈哈……」
百里良騮笑了起來,把師庸絎笑得滿臉茫然的表,氣得眼中如噴出火來。
「笑什麼笑?」
師庸絎氣憤道。
百里良騮道:「你真以為自己中了化骨散?」
師庸絎愣了下,道:「不然呢?」
百里良騮笑道:「化骨散不過是我隨口說的,你當時手上沾的不過是黑灰罷了,根本不是毒藥。」
什麼,黑灰!
聞言,師庸絎嘴角一抽,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難怪中了毒之後,體沒有任何異樣。
他臉上露出尷尬之色,狠狠地瞪着百里良騮,心頭鬱悶不已。
百里良騮收起笑意,問道:「剛才那個兀先生是誰?」
「我為蒼月部理老,苗部的勇士,豈會受到你的威脅,我不會告訴你的。」
師庸絎了,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百里良騮鄙夷道:「就你?也配稱自己為苗部勇士?你也真是夠不要臉的,苗部勇士無論遇到任何困難,哪怕內部戰鬥得再厲害,也不會藉助外界的力量,而你卻利用僱傭軍,真是丟盡了蒼月部的臉。」
師庸絎道:「蘊爭不也一樣讓你出手,難道他就是勇士?」
「你竟然把自己和他相提並論,你根本不配。」
百里良騮搖了搖頭,捏着師庸絎咽喉的右手用力握了下,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兀先生的身份,以及你們的全盤計劃。」
師庸絎瞪着百里良騮,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而且這裏全都是武裝完備的僱傭軍,你走不掉的。」
「地下的鐵牢,你們也認為我出不來,我不也出來了。」
百里良騮不屑一笑,手掌用力捏下去。
「唔唔唔……」
師庸絎喘不過氣來,眼中終於露出驚恐之色,揮拳便朝百里良騮打來。
百里良騮另一隻手,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臂,順勢摸到肩膀,往下一拉,把師庸絎的手臂卸了下來。
他速度極快,如法炮製,又把師庸絎另一隻手臂弄得脫臼。
師庸絎想要用腳踢百里良騮,百里良騮一腳踩下去,把他兩隻腳掌都踩在了腳下,腳都給他踩扁了,猶如固定在地上,無法動彈。
好強!
師庸絎震驚了,面對百里良騮,他產生了無力抗衡的感覺。
百里良騮淡然道:「這就是實力的差距,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信息了吧。」
師庸絎被百里良騮捏住咽喉,憋得臉頰通紅,青筋凸起,眼珠子都快迸出來了。
他想要反抗,但雙臂脫臼;想要移動,雙腳被百里良騮踩住,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這一刻,他感到了恐懼,感到了無力。
百里良騮太強了,他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他自問是高手,可是百里良騮,卻顯然已經處於另外一個力量層次。
也許只有巫苗的人,才能與他一戰。
眼看師庸絎就快要斷氣,臉色由漲紅變成煞白,然後發青。
直到翻起了白眼,百里良騮這才鬆開他的咽喉。
「呼呼呼呼……」
師庸絎大口喘着氣,缺氧的腦袋一陣暈眩,然後漸漸地恢復了過來。
他畏懼地看着百里良騮,想要大聲呼喊僱傭軍來救援。
但又怕剛剛開口,自己就被百里良騮給殺了。
百里良騮抬起腳,鬆開了踩在下面的師庸絎的雙腳,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師庸絎的雙腿恢復自由,他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可是看着淡定的百里良騮,他一時卻連跑的勇氣也沒有。
「不說嗎?」
百里良騮皺了下眉頭,眼神中露出一抹殺意。
師庸絎打了個激靈,咬了咬牙,暗想好漢不吃眼前虧。
