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里再一次來到了那個奇怪的夢境。
「沒有人在嗎?」與上次只有大片的蝴蝶在飛舞不同,這次是徹底的空無一物,覆蓋在視網膜上的只有無盡的純白,空洞如同末日,孤身一人的場景。然而安里站在這裏看着白色世界的時候,卻感受到了風。
「是什麼人的能力嗎?」第一次來到這裏安里沒有想那麼多,然而第二次就有點不同了,發生了什麼事,會發生什麼事,預兆着什麼,亦或者想揭示些什麼,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弄清楚才可以。還有,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記得上次是怎麼出去的了。
「這邊嗎?」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真的怪瘮人的,安里在沒有任何對比物的白色空間茫然四顧,最後扯掉一根頭髮測了一下那細微的風向,最後朝着自己的右手邊走了過去。要說她有沒有把握,那當然是沒有的,只是一直待在原地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前進來得有用。
但是安里好像小看這個詭秘的空間了,在這種感覺不到時間流動的地方,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有沒有在原地打轉也不知道。比起直接明了的危險,現在這種曖昧的狀態才更讓人煩惱,她都有種想要捂臉嘆息的舉動了,「唉,這裏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啊。」
「這裏是我的夢境。」寂靜的空間突然響起了這麼一個聲音,嚇得安里立刻僵直了身體。那是一個很輕的男聲,如同這飄渺易碎的空間,漠然的語氣中透着冰冷與疏離,拒人千里,如同機械。
「你是誰。」不等安里轉過身,那個聲音就再次響起,還越發的接近!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以為是幽靈的安里立刻暴露了害怕靈異的特徵,還沒有看清對方是人是鬼就立刻抱頭蹲下,一副窩囊廢的模樣。
「」來人看着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安里沉默了好一會,隨後繞到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了她一陣子,才開口說道:「我不是鬼,也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你念那些『阿彌陀佛』的咒語對我是沒有用的。」
「」很糗很沒用。在聽見對方的話語之後,安里終於是捨得從抱着腦袋的鴕鳥姿態抬起了頭,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年紀相仿的男生——不修邊幅的過長黑髮遮蓋住了左邊的眼睛,有些纖弱的修長身材,穿着類似於制服一樣的墨藍色的衣服,那隻沒有什麼溫度可言的黑色瞳孔冷冷地俯視着她。
「你好。」長久的沉默,安里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打招呼,只好扯着嘴角乾巴巴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她感覺到本來就冷的氣氛更加的冷了。冷場啊冷場,該怎麼補救才好?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對方用沒有溫度的眼神打量了安里許久,終於在她以為被對方鄙視了的時候再次開口了,這種冷淡地口吻讓安里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和月凜,當初的他也是這副模樣的,不過相處下來卻意外的發現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想着想着,安里不由得勾起唇角,溫柔地笑了起來,與男生形成鮮明對比的,那是一雙充滿笑意的眼睛,有着令人融化的暖意,「安里,我的名字叫安里,」說着,她從地上站了起來,「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到這裏來,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他冷淡的眼神掠過一絲波動,仗着比安里要高的優勢,男生單手捂着嘴巴做出思考的動作,同時也用目光仔細地打量着安里,「原來如此,上次闖進來的傢伙就是你嗎。」
「?」面對男生銳利懷疑的目光,安里只是歪了歪頭,疑惑地回望着他,然後燦爛地朝他笑了笑,無意識地賣了個萌。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傢伙存在。」儘管很懷疑她是不是用別的什麼方法進來的,但看見那個傻缺的笑容,男生覺得懷疑她別有目的的自己肯定是哪根神經搭錯線了,「算了,不管你是誰,立刻給我出去,不要再進來了。」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出去,」頭疼地皺起眉頭,安里也對這裏的空間很好奇,可以在夢境,在意識到這是夢境的狀態下與另一個人交談,真的是很新奇的體驗,「對了,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報上名來?」
「嘖,乖乖離開不就得了」安里聽見男生低聲地嘀咕了這麼一句,用看麻煩生物的眼神盯着她,「這跟你沒有關係吧,再說這裏可是我的夢境,是作為外人的你不對在先擅自闖了進來,我沒有計較已經算好了。」
「又不是我願意的,誰知道是不是你的什麼鬼夢境出了什麼bug才把我牽扯進來的啊!」差勁的傢伙,居然想把責任全部推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而且還是第二次,這絕對是你的鍋跑不掉的!」
「簡直是無理取鬧!我可不認為自己會那麼無聊的把麻煩的女人扯進來!而且我的能力也沒有任何問題,要把你丟出去隨時都可以做到!」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就吵了起來,那個看上去沉默寡言,瞳孔沒有什麼溫度的人眼裏也因此多了一絲名為情緒的波動,雖然他看上去很憤怒,也對安里很不耐煩,但是並沒有動手。
「你以為我喜歡待在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嗎,你這獨眼陰沉男!」隨口就是一個順溜的外號,不禮貌是不禮貌,但是吵架期間還管什麼禮儀?
