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gl） 109.第一百零九章

    &下……」疾步踏到楚玉姝跟前, 余慕嫻伸手推了楚明鴻半步。

    &子？」驚詫地望着余慕嫻, 楚明鴻跌坐到地上。

    &咚——」

    伴着楚明鴻落地的動作, 一把薄刃墜出了脆響。

    &過殿下……」不顧及楚明鴻身上的劍傷，余慕嫻朝着其一拜，「臣來晚了。」

    &哥來的正好。」搶在楚明鴻開口前出言，楚玉姝盯着地上的薄刃遍體生寒。

    雖早知明鴻這小子魯莽, 卻從未想過其竟有攜兵刃近楚宏德的膽量。

    若是方才余慕嫻並未近身，那此寒刃或是已到了她身上。

    但, 如不是竇方刺了楚明鴻，楚明鴻又何至於狗急跳牆來刺她一刃？

    側目瞥過竇方一眼, 楚玉姝冷聲道：「竇大人竟是敢刺殺儲君, 可是活夠了？」

    &聞楚玉姝張口便是給了自己這麼一個罪名，竇方握劍的手抖了抖。

    楚明鴻見狀, 忙扯住楚玉姝的衣衫道：「姑姑, 救我！」

    &被楚明鴻的驚呼弄得一愣，楚玉姝仰頭一望, 便見周遭皆是甲兵。

    &病是何處來的？」伸手護住楚明鴻, 楚玉姝怒目與竇方對視, 「竇卿可知楚宮之內, 不得用兵？」

    &事與長公主無關！」眼見着楚明鴻要因楚玉姝逃出生天, 竇方隨即垂目朝着楚明鴻補上一劍, 「此乃三爺長計！」

    &叔？」合掌握住劍鋒, 楚明鴻極力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三叔為何要……」

    &是因為殿下你擋了三爺的道！」無心與楚明鴻搭話, 竇方反手又是一劍，「殿下若是有言便留到黃泉路上再言吧，三爺會保您進皇陵的……」

    &方！」瞥着竇方拔劍竟是濺了一地的血，楚玉姝嫌惡道，「這便是皇兄教你的規矩？」

    &公主……」竇方正要解釋，卻見余慕嫻已躬身湊到了楚明鴻身側。

    凝神望着神志已略有渙散的楚明鴻，余慕嫻低聲道：「殿下？」

    &子？」鬆手放開楚玉姝的衣衫，楚明鴻轉而握住余慕嫻的手，「本殿……本殿……本殿……」

    &下？」見楚明鴻半晌竟是說不清一句話，余慕嫻眯眯眼，心知楚明鴻死期將近。

    念着楚明鴻此時已到彌留之際，余慕嫻道：「殿下還是少說兩句，再將這楚宮多看兩眼……」

    &可……」似乎聽懂了余慕嫻的意思，楚明鴻瞪大眼直直地望着蒼穹，「可……本殿不甘心……」

    &甘心」三字一出口，余慕嫻便覺腕上一寒。

    無力的手掌從腕旁滑落，楚明鴻死不瞑目地癱在殿門前。

    &子殿下薨了。」屈膝朝着楚明鴻的方向一跪，余慕嫻平靜道。

    &子殿下薨了！」跟着余慕嫻高呼一聲，竇方將長劍拋到楚明鴻身側，轉身邀呂常識立到眾人跟前。

    見呂常識方才竟在殿中，余慕嫻揚眉與楚玉姝交換過眼色。

    斜目望過楚明鴻的屍身，呂常識微微失神。

    但秉着為官數載的閱歷，他還是迅速恢復了清醒。

    神情莊重地點過殿前人，待瞧清楚玉姝與余慕嫻已至殿前，呂常識朝着竇方一拜道：「三殿下還未至？」

    &是在路上了。」慢悠悠與呂常識還禮，竇方擺出一副傲慢的模樣。

    &無視竇方失禮，呂常識與余楚二人道，「既是三殿下在路上，那便勞煩再等一等……」

    &正身應下呂常識，楚玉姝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余慕嫻，「余太傅且起身……太子之死，皆是其咎由自取，太傅莫要太過傷懷……」

