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定一在文明辦搞舉報這個事情,高德貴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了。肯定不是為了給文明辦加擔子,只會是借勢抓兩個倒霉蛋,殺雞儆猴!
唉,這個張文定也不容易啊,這上躥下跳的,費了老大的勁,只為了一點點小成果。
不過,如果不是張文定,恐怕不管換哪個人來,縱然是費了比他更大的勁,還得不到這麼一點小成果呢。
「高書記來了,先坐!」張文定說完,便把手頭的東西放了,又拿了幾張紙,站起身走了出來。
不一會,劉浩進來倒了杯水,接着退了出去。
高德貴見張文定今天臉色不錯,又加上他又把自己叫了過來,不由的想到了張文定應該是有好事對自己說,便很放鬆地問張文定道:「張書記今天格外精神,是有什麼喜事啊?看起來我又有口福了!」
張文定在沙發上坐下,笑了笑,道:「哪天你有空了,我好好陪你喝幾杯,唔,這個,你先看看。」
說着,張文定就把那幾張紙遞給了高德貴。
這幾張紙上,就是寫的文明辦收到的實名舉報的信息。
張文定都給了高德貴,他現在對高德貴談不上信任不信任,但目前來講,彼此之間是合作關係,只能選擇相信對方了。
他要動刀子,離不開高德貴的支持。
高德貴接過材料看了幾眼,心中就思緒就翻騰開了,張文定讓我看這些幹什麼?難道說讓紀委插手?唔,這也是個好事兒,正好這幾天紀委比較閒,可以出來刷一下存在感了。
只要有人頂在前面,高德貴還是很希望好好發揮一下紀委的職能的。如果前面沒人頂着,要他一個人硬槓吳忠誠,那他肯定沒那麼傻!
到這個時候,儘管張文定什麼指示都沒下,可高德貴也徹底明白了。
張文定今天讓自己過來,目的就是想讓自己把把關,看看文明辦舉報的這些,在紀委那裏有沒有更嚴重的底子。換句話說,就是要找出一個最合適下手的傢伙出來祭旗!
高德貴是個老紀檢了,對業務方面是相當熟悉的。
縣紀委每年接到不少舉報,對一般幹部的檢舉,他不可能去用心記,但對於正科級的,他大部分都心中有數,有一部分重要的副科級,他也心裏有底。
有關於那些正科級和重要的副科級幹部,不說做到什麼檢舉信息都牢記於心,但基本上的印象,高德貴還是有的。
先前在電話里,他問張文定要不要準備什麼,其實也只是問一下,一般的準備,都在他腦子裏裝着呢。
譬如常委會上討論幹部任用的時候,他總不至於還把紀委里的舉報信都帶到常委會吧?那就只能憑腦子裏的印象,對所討論的幹部作一個評價。
現在,張文定給他看這些東西,他自然明白,這是張文定要他看一看,這些被舉報的人當中,有沒有他印象深刻的。
高德貴仔細地看了看,心裏忍不住就想笑。
他當紀委一把手這幾年,關於縣裏某些幹部的檢舉信息,他曾經特意向吳忠誠匯報過,但都不了了之。張文定現在給他看的這些人里,還真有幾個是他有印象的。
不過,都沒有特別嚴重的正科級,最合適拿來開的,是一個實職副科。
那就是燃翼縣柴火鄉的一位副鄉長,名叫胡友前。
前面說過,高德貴對於被檢舉的幹部,正科級的他基本上都有印象,副科的,只有重要的實職副科他才有印象。
這個柴火鄉的副鄉長,算不得什麼重要的副科,但是有特色,所以他也記住了。
胡友前這個人之所以能讓高德貴記住,他個性的名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這個副鄉長被舉報的信息里,大部分都是生活作風問題。
生活作風問題,這個,需要是問題的時候,那就是大問題;不需要是問題的時候,那就沒問題。
這個胡友前的生活作風問題,跟別的幹部的生活作風問題還有所不同,有其獨特之處,能夠讓人看一次就印象深刻。
胡友前到底有沒有錢,這個旁人還真不清楚,但女人,絕對是相當多的。不說副科級幹部里無出其右,就是那些個被搞下馬了的處干,也沒幾個敢說比他女人多的。
胡友前有個特殊的愛好,就是喜歡村婦。
借着在鄉里任職的便利,把離鄉里較近的幾個村的村婦們基本上都禍害了一個遍,偏遠的村里,偶爾他也會光顧。而他禍害村婦,幾乎就沒花什麼錢,用的是再簡單不過的一招——給這些人許下的承諾就是幫她們多爭取些糧種補貼款。
燃翼縣耕地面積本來就少,國家下撥的糧種補貼是這些農民一項不小的收入。
這些補貼,雖然在城裏人看起來不多,但對農民來講,這幾百塊錢足以讓他們吃一年的油鹽醬醋了。
村婦們自然相信這個鄉里來的幹部,有些比較保守的,不願出賣自己的身體,就想方設法的給胡鄉長送禮,希望能撈到一點好處。
當然了,那些村婦願意跟他好上,原因也是很複雜的。
許多村裏的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遠的去沿海,一年兩年才回來一次,近的去縣裏市里,也是個把月才回來一次,留下老婆在家裏帶孩子。
這人嘛,不管男女,都有一個生理需要。
所以吧,有些事情,真的……說不好。
有好處,又能夠解決生理需要,再加上胡鄉長雖說不是小帥哥,可也比村里那些男人有魅力。跟他好上了的話,呃,不虧!
