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盛千夏的心跳越來越快,該不會發現什麼了吧?畢竟,他們以前一起彈過好幾次鋼琴……
可是……不會吧?他看不見,她也沒說過話,他怎麼可能,只憑着這些認出她?一定是她在嚇自己。
突然,他開口說道:「你知道嗎?你很像一個人。」
他說的話,仿佛被拆分成一個字一個字,散落在空氣。
盛千夏的身體驟然僵直。
他側過臉看她。
他明明看不到她。
可是,她卻看到他的雙瞳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樣。
他的眼睛如此好看,有一瞬間,她甚至不敢相信,他看不見。
她有一種感覺,感覺他深若寒潭的眼眸仿佛在凝視着她,透過層層的黑暗,望穿了她……
宮北曜繼續說道:「你的身好像有一種神的力量,讓人感覺到很安心。」
盛千夏張口,想要說話,他已經先一步,又開了口……
「也許,這是『安靜』的力量吧?」
安靜的力量?她張了張唇瓣,終於無聲。
他繼續說着:
「在我知道我可能永遠看不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安慰我,對我說,別害怕,別擔心,會有辦法的,我會痊癒的。」
「我知道都是廢話,假話,謊話。我根本不需要他們說的這些話。」
「我只需要,有人陪我渡過漫長的黑暗,讓我習慣這樣的黑而已……」
「只有你這麼『安靜』,聽我說完這些。」
原來,他沒有發現啊?盛千夏的心臟瘋狂地跳動着。
她剛才還在想,如果他突然質問她是不是『盛千夏』的話,她要怎麼回答,如果他一定要把她攆走,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話,她又該怎麼辦。
盛千夏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失落,想了想,手腕從他的掌心掙脫,手指伸向他的脊背,在他背緩慢的,一筆一划地寫字。
「我會陪你。」
她指尖的力道不重,仿佛是想讓他一次性明白她寫的什麼,所以寫的很慢,也很認真。
他感覺着,她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身後。
忽而,宮北曜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容有點寂寞。
「你很盡責。」他說。「我會讓韓特助付你雙倍薪水。」
「……」
原來,他是覺得,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要的陪伴,不是用錢能夠買得到的陪伴,不是一個人的『工作』和『責任』?
可是……
她不敢讓他知道,她對他的認真盡責,從來和『工作』無關。
盛千夏想了想,在他背寫下,「三倍?包睡。」
「你寫了什麼?」他深深擰眉。
「包你入睡。」她怕他誤會,又重新寫了一遍。
原來是說給她三倍薪水,可以哄他入睡。
他是孩子嗎?還需要人哄?
曾經,盛千夏也『哄』過他睡覺,現在想來,只覺得心尖微顫。
他明明想拒絕的,可是他真的不想一個人待在永無止境的黑暗裏。
他不想再假裝了。他真的還想聽聽這樣的琴音。
宮北曜開口說道,「你會彈鋼琴,多彈幾首,什麼都行。」
盛千夏沒有說話,又開始彈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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