開口道:「兀先生是東瀛島國人,我們是在一年前認識的……」
原來,兀先生叫做東野名兀,一年前找上了師庸絎。
首先,他和師庸絎打了一場,完勝師庸絎之後,和師庸絎談了一夜。
那一夜,他蠱惑師庸絎。
最後讓本就嫉恨蘊爭,擁有野心的師庸絎,答應了東野名兀的計劃。
計劃很簡單,除掉蘊爭,控制蒼月部。
然後東野名兀帶領僱傭軍支援師庸絎,聯合紅狼部,對苗殿發起突襲。
而戰勝苗殿之後,師庸絎就是新的苗王。
聽到這裏,百里良騮問道:「東野名兀的目的是什麼?」
師庸絎搖了搖頭:「不知道。」
百里良騮鄙視道:「你真是個白痴,一個東瀛島國人找到你,幫你登上苗王之位,他什麼都不要,可能嗎?」
師庸絎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早已被野心蒙蔽了雙眼,哪裏還顧及那麼多。
百里良騮又問道:「紅狼部是苗王的忠實擁躉,東野名兀說他聯繫了紅狼部,是真的?」
「是真的,我已經和紅狼部的理老汪葵會過面,汪葵被我的氣質所折服,全力支持我登上苗王之位。屆時,他會給我做護法。」
說到這句話,師庸絎臉上露出傲然之色。
百里良騮癟嘴道:「你傻呀你,你有什麼氣質?汪葵肯定是有別的目的,他說那種話,不過是在忽悠你罷了。」
對於師庸絎這個傻子,百里良騮是徹底無語了。
這傢伙自以為是,其實卻被所有人蒙在鼓裏,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又問了幾個問題,師庸絎卻是一問三不知。
東野名兀的身份和目的,一樣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甚至連如何攻打苗殿,師庸絎也是聽從東野名兀的吩咐,沒有任何的計劃。
眼看得不到有用的信息,百里良騮把師庸絎打暈了過去。
然後他從三樓開始,以上往下,把守衛吊腳樓的僱傭軍全都無聲無息地幹掉。
這才返回來,拖着師庸絎,回到了地牢裏。
「怎麼樣?」
見百里良騮進來,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蘊爭和蘊千姿連忙迎了上來。
當看到百里良騮拖着師庸絎時,他們兩人都是面露驚訝之色。
蘊爭贊道:「做得好,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師庸絎,我們就勝了一半。」
「他不是王,他不過是別人的棋子。」
百里良騮搖了搖頭,把東野名兀的事情講了一遍。
聽完後,蘊爭面色大變。
「師庸絎這個混蛋,竟然真的勾結東瀛島國人,簡直是丟了我們蒼月部祖宗十八代的臉。」
蘊爭義憤填膺,上前對着暈過去的師庸絎就是一頓揍,直接把師庸絎給揍醒了。
師庸絎看到地牢裏的情況,見兒子師戰已經死了,他面露不甘之色。
對蘊爭道:「蘊爭,如果不是百里良騮,這次你就死定了。」
蘊爭沒有理會,一掌把師庸絎拍暈了過去。
百里良騮對蘊爭道:「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現在僱傭軍都守在蒼月部的要道關隘,你各個擊破,應該問題不大。」
蘊爭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要去哪裏?」
百里良騮眯縫了下眼睛,目光中透着殺意,道:「我去紅狼部追東野名兀,我倒要看看,這個東瀛島國人要搞什麼鬼。」
蘊爭道:「你知道紅狼部在哪裏嗎?」
百里良騮道:「四年前去過一次,應該不會走錯。」
「你去過紅狼部?」
蘊爭面露驚訝之色,覺得不可思議。
紅狼部可謂是苗部隱藏得最深的部族。
身處大山深處,交通工具根本到不了,哪怕是直升機也沒辦法。
而且道路難行,路途曲折,一般人就算知道方向,也會走錯。
可是,百里良騮竟然去過。
百里良騮看出了蘊爭的疑惑,笑道:「前幾年我和幾個驢友,不小心走進了紅狼部,所以去過。」
不小心去過?
