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商紹城靠坐在床頭處抽煙,岑青禾就貓一樣窩在他身側,此時下午五點多,外面天還亮着,她輕聲問:「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
岑青禾道:「那你想玩兒什麼?我帶你去打枱球吧。」
「都行。」
岑青禾道:「你能不能有點兒主見?」
商紹城吐了口煙,一手隨意的揉着她的頭頂,出聲回道:「這不你地盤兒嘛,我哪好意思喧賓奪主?」
岑青禾道:「你還怕強龍壓了我這地頭蛇的風頭?」
商紹城眼底帶笑,「給你個表現的機會,我這兩天全聽你安排。」
岑青禾忽然感慨道:「你要是個正常人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帶你找我朋友玩兒了。」
孔探,潘嘉樂,邢曉茹,隨便拎出一個,那都是暖場的高手。
商紹城聞言挑眉道:「我是有病還是神經不好?怎麼就不正常了?」
岑青禾知道他明知故問,蹙眉回道:「普通人,普通人行了吧?這麼愛挑三揀四的呢。」
商紹城說:「可不是我不想認識你朋友,是你自己怕這怕那,你要是想開了,我們隨時約見面。」
岑青禾說:「可得了吧,他們要是知道你是誰,沒等別人騷擾我,他們就得煩死我。」
其實商紹城心裏一直明白,岑青禾之所以這么小心翼翼,並不是杞人憂天,她是太在乎,所以希望在問題來臨之前,儘可能的保護和規避。
她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看她平時神經大條,可一旦上心,也是有仔細的一面的。他欣賞她的未雨綢繆,但同時也心疼她的擔驚受怕。
伸手揉着她的腦袋,商紹城抽完最後一口煙,躺下抱住她,輕聲道:「你要是害怕讓人知道,那我這兩天哪兒都不去了,就在酒店待着,反正一晃今天都快過了。」
岑青禾最聽不得這話,用力回抱他,把臉埋在他脖頸處,她低聲念叨,「怎麼過的這麼快啊。」
商紹城痞笑着說:「那你之前還一直催我快點兒。」
岑青禾一隻手臂正在他背後,聞言狠狠地捶了一下子,商紹城也配合的悶哼一聲,把她抱得更緊。
小別勝新婚的一對兒,就是光膩歪也能膩歪個把小時,兩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聊到天徹底黑下來,晚上六點半過,岑青禾說:「我餓了。」
她中午也沒吃多少,商紹城道:「起來吧,出去吃飯。」
兩人穿上衣服,她掏出口罩自己先戴上,隨後也給商紹城戴上,商紹城悶聲道:「黑燈瞎火的,不知道的以為我們要打劫呢。」
岑青禾說:「銀行都沒你家有錢,我打劫你就夠了,何必出去冒這個險?」
商紹城鮮少被她懟的無從辯駁,愣是沒找到回擊的說辭。
晚上兩人特地找了個遠離市中的飯店吃飯,又在附近打枱球,九點多的時候,徐莉的電話再次打來,問她在哪兒,什麼時候回家。
岑青禾內心是忐忑的,但是瞄了眼球桌對面的商紹城,她馬上又心軟了,她真捨不得讓他大老遠的跑過來,晚上一個人獨守空房。
所以她說着商紹城給她安排的台詞,「媽,我今晚不回去了,馨媛回來了。」
徐莉道:「馨媛回來了,你晚上去她家住?」
「嗯,我倆晚上聊聊天。」
徐莉說:「有什麼話白天不能說?大過年的,你去人家方便嗎?」
「沒事兒,我倆都約好了,有些工作上的事兒也要商量。」
徐莉一聽這話,馬上鬆了口,「那行,你們聊吧。」
「好嘞,拜拜。」
岑青禾掛了電話,懸着的心也終於落了地。
對面商紹城俯下頎長身軀,一杆下去,紅球正中岑青禾面前的球袋,他起身意味深長的說:「臉不紅,心不跳,一看就是老手。」
岑青禾瞪眼回道:「你沒見我氣兒都提到腦門上了?」
要不是為了他,她也不用撒謊騙徐莉,既心虛又愧疚,丫還有心情在這兒說風涼話,到底誰是白眼兒狼啊。
商紹城說:「一回生兩回熟,下次我教你怎麼氣沉丹田。」
看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兒,岑青禾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俯身打球,岑青禾手快,一把將面前的紫球拿走,商紹城打了個空,眼皮一掀看向她,岑青禾滿眼挑釁,就是欺負他拿她沒招兒。
春節期間的安泠街頭特別熱鬧,夜裏十點多還是人聲鼎沸的狀態,沒有夜城的高樓大廈和絢麗霓虹,但是有深夜不打烊的商店和萬家燈火;沒有各種奢侈品牌的旗艦店,但是有排滿整條街的燒烤棚子和小吃車。
