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的暴風雨 第十章 巢穴

    房間裏很安靜，只是某白色小獸很不安分，它邁着小短腿在焦急地踱步，時不時坐在門前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大眼睛眼淚汪汪，非常的委屈。

    和月凜跟安里出去了，把它丟在這裏。它開始不安，因為安里他們並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表現得喜歡自己，所以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嫌棄了。

    跟着他們很大程度出於雛鳥情結，畢竟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遇到的人類就是他們。小白那時並不知道外面的人類並不是個個都與自己家的那些一樣好，不過它確實遇到了不會將它視為異類的人。

    況且，就算沒有了每天的錦衣玉食，也沒有了專門替自己洗澡的人，它現在也感覺自在開心很多。除了名字它很不滿意之外。

    懷着這份忐忑不安的心情，小白露出來它一直隱藏得很好的利爪，輕而易舉地跳起弄壞了門把，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它想去找安里他們，可惜等到它走出賓館，空氣中混雜的味道讓它分辨不出他們的氣息，只能兩眼一黑地亂找一通。

    對於這樣一隻在街道上遊蕩的萌系生物，自然會有很多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容易被壞人拐賣不說，還很容易惹上某些不友好的異度生物。

    而現在，它也不負眾望地在被追得東跑西竄，眼淚狂飆。

    「嗚～～～」它好倒霉，小白在哀嚎。

    夜風很燥熱，城市的霓虹燈把天空渲染成暗沉的血色。從高處看下去，城市就變成了一團發光的球體，晃得人睜不開眼。

    安里知道和月凜的體能很好，但沒想到居然好得抱着她都能在樓宇間跳躍前進，特別是在知道他並沒有用任何機器輔助之後，更是嚇成了大寫的傻逼。

    「所以說前輩才是執行官的第一人啊。」恆曄少年笑嘻嘻地跟在他們身後，他的那雙帆布鞋在解除光學迷彩之後露出了原型——一雙黑色的長靴，那是學院配備的裝備，能夠將聖痕者的異能從體內轉化為能源，再藉由機器釋放出來。就像現在，輕輕鬆鬆地在數十米高的大樓上前進。

    「而且聖痕者的體能要比一般人好很多，加上訓練之後就會做出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恆曄在一旁對安里解釋，有些自豪地說道：「而前輩並不是聖痕者，但他也能做到，是不是很厲害！」

    「嗯，是很厲害。」厲害的又不是你，自豪個什麼勁啊。安里摟緊了和月凜的脖子，手臂觸碰都他外露的皮膚，比常人要低很多，感覺像一塊冰。

    「只要安里姐姐也加入實戰部就可以配備這樣的裝備了，這樣你也可以像我一樣跟在前輩身邊飛」

    她也是打算跟着和月凜混，不過抱歉的就是她並不是聖痕者，這種東西就是給她也用不了。安里在心底苦笑起來，她想到了之前和月凜對雷希特亞的那些的稱呼——廢物。現在她看來，自己才是廢物吧，他到底是怎麼認為自己會比他們好的？

    「其實我不」

    「我不是讓你來聊天的，再多嘴你立刻給我回去。」和月凜打斷她的話，冷淡的眼神瞥了恆曄一眼，後者差點就這樣嚇得栽下大樓。

    安里露出非常微妙糾結的表情，恆曄很崇拜敬仰和月凜是沒有錯，從他的眼神跟語氣也看得出來，但他很怕他也沒有錯，光一個眼神就能嚇得他忘記動作。只是她真的不覺得和月凜有哪裏可怕。

    「前輩，雖然你叫我閉嘴，」半晌，恆曄弱弱的聲音繼續傳來，他鼓起勇氣問道：「但至少告訴我現在要去做什麼？」

    「去把另外一隻跟你一樣迷了路的小鬼找回來。」和月凜如是說道，在後者錯愕的目光中加快了速度，將恆曄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你的事暫時不要告訴別人，」和月凜眼神淡淡的，月下的臉龐有種蒼白易碎的美感，「回到雷希特亞再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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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向東而行，很快就出了城市，來到了郊外的一座廢棄的工廠前。這裏遠離人煙，殘舊的建築不知道廢棄了多久，借着月光從坍塌的圍牆往裏看，生鏽的捲簾門已經被拆下丟棄在一邊，四處雜草叢生，堆砌着各種破銅爛鐵與垃圾廢品。

