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這種種條件的,除了劉棲蘭,還有哪個?
「昨兒去平國公府上遇見的?」
徐婉真嗯了一聲,道:「要不是她提起,我哪裏還想得起這個人。」
武正翔的唇角微微上翹了一些,他哪裏捨得生她的氣。
只不過,樊彬畢竟是朝她求過婚的人,對她用情至深。兩人在邙山的試劍中,武正翔便能感覺到他的決心。
他也一度因為自己的原因,認為樊彬更能帶給她幸福。
雖然從頭到尾,徐婉真沒有給過他虛妄的希望。但作為男人,聽到情敵的名字,總是有些吃味。
「這件事不急。」北地的戰事,他了如指掌。知道已經大獲全勝,目前太子正領着大軍,趁勢清掃巴家的殘餘勢力。
在傷亡將士名單中,他沒有看見樊彬的名字。樊彬的一身武藝,是在馬賊群里練就,特別適合戰場衝殺。
這樣一片大好的形勢,他理當無事才對。
但這樣的消息,卻不能傳出去,以免影響了慶隆帝的大事。武正翔想了想,道:「十日,再等十日。」
徐婉真點點頭,見他神情凝重,知道此事和他之前叮囑過的大事有關,便不再追問。
太陽逐漸到了頭頂,白瑤帶着小丫鬟在暖閣為兩人擺了飯。
莊子上的管事剛來過,除了來交賬,也帶來一些莊子裏出產的鮮貨。有蜜桔、蔬菜等。
其中,有幾尾桂魚很是新鮮。因武正翔喜食甜食,徐婉真便吩咐馮興媳婦整治了一道蘇州名菜「松鼠桂魚」,武正翔吃得很是盡興。
看了看時辰,武正翔道:「我出去了,趕不回來吃晚飯便遣人來跟你說一聲。」
徐婉真應了,他腳步匆匆而去。為了配合慶隆帝這件大事,他手上的事情極多,樁樁件件都不能出了紕漏。
歇了個午覺起來,知雁進來回話,將昨日拿去的賬本呈上。
徐婉真微微覺得詫異,這麼快?要知道用鵝毛筆寫的賬本,能頂得上過去的兩三本。
在書案上攤開賬本,一頁一頁翻來,有問題的地方都有紅筆勾住,有娟秀的小楷在一旁作了備註。
知雁又呈上一本簿薄的冊子,有十來頁的樣子。徐婉真打開一看,上面將有問題的地方匯集起來,按項歸類。
一共有多少個地方出錯,哪些是計算錯漏,哪些是故意為之。與之相關的,佐證的數據又在哪裏,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徐婉真抽了其中一項,前後都對照看下來,果然沒錯。
看了眼知雁熬得通紅的眼睛,面上恭謹有加,絲毫沒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徐婉真知道她的心事。
回到致遠居後,她雖然能力上佳,足可勝任大丫鬟一職。但因為她的來歷,和跟在徐婉真身邊的時日最淺,便定成二等丫鬟,並沒有多少在徐婉真身邊的機會。
知雁心頭,自然是怕這樣下去,徐婉真會忘了盧家的事情。便尋到這個機會,在她面前露露臉。
哪怕什麼也不說,只要看見她,徐婉真就不會忘記盧家的事情。
這等潤物無聲的手段,果然不愧是世家精心調教出來的奴僕。
「很不錯。」徐婉真點點頭,吩咐青麥看了賞,將剩下的幾本都賬冊都交給她。囑咐道:「不急,慢慢來。」
知雁在心頭微微鬆了口氣,知道獲得了她的認可。捧着賬冊,她斂禮後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徐婉真在書案前坐了,攤開賬冊細細看了起來。
她交給知雁的賬冊,記錄了一間絲綢鋪和南北貨行的賬目。
知雁整理之後,絲綢鋪賬目清晰,偶有錯漏也是疏忽導致。想來是因為絲綢是徐家的主業,在這在行當培養了一大批忠誠的掌柜和賬房。他們經驗豐富、也夠忠心。
而南北貨行,顯然就不那麼老實。貨物種類繁多,且不固定。有些貨物只賣了一個月,便不再售賣。這其中,可做手腳的地方也顯然多了。
絲綢鋪這幾個月下來,只有三十多兩銀子的錯漏。用這樣原始的記賬方法,實屬不易。
而南北貨行的差額,足足有五六百兩之多。有錯漏疏忽,但更多的是刻意欺瞞,而且,做得非常隱秘。
徐婉真想了想,吩咐告知總管鋪子的管事,讓他和這南北貨行管事一併前來。那南北貨行並不在京中,有幾日的腳程。
她既然已經發現了不妥,也不能事事都依賴徐文敏為她出頭。這是她的嫁妝,委託阿哥幫她經營已經省了不少力氣。
南北貨行的管事,既然敢這樣糊弄她,又這麼不巧被她發現了,徐婉真也不介意先殺雞儆猴。
待知雁將剩下的賬目全部看完,剩下的再一起處置。
合上賬冊,白瑤呈上一條用藥蒸過的溫熱巾子,為她敷眼按摩。這都是鄭嬤嬤從宮中待出來的方子,緩解眼周疲勞、清火明目。
徐婉真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白瑤力道恰到好處的按摩,再一次覺得古人的貴族,才是真正懂得享受的貴族。這樣奢侈安逸的生活,果真容易墮落。
也難怪,無數人為權勢而折腰、奔走、蠅營狗苟。享受慣了,連可能會失去的念頭,都會覺得不能容忍吧。
「叫青蘿來。」她閉着眼睛吩咐。
不多時,青蘿進門見禮,「見過少夫人。」
白瑤為她按摩完畢,換了一條溫度高的巾子,繼續為她熱敷。
「姚尚書府上的千金,許給了哪戶人家?」劉棲蘭出言提醒,徐婉真便將此事放在心頭。武正翔有大事要忙,這件事她自己處理就好。
「回少夫人的話,婢子聽說定給了刑部權侍郎做繼室。」
「權侍郎?」徐婉真拿開熱敷巾,坐着身子看着青蘿。
青蘿自己也知道,她的性子不算頂伶俐的。論情分遠不如桑梓、采絲,論沉穩周到也不如青麥,甚至不如新提拔的知字輩丫鬟,各有一技之長。
能在少夫人跟前伺候,不過是仰仗她打聽消息的本事。所以,她會多多爭取出門辦差的機會,對京中發生的事情,都細細的打聽了記在心裏。
府內的消息,她更是了如指掌。便是備着什麼時候,少夫人問起了,她才不會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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