鬼才信你。
蘊爭心頭一陣無語,但也沒多說。
百里良騮給蘊千姿打了聲招呼,然後告辭離去。
出了蒼月部的領地,外圍關口處果然有僱傭兵把守,百里良騮輕鬆解決之後,朝着紅狼部前去。
一路上,他腦子飛快地思索。
東瀛島國人東野名兀,到底是想做什麼?
此人花這麼大功夫,挑動蒼月部和紅狼部兩大部族,向苗殿發起挑戰,絕不是為了幫師庸絎奪得苗王之位。
也絕非是為了把苗部的和平破壞,將苗部引入戰亂。
他是為了某種東西?
還是想要殺某人?
又或者說,苗部之亂,不過是他們龐大棋局的一步?
百里良騮想來想去,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不過苗殿實力強大,背後還有巫苗支撐,東野名兀敢搞這些事,絕對是有重大目的,不可能是小打小鬧。
百里良騮連夜在山林中行進了三個多小時,總算是到達了紅狼部。
此刻萬籟俱寂,紅狼部里一片漆黑,族人都休息了。
「誰?這麼晚了,你幹什麼的?」
就在百里良騮走進紅狼部領地的時候,一道呵斥傳來。
百里良騮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人,是一名紅狼部守夜的部衛,約有二十歲。
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小伙子別緊張,我沒有惡意。」
部衛不滿道:「你才多大年齡,說話老氣橫秋的,我可不是小伙子。」
百里良騮笑道:「好吧,尊敬的勇士,請你去通知一下汪葵,就說他的老朋友來了,有要事和他一敘。」
年輕部衛卻是一條筋,瞪眼道:「我們信巫神,還有,不要直呼理老的名字,這是對他不敬。」
如果不是看在汪葵的面子上,百里良騮真想揍這傻小子一頓。
他癟了癟嘴,道:「行,那你去通知理老,就說是百里良騮到了。」
「嗯,你等等。」
見百里良騮也不像壞人,年輕部衛轉身離開,去通知汪葵了。
不一會,年輕部衛回來,對百里良騮道:「理老讓你先去他家等着,他明天見你。」
去他家等,而且明天才見我!
這老小子,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竟然不出來迎接我?
不對,汪葵老小子可不會這麼托大。
見年輕部衛一個人回來,百里良騮皺了下眉頭,覺得事有蹊蹺,多留了個心眼。
「謝了。」
他對年輕部衛道了聲謝,朝着紅狼部領地最中央的吊腳樓走去。
紅狼部的理老汪葵,就住在那裏。
說起上次來到紅狼部,已經是十年前的時候了。
當時汪葵的兒子在外遊歷,招惹了武道世家一位極強厲害的強者,對方直殺到了紅狼部來,整個紅狼部都無人能敵。
正好百里良騮從紅狼部路過,本來他不想暴露行蹤,但當時看不慣那名囂張的強者,於是出手把對方趕走。
本來以為沒事了,誰料到那人竟然帶了一大群人來尋仇。
百里良騮不想大開殺戒,而且擔心紅狼部族人會無辜受傷,於是他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得知他是探險隊的首領,對方不得不賣他面子,就此撤退。
也正因為此,紅狼部理老汪葵,把百里良騮當成了救下整個紅狼部的恩人,對他十分敬重。
如果不是年齡比百里良騮大太多,汪葵差點就要拜百里良騮為大哥了。
可是今天,百里良騮到了紅狼部,汪葵居然沒有親自來接,這就有些古怪了。
到了汪葵的吊腳樓,因為已經夜深,裏面靜悄悄的,門口的兩名部衛也有些打瞌睡。
「汪葵衷心擁護苗王,絕不可能聽東野名兀的話,去和師庸絎聯手攻打苗殿。他今天又沒來接我,莫非是被人控制起來了不成?」
百里良騮望着吊腳樓的門洞,思索了下,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悄悄地繞到了吊腳樓的後面。
此時也不是特別時期,這座吊腳樓的防衛卻很嚴密,背面居然也有人巡邏守衛。