    「簡直就是巢穴，」看着這座陰森鬼氣的建築，安里有些緊張地握緊了雙手，「我能感覺到，它就在裏面。」

    「但是要小心一點，我所能聽到的波動有三種，數量可不少，有幾個在地下，其餘的都分佈在四周。」

    「異度生物的生態電波一直都很難攻克，它們很會隱藏，」聽到安里的話，恆曄用一種很驚訝的目光盯着她，「好厲害，你是怎麼做到的？莫非這就是你的能力？」

    「算是吧，」安里皺了下眉頭，然後對和月凜說：「我們走吧，有些傢伙很會藏，特別是地下那幾隻。」

    「嗯，」遲疑了一會，和月凜還是答應了，「待會不要亂跑。」

    「我知道了。」

    廢棄的工廠很安靜，不知道以前這裏是做什麼的，佈局複雜，還遺留着很多破舊的機器，在黑暗中露出張牙舞爪的剪影，如同怪物。

    「和月凜，你左手邊的牆上趴着一隻，距離大概是三米！」

    話落，和月凜已經踏出兩步朝着黑暗中砍過去，刀刃划過淡淡的幽藍光芒，照亮了前方幾寸的空間，黑色的絨毛一閃而過，然後響起了沉重的墜地聲，那東西在地上掙扎了片刻，漸漸就不動了，褐色的液體流到了安里腳邊，暴露在月光下。

    安里努力地眯起眼，朦朦朧朧中她好像看到了細微的輪廓，那是一隻直徑超過一米的巨大黑蜘蛛，被和月凜乾淨利落地砍成兩邊，非常的對稱。

    「喂，前輩，大事不妙啊，」恆曄乾巴巴的聲音傳來，他抬頭看着工廠的上方，咽了口唾液，「這個數量，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順着恆曄的目光看過去，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出現了許多青色的光芒，像是野獸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着他們，有不知名的黏液從上面滴落，把地面腐蝕出一個又一個不規則的淺坑。

    「是兩種不同的生物，數量很多，」盯着它們隱藏在黑暗中的身體，安里咬着下唇，繼續說道：「現在地底下也有兩隻在靠近，大約兩分鐘之後就會出現在地表。」

    「這邊，」和月凜抓住安里的手腕，往一旁的門跑去，「數量太多，不要亂來恆曄先別去動它們。」

    瞥了眼小臉有些興奮的恆曄，和月凜警告道：「如果它們集體衝上來，你能自己管好自己的話，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抱歉。」恆曄將舉起的手放下，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安里夜視能力沒有和月凜那麼好，只能緊緊地跟在他背後，並且提醒他哪裏有異度生物在。

    「這次是右邊，它準備跳過來了！」

    「鏘！」

    安里被和月凜一把甩到恆曄身上，刀刃與黑暗中而來的某個生物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短暫激起的火花讓對方的身影在顯現了一瞬。那是一隻兩米高的螳螂，揮舞着鐮刀般的前足與鋒利的刀刃僵持。

    「恆曄，小心身後！有什麼東西貼着地面過來了！」

    才微微站定，安里就立刻發出警告，那東西在月光下短短現身了一秒，她看見了兩根一指寬的觸鬚，緩緩轉動着的螯口和頭。那是一條一米多長，寬約三十厘米的暗紅色蜈蚣，它迅速地爬了過來，像一道紅色的閃電。

    「嘭！」

    說完，恆曄已經抬腳將蜈蚣給踢了起來，然後用帶着手套的拳頭直接一拳將它給轟爆，然而不等他露出勝利的笑容，又是三條紅色蜈蚣將他圍了起來！

    「不會吧！這麼多？！」小少年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了一會，朝安里喊道：「安里姐姐先別過來，我解決它們之後就去保護你！」

    「不，我看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再說吧。」安里看着身後慢慢追了過來的數十隻蟲子，青色的光芒如螢火在半空沉浮。她隨後轉頭看向和月凜，應該說是看向建築的更深處。

    「聲音小白。」

    他雙手握刀，身體緊繃着微微蹲下，高挑的身體迅速跳起躲過螳螂揮舞過來的前足，乾脆利落地將它的腦袋砍了下來。

    失去腦袋的螳螂並沒有立刻倒下，它更加狂亂地揮動着前足，和月凜踩着它的肢體再次借力躍起，黑色的下擺在半空揚起蹁躚的弧度，朝着肢體柔軟的關節處又是一刀，把它的一隻致命的前足給砍了下來。

    和月凜才剛回到地上，身旁就快速跑過一個人影，動作利落地跨過螳螂巨大的身軀，頭也不回地往更黑暗的地方跑去。

    「喂！你！」

    訓練的成果這時候得到了體現，安里跑進陰影之前回頭看了眼和月凜，說道：「我去找小白，和月凜就去幫恆曄吧！我自己會小心的！」

    說完，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和月凜在一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刀想要立刻追上去，但身後的異動令他停下腳步，臉色不善地回頭。

    「先解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