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的餘輝收起了灑在大地之上的最後一絲光亮,黯黑的夜色襲來,漸漸的籠罩着萬物生機。
微風輕撫,即便是暖日方退,卻依舊是那般的寒冷。
「快快,大軍抵達軍營,準備開門。」篝火闌珊,不安分的火苗在一片黑寂之中蠢蠢欲動,那跳動着的更猶如心臟一般雀躍。
環繞了層層鐵釘的厚重柵欄在士兵的合力抬開之下,緩緩的開啟了一道寬闊的路徑來,在眾多士兵注目下,大軍總算是安全抵達。
「王爺,您且隨我來。」如暮將軍安頓好各士兵之後便直接進入了正題,前方軍營不比皇城,隨時都可能遇到敵方的突襲,因此每時每刻,更是要警戒十分精神。而陳泱在護送大軍抵達之時便已回到最前方觀察敵情,以便隨時通報。
「恩。」上官玉繠美眸掃過四周,在確保並沒有異樣的情況下方才隨之進入主帳營。
帳營之中只是簡單的置放着一套茶桌椅,而一旁角落裏也是簡單配置了一席床榻,行軍打戰,一切從簡。
「王爺,您且看。」從懷中掏出一卷細細保管着的圖紙,如暮小心翼翼的攤開,將之懸掛於後方正中央的帳營帘布之上,從此處望去,視野卻是極好的。
細緻的描繪線路,帶着特殊的紅色標記,上官玉繠微微眯起眼眸來打量這線路圖。
「王爺,我方現在所處位置正是殘陽都城之後五里的斜坡上,而西南王所處位置正是殘陽都城正前方五里處,地勢也正是處於斜坡。」如暮眉宇之間不由得增添了幾分愁色,如此地勢,那麼中間的殘陽都城很有可能會淪為戰場。
細細的打量着各自的地形,上官玉繠美眸輕挑,且撇開地形不談,殘陽都城畢竟都是隸屬於血耀國的城府,殘陽百姓,更是屬於她應當保護的範疇之內,斷然是不可能令之淪陷,也不可能讓之淪為戰場。
「派人以最快速度,將城中百姓撤出,切記,不得造成大動靜,另外,我方士兵以相同人數偽裝城中百姓暫住。」指尖輕輕拂過那捲圖紙,上官玉繠眼底閃過一絲冷血,「那麼,便如他所願,將殘陽都城,淪陷為戰場好了。」
如暮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眸,聽及此還是不由得微微驚愕了一把,雖說自己跟隨王爺的作戰不在少數,但如此犀利的作風還是將他震驚到了,不過,如若此棋下得好,定然是全盤皆勝。
「我方使臣何在?」感受到上官玉繠周身散發而出的陰冷氣息,如暮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饒是這麼多年,愣是沒能適應王爺這般雷厲風行的謀略,「王爺,末將這便去尋來。」作揖,如暮恭敬的退了出去。
望着一大隊人馬的調離,風霓彝心下生出些不解,她眼下竟是打算如何?
雪白飄逸的身影慢慢的接近主帳營,方欲要靠近,便被守衛的士兵拿着槍桿指向自己,「何事?」
話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令風霓彝有些不悅的蹙眉,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妙呢。
「大膽,竟敢用槍指着我家殿下……。」風晚差點便抽刀剁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簡直是豈有此理,連他自己都不敢如此,今日竟叫兩個不相干的人登鼻子上臉了還?