岑青禾買了一串拎着都沉的草莓糖葫蘆,上面裹着厚厚的糖衣,吃一顆嘴巴都脹成松鼠的樣子。
商紹城不能吃酸的,他莫名的懷念黑棗糖葫蘆,當時在冬城的時候,她給他買過。
他既開了口,岑青禾必須滿足他。
起初岑青禾找了幾家,都沒有傳統的黑棗糖葫蘆,一路往前走了幾條街,終於看到一個老大爺抱着一束單獨的糖葫蘆棒,上面就有黑棗的。
岑青禾很豪氣,給他買了五串。
商紹城說:「你買這麼多幹嘛?我就吃一串,剩下的你吃?」
岑青禾給了錢,接了糖葫蘆,等跟他走遠之後才道:「大過年的,讓人家早點兒回家不好嗎?」
他們出來溜達是有意思,但要是原地站着不動賣東西,東北的冬天,還是晚上,半小時就足以把人凍透。
商紹城看了眼岑青禾,明明心裏是暖的,嘴上卻偏要好話難聽着說:「我是看出來了,你對個陌生人都有情有義的,就跟我這兒油鹽不進。」
岑青禾笑着收下他的誇獎,出聲回道:「那是,我就是你一個人的白眼兒狼啊。」
商紹城瞥了她一眼,又輕哼了一聲,明明是欠揍的話,可偏偏深得他意,讓他連罵都不知從何罵起。
街邊有半大不大的孩子在玩兒『摔炮』,就是那種摔在地上就很響的小炮仗。
『嗙』的一聲響,突然在岑青禾附近炸開,岑青禾『嗷』的一聲,險些把身旁的商紹城給嚇毛了,就連周圍幾米內的行人,也皆是朝她看來。
她平時最怕突如其來的響聲,記憶中兒時的『摔炮』是她童年中唯一的噩夢。如果是大人,她還能上前說一聲別在人堆里放炮仗,但是小孩子要怎麼管?
小孩子人來瘋,別人越是看,他們越是玩兒的熱鬧,關鍵這種炮仗還不是一直響的,怕就怕在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響,就像個定時炸彈,炸的那刻不嚇人,恐懼的是炸之前的忍受。
岑青禾手裏攥着糖葫蘆簽子,心慌的一邊回頭看,一邊抬手捂耳朵。商紹城怕她扎着自己,他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蘆也遞給她,「拿着。」
岑青禾說:「你拿着吧,我害怕。」
商紹城道:「我幫你捂着。」
她接過他手中的黑棗糖葫蘆,垂下胳膊,商紹城站在她身後,暖暖的大手分別貼在她兩側耳朵上,順帶着包裹了整個臉頰,剎那間,周圍的一切紛紛擾擾,仿佛都被屏蔽在外,整個世界唯有低噪音的溫柔。
熊孩子還在玩兒『摔炮』,可那刺耳的聲響透過商紹城的手掌再傳到她耳朵里,忽然就微不足道起來,岑青禾高高的揚起唇角,開心的不得了。
什麼壁咚,摸頭殺,都不及有個男人站在自己身後,擋住她的恐懼和擔憂。
街上一對對的情侶並不少,一些女孩子看見商紹城這麼對岑青禾,都在暗地裏擰自家男朋友的胳膊,跺着腳噘着嘴說:「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商紹城跟岑青禾都戴着口罩,還真看不清具體模樣,總之街上仿佛着了魔一般,走哪兒都能見到男朋友幫女朋友捂耳朵的,儼然已經成了一種流行。
安泠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晚上逛街的功夫,岑青禾還看見好幾個熟面孔,有初中的女班主任帶着孩子和老公;有徐莉單位的同事;最驚險的一次,岑青禾竟然看見潘嘉樂跟幾個同班的男同學。
幸好她捂得嚴實,不然一準兒被認出來。
不行,岑青禾受不了這份膽戰心驚的刺激,趕緊拉着商紹城回了酒店。
商紹城用一個詞形容她的心理,偷情。
岑青禾說:「偷情只怕被原配看見,我現在是怕被所有認識我的人看見,這壓力能比嗎?」
商紹城說:「幸好我只來兩天,再久一點兒,我怕你神經了。」
岑青禾快了,晚上他跟商紹城商量,如果明天要請吃飯的話,還是只請徐莉一個人好。
商紹城問:「為什麼?」
岑青禾說:「我爸一直挺怕我找對象的,總怕哪天誰就給我搶走了,我說他有患得患失的病,還是讓他好好生活吧,你要是跟他實話實說,我怕他受不了。」
商紹城道:「可你早晚有一天還是要嫁人。」
岑青禾馬上瞪眼道:「欸,像是這種話,你就不能在我爸面前說,他不管你說的是不是事實,就算他表面沒什麼,但心裏一定會討厭你。」
商紹城似笑非笑,岑青禾看出他是不以為意,她說了句:「等你以後有了孩子,要還是個女兒,你就知道這是什麼滋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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