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有讀者吐槽說岑紹瑤的名字,諧音不好,瑤姐兒又名窯姐兒。真是汗噠噠,起名時真沒想過這些。「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別的且不說,那絕對是會犯錯誤的。那麼從這章起,岑紹瑤將改名為岑子曼(這個名字……沒問題了吧?)】
「好了,把她扶起來吧。」見朱心蘭嘴裏再沒什麼水流出來,夏衿便道。
小丫鬟把朱心蘭小心地翻轉過來,可翻到一半,朱心蘭的手腳忽然動了起來,小丫鬟力小,一下沒扶住,朱心蘭便「嘭」地一聲摔到地上。
「哎,你……」朱夫人尖聲想要叫罵,可抬眼對上宣平候老夫人那銳利的目光,她生生地將叫罵聲憋了回去。
「啊,她醒了。」忽然有人指着朱心蘭叫道。
大家一看,果不其然。朱心蘭的手已舉了起來,放到喉嚨處,嘴裏則發出「咳咳」的咳嗽聲。
「蘭姐兒,蘭姐兒。」朱夫人大喜,撲過去將女兒抱起。
「娘,我好難受。」
「啊?哪裏難受?告訴娘,哪裏難受?」朱夫人忙問道。
「這裏,這裏。」朱心蘭指指喉嚨,又指指胸口。
朱夫人轉過頭來:「夏姑娘,快給我女兒看看。」
這一回夏衿倒沒計較她的態度,解釋道:「她之前嗆了水,胸口和喉嚨自然難受,過一陣就好了,沒事的。」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婦人的聲音在人群外面響起:「老夫人,奴婢們把軟轎抬來了。」
「大家讓一讓,讓轎子進來。」宣平候老夫人道。
大家趕緊讓開一條道。
幾個健婦抬着轎子進來。夏衿倒認得她們,正是曾在仁和堂砸過鋪子的那些下人。
兩個婦人孔武有力,直接一個一個,抱起岑子曼【即是原來的岑紹瑤,改名了。以下同。麻煩大家記住,不再提醒了哈】和朱心蘭就往軟轎上放。
宣平候老夫人一看就不對,忙問:「怎麼才帶了兩頂轎子過來?」
「啊?」那為首的一個婆子一愣,轉頭看了看,看到夏衿頭髮全濕,外面的衣裳雖是半干,卻也有一些地方被裏面的衣服滲濕了。
她忙低頭請罪:「是老奴疏忽,沒看到夏姑娘也下了水。老奴這就派人去抬一頂轎子來。」
「不必了,老夫人。」夏衿在一旁道,「我沒事,不用轎子。只是衣服濕了,還請老夫人讓人找身衣服給我換一換。」
在仁和堂的時候,宣平候老夫人對「夏小郎中」就甚有好感,感覺那孩子大氣、鎮定,對自己那貪婪的大伯也敢不假言辭,極對她的脾氣。現在這位夏姑娘,竟然敢抹知府夫人的面子,知道好歹,懂得進退,最重要的是救了自家孫女的命,宣平候老夫人怎麼看就怎麼喜歡。
她笑道:「行,你說不用轎子,我就不給你找了。至於衣服,這好辦。瑤姐兒沒上身的衣服也有幾件,到時候我叫人找來給你換上。」
夏衿福了一福:「多謝老夫人。」
「哎。」宣平候老夫人一擺手,「要說謝的話,我還得謝你呢。要不是你,我這孫女和朱姑娘,怕是要去跟河神做伴去了,哪裏還能好生生坐在轎子裏呢。」
「兩位姑娘命大,即便沒有我,兩位姑娘也不會出事的。府里幾位媽媽來的也挺及時,斷不會讓兩位姑娘有事的。」
「哼,說到這個,我還得找人算賬呢。」宣平候老夫人將臉一沉,轉頭對穿薑黃色褙子的婆子道,「這池塘最是容易出事的地方,怎的不建個圍欄?即便來不及拾掇,今天也該派些人手在此防範才是。古老二也是辦事辦老了的,竟然犯如此大的疏漏。你立刻帶人去,將他捉了,打三十扙軍棍,再革半年月錢。」
「是。」那婆子恭聲應道。
宣平候老夫人又轉頭對大家笑道:「今兒個大家受驚了,都是我考慮不周,防犯疏忽所至,我在這裏給大家賠個不是。我從京城帶了不少錦鍛,是皇上賞的。一會兒大家每人都去挑上一匹,算是我給大家賠罪壓驚。」
眾婦人俱都客氣推辭,都說不敢當「賠罪」二字。
宣平候老夫人朝朱夫人臉上掃了一眼,看一她面上有忿忿不平之色,暗自搖頭,轉頭對朱心蘭道:「朱姑娘今兒受驚,我這兒正好有一套貴妃娘娘送的頭面,且送予你壓壓驚罷。」
朱心蘭一被救上岸,就被與她交好的閨秀用披風裹得嚴嚴實實。剛才吐了腹中的水,此時已經沒事了。聽到宣平候老夫人這話,心裏一喜,正想稍稍推辭一番再接受,卻不想她老娘就喜滋滋地搶先道:「那就多謝老夫人了。有這個東西做嫁妝,比什麼東西都體面呢。」
說着,她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羅夫人一眼。
羅夫人只當沒有看見,表情淡淡地走在宣平候老夫人身後。
朱心蘭聽到這話,臉色微紅地看了羅騫一眼。而李玉媛原本就蒼白的臉上,又少了幾分血色。