「何事喧譁?」主帳營內,上官玉繠低沉的嗓音傳來,威嚴的語氣讓守衛的兩人立刻挺直了腰板。
「回王爺,有一位白衣公子求見。」士兵恭敬的回答,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空氣中的冰冷凝結了三秒,裏面才幽幽的傳出一句話,「讓他們進來。」
「是。」掀開帘布,這侍衛前後仿佛換了一副態度般,讓主僕二人乍舌。
雖然瘦小,但她的背影此刻仿佛擁有着巨大的力量,足以排山倒海一般,風霓彝不禁勾出一抹心疼的苦笑,饒是如此,心下卻亦然不自主的想要替她分擔一些,「玉兄。」
銀色的麒麟鎧甲隨着手中的動作發出窸窸窣窣的清脆之聲,上官玉繠眉梢輕挑,「霓兄,坐。」
出塵的雪白錦衣分明與煙火紛飛的戰場格格不入,但此刻卻在風霓彝身上看到了一股隨遇而安的性情,倒是少見。
「玉兄打算如何?」望着正懸掛着的圖紙,風霓彝饒有興致的等待她的下文,他斷定,方才軍隊的調離,與她的計劃有關,不過,他倒是頗有幾分好奇。
勾唇輕笑,即便是兩軍即將開戰,她也能達到坐懷不亂的心境,因為信任,因此上官玉繠也並不打算瞞着他,「霓兄可知,狸貓換太子?」
美眸划過一絲精光,風霓彝薄唇輕啟,「噢?那麼玉兄有幾成把握?」
「霓兄拭目以待,便可知。」自信如她,不過,風霓彝的回答卻叫上官玉繠生出些別樣的讚賞之意,僅一詞便知她意。
「王爺,使臣帶到。」如暮恭敬的作揖,見到風霓彝之時僅僅是微微一愣,但出於禮貌性也是朝他作了揖。
使臣淡定的下跪行禮,睿智的臉上寫滿了從容不迫,這一跪不僅是他們的身份要求,更是一項必須學會的生存技能!
「沐武,前去通知安昭尚刖,『汝,必破之,吾,必勝之』。」上官玉繠輕描淡寫的八個字,卻讓跪在地上的使臣渾身一個激靈,早聞此王爺膽識過人,更是智謀非凡,但如今兩軍還未交手便要他去送死……天知道一直在與他國交涉的他,此次方才調過來軍營,便要令他前去說出這樣的大話,他不知還能否有命活着回來?
「另外,告訴他,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如若不服,亦可效仿。」此話一出,是位明理的主都能明白,更何況,那八個字也只不過是起到助推作用罷了。
風晚也不禁暗暗的皺眉,小王爺何時竟然變得如此……腹黑……對!正是腹黑!
唯有風霓彝依舊是噙着那抹邪魅的笑容,看待她的眼神也仿佛是像看待寶物一般珍惜。
使臣帶着些糾結的退下,投了上千道眼神給如暮,愣是被他裝作沒看見一般回絕在外,在帳營內不好發作,此刻在帳營外,他的膽兒頓時肥了不少,「如暮你個殺千刀的,方才老夫向你求救為何愛搭不理?」
此番話語頗有一番怨婦味道,如暮澄明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剛毅,若不是兩人交情還算好,他才不管他呢,「使臣老頭,依您的大智慧,還怕完不成這丟丟小事?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雖帶着幾分拍馬屁的意味,但這老頭的能力也確實不低,因此,聖上才將他安排在此次行軍之中。
眯眯眼之中閃過一絲得意,沐武高傲的揚起頭顱來,「那是定然,誰讓我是血耀國中一棵草,容顏更比潘安俊,智若……哎,你別扯着老夫,哎!我這把老骨頭。」
聽完他的嘮叨估計都得見到第二天太陽了,王爺吩咐的事情怎可拖拖拉拉,別還沒到敵方軍營就先落得個半死不活的……
夜色淒涼,更帶着月黑風高,此情此景最適合殺人不過了...咽了咽口水,沐武額下的鬍鬚也不禁輕顫着,瞥見上方高坐之人,更是低籠着腦袋。
「噢?她當真是如此說的?」高坐之上,銀白的戰甲在燭火的籠罩之下也渙散着隱隱寒光,邪魅的唇角依稀噙着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青絲安靜的蕩漾在耳際一旁,似乎是驚艷了他那張俊逸的面容。
「是。」不着痕跡的深呼了口氣,沐武恭敬的鞠了躬,生怕一個禮數不周全,正坐之上的那人便會一刀砍了自己。
狹長的鳳眸輕挑,安昭尚刖每掃過一眼,站立於下方的使臣便多了一分冷意,良久,磁性的聲音方才傳來,「告訴她,本王等着。」
既不惱怒,也不畏懼,這樣的人,才是勁敵。使臣撫了撫額上的絲絲冷汗,腦袋,總算是保住了!
不過,安昭尚刖一旁的將士倒是欲言又止,臉上掛着頗為難堪的色彩,眼神更是猶如利刃一般想要將沐武刺穿,不過礙於自家主子,便也忍了下來。
是夜裏,這句話一傳十十傳百的在安昭尚刖內部軍營中流傳開來,更是鬧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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