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男人僵住了身體,顯然他也聽到那逐漸加重的叩門聲了。
&景勝沉着聲說了個髒字。
於知樂慢慢張開眼, 對上那雙能看出心煩意亂的、黑漆漆的大眼睛。
一上一下, 面面相覷。
敲門聲還在持續。
於知樂緊盯他兩秒, 說:「別管,放進去。」
「……」景勝愣了下:「有人敲門。」
&里沒人,」她目不轉睛, 輕聲命令:「放進去。」
&開着啊。」男人轉頭, 環顧四下。
於知樂鎮靜回:「我出門忘了關燈。」
&知樂, 」景勝啞然失笑,搓了搓額角,口氣卻是煩躁調侃:「……我他媽都軟一半了。」
&想要我麼?」她袒露地仰着臉。光剛好落在她瞳子裏,水色瀲瀲, 格外動人:「我現在很想要你。」
褲腰早已被褪到腳踝, 於知樂說着話, 光裸的、雪白的小腿, 在他腰側摩擦着。
她就是個表裏不一的修女, 此刻脫掉了白天那件禁慾而保守的黑色袍子, 幻化回原形, 成了活色生香的惑人妖怪。
她呵出來的氣息里, 全是赤條條的,想把他精魄吸乾的直白。
景勝胸膛重重起伏,伏到於知樂耳邊,用氣息說:「給你,想要多少給你多少。」
邊拿那蹭她,她濕漉漉的柔軟的腹地。
這時,敲門聲也停了。
於知樂彎唇,嘴唇已經被他親得腫脹,泛着水分過度的光澤。
&軟啊。」她用那樣小的聲音,評價。
&被你勾起來了。」他也悄悄摸摸地回話,好像這間逼仄的屋子,這張狹窄的小床上,真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兩具偎依交纏的靈魂,用風在傾吐。
景勝托高了她腿根,想讓於知樂幽閉翕合的小門,完全迎接自己。
別人到不了這裏,但他可以輕而易舉撬開。
往裏面推了點,一陣刺耳的鈴音響起,手機幾乎能把床頭櫃震裂。
景勝:「……」
有些情緒真的不是說一兩句髒話就能緩解。
於知樂也蹙起了眉,探出手在床頭櫃摸索了半天,才捉住那不合時宜的東西,懸在男人臉邊瞄了眼。
&啊……」景勝耷下了腦袋,心累,真的累。
音樂還在唱,於知樂眉間波紋加深:「我媽。」
&真是草了你媽了。」景勝實在忍不住罵道,完全脫了力,瞬間趴回女人身上,栽到她枕上微香的頭髮里。
餘光里,是景勝烏壓壓的後腦勺,於知樂瞥過去一眼:「你草誰媽?」
「……嗯,」沉吟,飛快改口:「草我未來孩子的媽。」
於知樂哼笑,噓了一聲,接通電話:「餵>
門板外邊,響起和話筒里一樣的埋怨:「知樂,你在哪啊?我今天要回那家人家去了噯,正好帶了些菜給你,你平時可以吃。你不在家嘛?我這會在你門口呢。」
感覺身上的這具軀體更加沉重了,於知樂莞爾:「我在家。」
旁邊的腦袋猛然撅高,瞪着她,滿臉問號。
&麼不開門呢。」中年女人責問,「我就說嘛,開着燈,怎麼好半天不見人。」
&在睡覺,」於知樂面不紅心不跳:「我穿個衣服就去給你開。」
話落就掛了電話。
景勝還杵着頭看她,眼底都是質詢。
於知樂拍拍他臉蛋,親了下他嘴角:「起來吧。」
說着把他推到一旁,景勝翻了個身,雙手搭額,仰頭望天,這都是什麼事啊?