村婦們在盼着補貼,可是,胡鄉長許了那麼多諾,又哪裏能夠全部兌現呢?
糧種補貼這種敏感的資金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國家對此控制得很嚴格。別說你個副鄉長,就算是鄉里的一把手,想動這些錢,那也不容易。
為什麼說不容易呢?
這也是有原因的,不管是水稻還是小麥的補貼款,甚至是植樹造林的補貼款,都是由縣裏直接劃到農民的賬戶上的——農業局和林業局統籌。
鄉里能夠做的手腳,就是在造冊的時候,把面積多造一點。
然而,你全鄉有多少耕地,上面也是有底子的。再加上退耕還林減少的耕地面積,想在這個數據上弄多一點,真的很難。
當然了,少加一點是可以的。然而副鄉長同志許諾得太多,幾個村加起來,那得出多少來?
這些道理,胡友前不是不懂,但女人跟承諾比起來,自己的那些承諾就是個屁了。
胡友前的承諾沒有兌現,這些村婦當然不干。
幾個比較刺頭的就開始四處上告,就是那種在村里甚至鄉里都名聲壞敗到極點了的滾刀肉,除了錢,什麼都不在乎的。
燃翼這邊雖然比較落後,但就算是農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舉報的常識——這不是去警察局,而是要找紀委。
所以說,這個事情吧,高德貴是印象相當深刻的。
甚至於,他不用調查,都感覺得到這些舉報,可信度非常之高。他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可吳忠誠不點頭,他也不敢貿然行事,所以這事就拖到了現在。
今天張文定的材料上竟然還有胡友前的信息,內容也是涉及到他生活作風的問題,這些吻合了,倒還真是個機會。
不等張文定問,高德貴便把材料放到茶几上,用手指了指胡友前的名字,道:「張書記,這個胡友前,我有印象。」
張文定看了高德貴一眼,對高德貴這個反應還是很滿意的,他點點頭,道:「哦?能夠讓高書記你有印象,恐怕這個同志有點懸啊!」
高德貴聽到這個話,就笑了起來,搖搖頭道:「農民兄弟不容易啊,這個情況如果屬實的話……那性質和影響,都太惡劣了!」
張文定道:「唔,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胡友前同志這個情況,還是要儘快搞清楚。如果沒有問題,也可以還他一個清白;如果有問題,那就把問題弄明白。」
這個話,張文定說得雲淡風輕,可聽在高德貴耳里,只覺得殺氣騰騰。
「嗯,有問題確實要搞清楚。」高德貴點點頭,附和道,「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是對組織上負責,也是對友前同志負責。」
張文定心中暗爽,跟高德貴合作,還是很舒服的。他只是副書記,公檢法插不進手,能夠有紀委配合他,許多事情才好辦。
高德貴領了張文定的命,就操作去了。
他才不會傻到再去跟吳忠誠匯報一番,調查一個無關緊要的副科級,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事事都要向同級黨委匯報的話,那紀委辦案的獨立性還要不要了?
至於說影響到了縣委的安排和鄉鎮的工作,這就更扯淡了。又不是調查鄉黨委書記和鄉長,只是一個副鄉長而已,算不得什麼!
最主要的是,縣裏現在這個情況,他高德貴要把這事兒辦下來,就不能先向吳忠誠匯報!
「有高書記你把關,咱們縣裏的黨員紀律和幹部素質一定會有個大的提高!」張文定肯定了一句,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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