眾婦人雖在暗笑朱夫人眼皮子淺,但無不在心裏暗暗羨慕朱心蘭因禍得福。貴妃娘娘賞的頭面首飾,即便是京城裏的勛貴,也沒有多少人能拿得到的。
羅騫看到朱夫人和朱心蘭的眼神,眉頭一皺,拉了夏祁一下,便停下了腳步,朗聲對宣平候老夫人道:「姨祖母,這裏既有夏姑娘照應着,我跟夏公子就不必跟過去了吧?」
宣平候老夫人一拍腦門:「我老糊塗了。」
現在岑子曼和朱心蘭身體既無大礙,而且現在又是到內院去換衣服,羅騫和夏祁自然不方便跟着了。
她揮揮手:「行了,你們出去吧。」
羅騫拉着夏祁行了一禮,恭送着宣平候老夫人一行人往前走了一段,他們這才轉身離去。
「羅三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宇不凡。」朱夫人一邊走,一邊夸着羅騫。
朱家母女倆的這點小心思,臨江城裏的人都清楚。宣平候老夫人即便原先不知道,可今天看這情形,也明白了幾分。如今,她跟羅夫人一樣,也是百般看不上朱家的粗鄙,聽得這話心裏生厭,轉頭問羅夫人道:「我記得騫哥兒是嘉元二十五年生的,今年也有十七歲了吧?可有給他議親?」
朱心蘭和李玉媛一聽這話,立刻打起精神來豎起耳朵細聽。
羅夫人一聽宣平候老夫人這話,倒是正中下懷。
要知道這兩三年,她早被朱夫人和李玉媛家的人煩得不行。朱心蘭和李玉媛雖然在各種場合爭風吃醋,兩家卻沒派人來提過親,羅夫人想表明態度的機會都沒有。
知府朱璋南雖說是個進士,靠着恩師的提攜做了個正四品的知府,但卻是寒門出身,家中老娘和原配夫人都上不得台面,教導不出什麼好閨女來。
李玉媛的父親李武南是個千戶所里從六品的鎮撫使,官職雖與羅維韜平級,但如今國泰民安,武將的權利被壓制,他的地位遠遠比不上羅維韜。雖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但羅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母子倆還一直被小妾和庶子壓着,她便一心想娶個高門大戶的兒媳婦,把場子好好地找回來。
如今宣平候老夫人當眾問起,她正好趁機把事情給說明白了。於是笑道:「可不是,過年的時候就滿了十七了。這孩子要強,總說要等考上舉人後再議親。所以這事就耽擱下來了。我這幾年也在幫他物色親事,不過總沒有滿意的。我們這樣的人家,雖說不一定非得娶高門大戶的女兒,但人品能力總是要挑的。不說對他的學業仕途上有什麼助力,至少外能應酬交際,內能打理家業,管理後宅;對公婆要孝順恭敬,對丈夫得溫柔體貼吧。」
聽到羅夫人羅列的這些條件,眾婦人俱都點頭贊同。
她們的孩子,大部分今天都來參加了宴會,年紀不說跟羅騫一樣大,也跟夏祁、夏衿差不多,正是要議親的年齡。羅夫人所說的這些條件,她們都極贊同。
娶妻要娶賢。總不能娶個媳婦回來,各方面都上不得台面,一張嘴就把人得罪光,沒準還要惹禍;內宅打理一團糟,產業管理更是一竅不通。丈夫在外面累得半死,回到家裏還得操心各種事情,替妻子收拾爛攤子吧?
古代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就是這個道理。
羅夫人說着又笑道:「姨母在京城認識人多,如果有什麼合適的人家,也幫我物色物色。到時候,謝媒禮總是少不了姨母的。」
「啐,我還能缺了你的謝媒禮?」宣平候老夫人嗔她一眼,「不過說到這個,我認識的人家裏倒有幾家閨女不錯。到時候,我替你打聽打聽,看看他們舍不捨得把女兒嫁這麼遠!」
羅夫人聽得此話,心裏未免有些失望。其實,她今天來,一見到岑子曼就很是喜歡。岑子曼的家世就不用說了,父親是宣平候府世子,以後老候爺去世,他是要襲爵的。而岑子曼的親哥哥,現在正任御前侍衛,帶刀五品。這可是天子近臣,皇上心腹,也是候府的爵位繼承人。另一個庶兄,則於前兩年考了頭名武狀元,如今外放在魯省做副總兵。
能娶到這樣門第的媳婦,她回蘇省羅家時,恐怕都要被奉為座上賓了。至於章姨娘和她的兩個庶子,只有匍匐巴結的份。
再者,岑子曼容貌俏麗,行事大氣,性格又極爽朗,這一點也很對羅夫人的心思。
所以,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未免沒存着試探宣平候老夫人口風的意思。只是結果卻叫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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