&是……」看大女人已經站在床邊利索地套褲子,整掇衣服,他有些無所適從。
景勝飛快拉住她手腕,低聲:「你媽來了,我怎麼辦?」
於知樂斂眼:「能怎麼辦,你繼續躺床上好了。」
聽不出是反諷,還是真誠的建議,景勝更急了:「你來真的?你不把我藏哪嗎?」
——好像這才是正確的劇情。
&哪?」於知樂嗞一下,利落地拉好褲鏈:「又不是我丈夫回來。」
她補充:「你想藏就藏,我不反對。」
景勝:「……」行吧,他女人可以的,很強,強勢得令人動心,她都不怕,他的擔心也顯得多餘累贅。
索性也坐起來,重嘆了口氣,窸窸窣窣地開始整理儀表。
於知樂簡單挽了個低丸子頭,又簡單吩咐景勝兩句,「你就坐書桌前,她未必進來。」
去開門時,年輕男人已經很老實地,端坐到書桌前,翻着一本還沒來得看清封面名字的薄薄的書,心不在焉。
&樂,你開個門也太慢了。」真等了很久,於母話語裏已經有了根本不想埋藏的怨氣。
於知樂丟了雙陳舊的拖鞋給她,只叫聲:>
於母嗔她一眼,拎着大包小包,剛一隻腳邁進來,就看見了地上男人的鞋。
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皮鞋,透着養尊處優的光亮。
於母怔然,問:「誰還在這?」
於知樂舔了舔後槽牙,不接話,沒有直接回答。
於母下意識往屋裏探頭找。
此時此刻,冒了一後背汗的景勝已經擱下書,回頭被迫「見家長」,腦子裏在瘋狂糾結着給對方的稱謂,該開口叫伯母,還是叫阿姨。
於母皺皺眉,隱約覺得這人面熟,片晌功夫,她想了起來,原先只存有困惑的眼底,一下子變得震怒,像要掀起什麼驚風駭浪。
於母回眼看自己女兒:「這是不是那個……」
知道她要說什麼,於知樂隨即打斷她,坦言:「是他,景勝。」
這個名字,讓於母宛如被人照着胸口踹了一腳般,險些往後趔趄,她無法相信地開口:「知樂,你真的……」
她徐徐抬手,指着女兒。食指在顫抖,眼底也有水光一致地抖動着:「你曉得人人都說你做那種事嗎,背後都那樣講,我從來就沒相信過,一個字都不往心裏去,我以為我女兒乾乾淨淨,不會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怕傷到女兒的心,再氣也不直白地說清楚到底是哪些嚼舌根的惡言。只扶住胸,心太痛了,像能絞出血,她好難接受眼前的一切。
兩行清淚流淌在於母滄桑的面龐上:「真是要我命…>
&於知樂緊緊盯着她,想伸手攙她,卻被女人一下擋開。
於母吼出聲,涕淚交加:「你爸爸罵你,我幫着你說話!你弟弟也幫着你說話!你呢!」
&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別拉我!」於母聲嘶力竭,幾樓的燈也因此亮了。
於知樂抿了抿唇,「隨便你怎麼以為吧。」
於母難以置信,張了張口:「隨便我怎麼以為?能怎麼以為?現在人家都在你房間裏面!你真的不得了了,跟你爸爸說的一樣,有靠山了,爸爸媽媽都瞧不起了。」
&沒有。」於知樂語氣鎮定,但急促起伏的胸口已經拆穿一切。
&現在什麼態度。」
&需要擺出什麼態度,」於知樂回:「你和別人有區別嗎?不也看到什麼是什麼。」
於母垂着眉,眼眶通紅:「我看到什麼!你剛才睡覺,不就是陪他睡覺?」
&是跟他睡覺。」於知樂筆直不移地看着媽媽,不否認,只換了個字眼。
&呀,」於母不停地掉眼淚,臉上濕了個透,像淋了場暴雨,喘不過氣,「你還要臉啊,我要被你這個喪家女氣死啦——」
她當即揚起了手!
眼看就要扇到於知樂左臉,一隻手極快地把它架回去,懸在半空。
這隻手不是於知樂的,來自沉寂良久的景勝。
他什麼趕到門邊的,母女二人,專注於當前,完全沒留意。
於母怒不可遏地去看他,只見男人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他剛好把影子罩到了自己身上。
他神色陰沉,唇線緊繃,整個人如同將崩的川巒。
&幹什麼!」被鉗制在半空,於母嘶叫出聲。
景勝禮貌地緩慢地放下了她手臂,很正式地作自我介紹:「羅女士,我是你女兒的男朋友,我叫景勝。」
不知他從何得知自己的姓氏,於母吃驚地瞪大了眼,沖回去:「男朋友?什麼男朋友?」
&跟她談朋友?」她仿佛聽見了什麼非常好笑的事情:「你知道你是誰啊,她又是誰?」
&勝!」於知樂急促地叫住他,她早厭倦了這些多餘的解釋。
景勝咽了咽喉嚨:「你別說話。」
他鮮有這樣冰涼的,不容置喙的強勁口吻,上一次,還是在徐鎮長的晚宴上。
景勝繼續看於母,眼睛不帶一點閃躲:「我在和你的女兒很認真的談戀愛,我很喜歡,不,我很愛她,非常愛她,我以後會娶她,會跟她結婚,會和她共度一生,她是全世界最優秀,正直,仁善,美麗的女人。我想有一部分基因必然來自你,所以請你不要把你的女兒說得那麼不堪入耳。作為她未來的丈夫,我不同意,更不會允許。」
也是他說話的過程中,於知樂慢慢偏頭看向了她,眼底全是震動。
同樣的,還有於知樂的媽媽,她幾乎是發憷地瞪着面前的毛頭小子。他強勢的洶湧的氣場,像背後陡然熄滅的走道燈光,一瞬便鋪散漫布了整棟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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