    &啊。太子之死是其咎由自取……余太傅你且莫傷懷……」低頭將余慕嫻安撫半句，呂常識瞥着大開的宮門靜候着楚宏儒。

    此時局勢已是明朗。

    縱然圍宮的眾將士不言，呂常識也知其是楚宏儒的兵馬。

    想過聖上臨死之際，還惦念着其弟的死活，而其弟轉眼便將其血脈屠戮殆盡……

    呂常識生出了一背涼汗。

    今日怎會這般多怪事？

    瞧出呂常識面色有異，余慕嫻隨即跟着轉頭望了望宮門的方向。

    楚宏儒此時也是該來了。

    見余慕嫻在看宮門，楚玉姝道：「余太傅莫要着急……皇兄一時半刻還到不了此處……」

    &是為何？」搶在余慕嫻開言前問楚玉姝，呂常識畢恭畢敬道，「按理說，一個時辰前，便該有人去尋三皇子來楚宮了……」

    &為三爺不在新都。」出言止住周遭幾位老臣的探究，竇方鎖眉望着宮門。

    聞竇方道楚宏儒不在新都，眾臣皆是恍然大悟的模樣。

    怪不得今日會生出這般多的事端，原來皆是三皇子在背後操局。

    &三皇子何時會回來？」耿惟忠問道，「讓臣等都居在楚宮等三皇子怕是不合規矩……」

    &何不合規矩？」瞪耿惟忠一眼，竇方心裏也是慌了神。

    按理說，三爺此時該到楚宮了。

    三爺與他約定的是午時。

    &兄許是行動不便吧。」低眉替竇方解了圍，楚玉姝轉身命諸婢子為諸臣備椅備食。

    待諸臣用過膳食，楚玉姝又命有司設了靈堂。

    若是一切安置好，楚宏儒才姍姍來遲。

    晚到的楚宏儒面色不好，着血跡的單衣令其在一干華服中顯得格外孱弱。

    &兒……」搖搖晃晃地行至殿前，楚宏儒伸手攔住了楚玉姝，「你安妥便好！」

    &兄？」佯裝驚恐地攥緊楚宏儒，楚玉姝哽咽道，「聖上崩了……明鴻他……」

    &殿已是知曉了……」轉手將楚玉姝送到余慕嫻懷中，楚宏儒道，「余卿，皇妹且交與你安撫……」

    話罷，楚宏儒又轉身沖呂常識道：「呂大人，宣旨吧！」

    &中規中矩地朝楚宏儒一拜，呂常識垂目掩下眼中的輕蔑。

    此等人都可為君，如何不是眾民之哀？

    但事到如今，有哪有比楚宏儒更合適的儲君呢？

    汗涔涔地抬袖掏出一份旨意，呂常識一面想着晨時還伴君出城，午時便要迎和新君，一面朗聲宣完了楚宏德的遺旨。

    &此。」

    兩字落地，悲痛便從眾臣臉上剝落。

    分列兩列與楚玉姝及楚宏儒見禮，呂常識道：「恭賀長公主與賢王佐政……」

    &淡笑着扶上呂常識掌中的捲軸，楚宏儒轉頭與余慕嫻道，「恭喜余相官復原職。」

    &下客氣……」點頭與楚宏儒還禮，余慕嫻小退半步，將楚玉姝讓到與楚宏儒並排處。

    見余慕嫻已站到諸臣首位，楚玉姝揚袖打翻呂常識手中的捲軸，怒叱道：「皇侄已歿，不知本殿佐政何人？」

    低頭望着滾到余慕嫻腳邊的捲軸，重臣皆不敢言。

    察覺到楚玉姝不悅，楚宏儒道：「姝兒何故這般大火氣？可是對本殿有言？」

    &言！」硬聲接下楚宏儒，楚玉姝道，「姝兒想說的話，都告與了余相！」

    &聞楚玉姝將推舉自己一事搪塞給了余慕嫻，楚宏儒面色不佳。

    但念着眾臣在側，楚宏儒隨即道：「既是這般，余相便替長公主將話言了吧！」

    &躬身將足邊的捲軸撿起，余慕嫻道，「臣請殿下主政。」

    此言一出，余慕嫻身後便生出不少騷動。

    &通」一隻布履襲來，余慕嫻腰杆一挺：「常言，『國不可一日無君』，賢王殿下該以山河為重……」

    &楚宏儒正要推辭，卻見眼前又飛來了一隻布履。

    &人這般大膽？」揚袖打飛布履，楚宏儒雷霆大怒。

    &殿下!是臣！」持笏出列，一個其貌不揚的臣子朝着楚宏儒一拜。

    見丟履者還尚知禮，楚宏儒面色稍溫。

    &何要擲履？」楚宏儒和顏悅色。

    &反手指了指余慕嫻，臣子義憤填膺道：「國有奸賊，棄履何慚？臣恨不能手刃……」

    &相以為呢？」出言阻住臣子，楚宏儒轉頭望向余慕嫻。

    &以為劉大人說的對。」點頭與年少氣盛的臣子示意，余慕嫻跪地道，「請殿下責罰……」

    &橫眉將殿前人掃過，楚宏儒扯唇一笑，轉身命近侍將丟履者拉出去杖斃。

    聞楚宏儒要將那男子杖斃，呂常識忙道：「臣以為余相說的有理。」

    &是有理，便請皇兄擇日為主吧！」躬身朝着楚宏儒一拜，楚玉姝將自己的意圖擺明。

    楚玉姝意圖一明，余慕嫻隨即道：「請賢王順天承命，解民於倒懸……」

    &楚宏儒一邊面露疑色，一邊等着周圍的士卒起事。

    ……

    見萬事俱備，匿在一旁的羅昌揮手與副將示意……

    霎時，楚宮內便有千人齊呼「賢王」。

    ……

    &王」之聲震耳發聵，呂常識與耿惟忠二人對視片刻，附議道：「請賢王順天承命，解民於倒懸……」

    耿呂二人話音一落，眾臣隨即知曉，賢王主政已是定局，隨即山呼：「請賢王順天承命，解民於倒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