百里良騮不費吹灰之力,悄悄把兩名巡邏的部衛打暈,然後攀上了樓。
「唔唔唔……」
經過二樓某個房間窗外時,屋裏的聲音,引起了百里良騮的注意。
他停下往上攀爬的動作,嗅了嗅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房間裏傳來,讓他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來汪葵這裏果然出了問題。」
百里良騮心頭暗道,透過窗戶縫隙朝着房間裏看去,因為角度的關係,他只能看到緊閉的房門,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而「唔唔唔」的聲音,是從窗戶左邊的隔間傳來,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巴在喊叫,而且不止一個人。
「進去看看。」
百里良騮拿定主意,用力拉開了從裏面鎖了的窗戶,悄悄地潛伏了進去。
這個房間很大,分為兩個隔間,外面是客廳,裏面應該是臥房。
客廳中間地板上鋪着一張虎皮,牆上掛着弓箭、彎刀,以及一把明晃晃的軍刀。
「竟然是汪葵的房間。」
百里良騮想起來,這個房間他來過,而那把軍刀,正是當年他送給汪葵的。
「唔唔唔……」
聲音還在響起,像是有人在掙扎。
百里良騮沒有多想,快步走到了發出聲音的臥房。
只見臥房內,好幾個女子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她們全身頂多就戴着苗部頭飾,身體被繩索緊緊地綁着,勒出一道道血痕,嘴巴塞了毛巾,眼睛蒙了黑布,在地上扭動掙扎,嘴裏發出「唔唔唔」的呼聲。
其中兩名女子,身上橫七豎八的滿是刀痕,皮肉翻開,鮮血凝固,看起來極為滲人。她們一直在哭,可是嘴巴堵住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唔唔唔的慘叫。
而旁邊還有兩人已經死了,她們的身體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有一個個深深的牙痕,人類的牙痕。
眼前的一幕,徹底點燃了百里良騮胸中的怒火。
做出這一切的人,簡直是喪盡天良,人神共憤!
「誰幹的,我一定要讓他承受更巨大的痛苦。」
百里良騮目光一片冰冷,眼中殺意瀰漫。
雖然這裏是汪葵的房間,但他知道,汪葵絕對干不出這種事情來,因為所有的紅狼部族人,都是他最愛護的人。
「明天把大祭司、里正、部衛統領都叫過來,我有要事和他們商量。」
「是的,理老。」
百里良騮正打算幫幾名女子解開繩索,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聽聲音,應該是汪葵。
可是這道聲音,卻比汪葵沙啞了幾分,像是感冒了一般。
百里良騮連忙藏到了臥房的屏風後,他剛剛站定,房門就被推開。
他透過屏風縫隙,看到一名身着苗部盛裝的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男子約有五十多歲,身材健碩高大,可是臉上卻沒有什麼肉,唇上有一瞥鬍子,可不就是汪葵。
「汪葵?」
百里良騮皺了下眉頭,隨即看到男子行走的動作,他心頭卻是暗暗搖頭,此人步履輕盈無聲,絕非大大咧咧的汪葵。
可是,他的面容卻和汪葵一模一樣。
百里良騮暗道:「看來有人易容成了汪葵,把紅狼部的人都給騙了。」
嘎吱。
房門關上,汪葵轉身後,原本威嚴的臉上,露出了陰沉淫邪的表情,急匆匆地走進了臥房。
他看着地上被捆綁的紅狼部女子,眼中冒着光芒,猶如欣賞藝術品一般,自言自語道:「這些苗部的女子,天然純潔,別的地方卻是沒那麼容易找到。嘿嘿。」汪葵盯着地上的紅狼部女子觀察了一會,臉上滿是興奮激動之色,最後他走到了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旁邊停下。