「你說什麼,你這」一時語塞,安里全身上下普通到沒有任何槽點可以吐,要說出眾的話,或許就是一開始見面那是候露出的溫柔笑容,但這是在誇她,而不是在損她,「你這個膽小鬼,居然害怕不存在的鬼魂!」
「女生膽小也是一種魅力,你懂個鬼!」
「」
選擇不跟女人動手是他的原則,但是選擇跟安里吵架,那就是他的失策,總之,他被不帶髒字的話語從頭到尾數落了個遍,最後兩個人呲牙咧嘴地互瞪了一分多鐘,冷哼了一聲各自轉身背對着對方。
早知道就應該在一開始將這個女人扔出去,省得像現在這樣把自己氣到。乾脆就這樣把她趕出去好了,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來者,不管她因為什麼而來到這裏,只要將她的氣息排除在外,那麼她以後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他輕輕蹙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然後微微側身看着身後的安里,然後回頭的那一剎那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與他的視線相撞之後立刻慌張地轉了回去,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剛才的表情好像有一點擔心?而且臉頰也有點泛紅。
「蠢女人。」稍微地勾唇笑了一下,他閉着眼咳嗽了一聲,隨即轉身繼續用冷淡的目光盯着安里,而後者則微微移開了有點視線,沒有直接跟他對上,就這樣微妙地僵持了幾分鐘,沉默才被打破。
「這裏是我的夢境,也是我的能力,」在他發現自己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自己的能力已經暴露出來了,「既然不吃驚的話,那麼你也是聖痕者吧,如果是的話那就好解釋多了。」
「夢境領域,我是這麼稱呼它的,作為精神待在這裏的話,會非常消耗體力,意志稍微薄弱一點的人不到十分鐘就會自動被這個空間排斥,」說着,他看了眼懵懂狀態的安里,「都已經超過十分鐘了,你還沒有什麼影響,看來也不是一個醬油角色。」
「通常這個由我支配的空間可以強制性地將清醒狀態的人給拉進來,不過像你這種誤打誤撞跑到這裏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微微嘆了口氣,他的表情恢復了最初的狀態,又是那種拒人千里的冰冷,「下次,別再來了,不然出不去的話,可不關我的事。」
「都說了不是我自己可以決定的」喪氣地垮下雙肩,安里抿起嘴唇思考着什麼,「上次我來的時候看到了很多的蝴蝶,為什麼這次什麼都沒有?一片白茫茫的,好單調。」
「蝴蝶?我可沒有製作出那種東西」說完,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隨後一團微弱的白光在他的手中逐漸變得熾盛,如同一團搖曳着的白色火焰,在無風的沉寂空間裏安靜地舞動,最後變形,白色也隨之褪去,一隻顏色斑斕的蝴蝶出現在手心上。
「好厲害!」安里彎下腰湊近那隻停在那裏的蝴蝶,眼睛倒影着蝶翅上斑斕的色彩,「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說過了,這是由我來支配的空間,只不過是一隻蝴蝶而已,只要在腦中想像出它的模樣就可以具象化,」斑斕的蝴蝶扇動着蝶翅,緩慢而輕柔地飛了起來,在安里的身邊盤旋,「越是理解透徹的東西,具象化就會越真實,就算是人類也可以,但是,那只是沒有靈魂的軀殼,沒有什麼意義,還是一個人比較好」
「一個人?原來是個死宅啊!」安里一臉恍然大悟,隨即便看到了他要發作的表情,「開玩笑的,別生氣!其實我覺得有這個能力的話,不是可以製造出很多美麗的風景嗎?比起空白要好得多吧」
「好吧,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的空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打了個哈欠,安里揉了揉眼睛,「好睏,我好像要離開了,不打擾你了哈。」身影在慢慢淡化,幾秒鐘就已經剩下模糊的輪廓。
「不過話說回來,你叫什麼名字啊」尾音消失在空氣中,他張了張嘴,沒能及時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算了,下次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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