他慢慢蹲下來,刷的一下揭開了女子眼前的黑布,露出了女子明亮的眼睛。
「唔唔唔……」
女子雙眼突然能視物,當看到眼前的汪葵時,她臉上滿是震驚意外之色。
她完全沒有料到,把自己擄到這裏來的人,竟然是族人敬愛的理老。
「你別誤會,我可不是汪葵那個醜男。」
眼前這個汪葵的聲音很尖細,讓人背脊發寒,和真正的汪葵判若兩人。
女子這下更是茫然了,只覺今天理老的眼神、表情、聲音都換了個人,唯獨樣貌沒變。
「我就是喜歡你們這種感到意外的小眼神。」
汪葵嘴角露出猙獰的笑意,抬手捏着女人的下巴,舔了舔舌頭,突然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俯身朝着女人的臉上咬去。
「唔唔唔……」
見此,女人嚇得面色都白了,努力的呼喊,聲音卻只是在喉嚨里打轉。
眼看汪葵的牙齒就要咬在女人的臉上,百里良騮身形一動,抓起屏風後的一把苗刀,從屏風後沖了出來。
此時,汪葵背對屏風,百里良騮毫不猶豫,一刀朝着汪葵的脖子砍了下去。
「唔!」
女人看到苗刀落下,本來要發「啊」的驚呼,卻變成了「唔」的聲音。
剎那間,刷的一下。
苗刀毫無阻礙,從汪葵的脖子穿過。
可是,沒有腦袋落下,也沒有血液飛濺出來。
這一刀,仿佛砍在了空氣上一般。
簌的一下,汪葵的一身衣服,軟塌塌的落在了地上,仿佛之前根本沒人穿過。
「金蟬脫殼!忍者!」
百里良騮眉毛一挑,心說忍者是和自己過不去嗎,最近老是找自己的麻煩。
不過對方能把金蟬脫殼使得如此嫻熟,顯然是位忍術高手。
「哼哼,我還以為你能藏多久,原來這麼沒耐心。」
房間裏響起陰徹徹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無法定位。
突然,百里良騮背後的屏風撕裂開,一把一米五的太刀,從屏風後刺了出來,直奔他的後心。
百里良騮頭也沒回,反手苗刀就往後揮了出去。
鐺。
苗刀和太刀撞擊在一起,發出金石齊鳴的聲音,令人耳膜發顫。
百里良騮轉身,一腳把屏風踢倒,後面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哼哼,雕蟲小技。」
百里良騮冷笑一聲,身形往前跑去,一腳踹向了旁邊的一個衣櫃。
「錯了。」
天花板上傳來聲音,一道人影出現,正是汪葵。
汪葵手握太刀,從上往下,刺向百里良騮的天靈蓋。
「不,錯的是你。」
百里良騮冷笑一聲,這次他沒有用苗刀,而是身形一側,躲開了太刀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向對方的手腕。
汪葵面色一變,這才知道自己中計,百里良騮攻擊衣櫃,不過是故意引誘他出來,想要把他擒拿住。
忍者的優勢就是隱匿突襲的忍術,如果被百里良騮擒拿,他的優勢就徹底沒有了。
他連忙用力扭腰,同時收手,往左邊閃開。
可是百里良騮的速度和反應更快,猛的變招,放棄擒拿他的右手手腕,直接抓向了他的右腿。
啪一下,百里良騮抓住了對方的腳踝。
「看你還往哪裏逃!」
他冷喝一聲,抓着對方的腿,猶如提着一根木棍,直接朝着地下拍打而去。
汪葵只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他揮動手中的太刀,砍向百里良騮握住他腳踝的那隻手臂。
太刀刀芒閃過,可是卻比不上百里良騮拍打的速度。
砰。
巨響傳來,汪葵重重的撞擊在了地板上,由於力量太大,直接把木質的吊腳樓地板砸出了個窟窿。
咔嚓的聲音響起,也不知是木材碎裂的聲音,還是骨骼碎裂的聲音。
嘩嘩嘩。
二樓破掉的地板掉落下去,下面也不知是什麼房間,黑漆漆的一片,並沒有人。
汪葵耷拉在地板窟窿的邊緣,他整個人直接被拍得暈頭轉向,鮮血橫飛,只覺身體都快散架了。
而他手中的太刀,也是不翼而飛。
「你竟然對這些女孩,干出那麼惡毒的事情,你可真不是人!」
百里良騮冷喝一聲,抓着汪葵的腳踝,用力提起來,使勁地抽在了地板上。
咔嚓。
地板上又出現了個窟窿,汪葵的身上飛出來一些暗器等物件,散落了一地。
百里良騮沒有停,又是接連幾下。
地面出現了好幾個窟窿,把汪葵拍得是滿身血污,神志不清。
而汪葵臉上的易容也被破壞,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不過,卻少了十幾顆牙齒,多了幾十道傷痕。
此時,百里良騮辨認出此人的身份,赫然就是蠱惑師庸絎的東瀛島國人,東野名兀。
「果然是你。」
百里良騮冷哼一聲,眼中無盡的殺意,嚇得汪葵尿都流了出來。
今晚有人通報百里良騮來了,他就留了個心眼。
本以為自己能夠把百里良騮搞定,可是沒料到居然會敗得這麼慘。
「發生了什麼?」
「好像是理老的房間傳來的聲音,莫非是有人刺殺理老。」
「不好,樓外巡邏的兄弟被打暈了,有刺客進去了,大家趕緊去幫理老。」
此刻,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百里良騮和東野名兀的打鬥,已經引起了紅狼部部衛的注意。
很快,房門被推開,紅狼部部衛在統領江奇的帶領下,沖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滿是窟窿的地板,以及被百里良騮提着腳踝拖在地上的血人時。
都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憤怒,都把穿着理老衣服的血人當成了汪葵。
然後他們看見了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女人,頓時勃然大怒,徹底按捺不住了。
「你這個混蛋!」
部衛統領江奇大吼一聲,就要動手。
「江奇,退下。」
百里良騮大喊一聲,把江奇喝止。
江奇愣了下,這才發現,眼前之人是幾年前,救了整個紅狼部的百里良騮。
他疑惑道:「陳……陳先生,你怎麼在這裏?為什麼對理老下手?」
面對紅狼部部衛疑惑的目光,百里良騮一邊往房間外走,一邊說道;「我為什麼在這裏,此事說來話長,而這個人,並不是汪葵。」
說着,他手腕一抖,軟塌塌的東野名兀猶如麵條一樣,身體抖動了下,翻了個面,露出了面龐。
「這人是誰?」
眾人看到臉頰和眼窩凹陷的東野名兀,都是面露驚訝之色。
「先出去再說。」
百里良騮說着,率先走出了房間,其他紅狼部部衛也都跟了出來。
他沒急着說東野名兀的事情,而是對江奇道:「江奇,你讓幾個女人進去,給裏面的女人鬆綁穿上衣服,記住不要取掉她們眼睛上的黑布,把她們送回家之後,再揭開黑布。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要傳出去,都當做沒有發生過。如果讓這些女人知道,她們被人看了個精光,她們的心理將承受更大的折磨。」
雖然這樣做,也無法徹底消除女人們的心理陰影,但至少能讓她們好過一點。
江奇按照百里良騮的吩咐,連忙讓人去辦。
等女人們被送走,整個吊腳樓都點亮了燈光,紅狼部的部衛全都聚集到了這裏,把各個出入口都把守了起來。
現在,大家都有一個問題,理老汪葵怎麼樣了?
「先找汪葵,我覺得他應該還沒死。」
百里良騮對江奇道。
江奇很是敬服百里良騮,言聽計從,立即就安排人在吊腳樓以及周圍區域搜索了起來。
搜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一名部衛終於在酒窖的一個大罈子裏,發現了汪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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