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軒里坐着蔣珊、林珂和徐夫人嫡親的侄女兒、徐學士的么女兒徐潔三人,林珂坐在最靠門處,一邊說話一邊往門口張望,遠遠看見李恬過來,急忙跳起來道:「恬姐兒來了,你們坐着,我去接她。」話沒說完,人已經跳出了門,蔣珊伸手拉起徐潔笑道:「咱們也迎迎去,看樣子今天是瑤瑤最晚到了。」
徐潔跟在蔣珊後面出來,林珂已經迎到李恬和李雲裳面前,曲膝和李雲裳見了禮,拉着李恬笑道:「我討了個好差使,咱們幾個一會兒在後園裏幫着謄抄詩詞,珊姐姐也不會作那些詩啊詞的,三姐姐會不會作詩?」林珂笑語清脆如珠落玉盤,李雲裳和她見過好些次面,也算極熟的了,忙搖頭笑道:「我也不會,還要作詩麼?」
「也不是非作不可,你要是得了好句子,就寫出來給大家品評一二,要是沒想出來就不寫。」李恬笑着寬慰了一句,拉着李雲裳正要介紹給蔣珊和徐潔,林珂卻拉着李雲裳嘻笑道:「聽你這話意,肯定是個會寫詩的,一會兒一定得寫幾首,二舅母說了,今天來的小娘子,除了象我和恬姐兒這樣領了差使的,都得寫幾首詩出來」
李雲裳嚇的臉色微變,忙看向李恬,蔣珊抬手敲了下林珂的額頭嗔怪道:「又胡說了,二伯娘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我只聽她說讓你我照顧好各家小娘子,玩好吃好就行了」林珂笑着躲到李恬身後,推了推李雲裳道:「別聽她的,就是要做詩,這話是我說的」李雲裳輕輕舒了口氣,李恬不理會林珂的玩鬧,拉着李雲裳介紹道:「這是我三姐姐,閨名雲裳,雲之衣裳,這是蔣家七娘子,閨名一個珊字,這是徐學士府六娘子,閨名一個潔字,她只有十四歲,比阿珂還小几個月呢。」
李雲裳和兩人見了禮,蔣珊親熱的拉着李雲裳,幾個人一起進了落雨軒,落了座,李恬指着徐潔笑道:「六娘子也愛琴,彈的極好。」徐潔性子柔和內向,看着李雲裳微微有些羞澀的客氣道:「彈的不好,恬姐姐過獎了。」
林珂拍手道:「阿潔就是謙虛,你彈的那樣好,還叫不好?雲裳姐姐的琴也彈的好極了,雲裳姐姐是水先生的弟子呢。」
「水先生?水供奉麼?」徐潔眼睛亮了亮,看着李雲裳驚喜道,李雲裳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道:「不是弟子,就是跟着水先生學學指法,水先生說我格調不夠,好些曲子彈不出來。」
「從前水先生也這麼說過我,」徐潔尋到知音般忙道:「那時候我阿娘想請水先生教教我,水先生也是這麼說的,水先生還說我跟她學不合適,要學也應該跟劉供奉學。」
「水先生也這麼跟我說過,還說劉供奉的琴指法講究,曲調精緻小巧,最適合我這樣的。」李雲裳和徐潔越說越投機,兩人乾脆坐到一處,認真的研究起指法曲譜來。
李恬暗暗舒了口氣,李雲裳和徐潔兩人性子相近,愛好一樣,有徐潔伴着,今天這一場花會李雲裳就不至於尷尬難受了,能交結到徐潔,倒是個能時常走動的。
時光不早,客人漸多,蔣尚書府上沒有未出嫁的小娘子,蔣珊和林珂就擔起了招待各家小娘子的職責,不能再在落雨軒坐着說話了,李恬在落雨軒等到俞瑤芳,和徐潔、李雲裳四人一起進了後面園子。
徐府今天的花會文會別出心裁,男女隔湖相望,看得見卻又看不清楚,一個題目韻腳出來,兩邊都是一樣,若有好詩好詞,就用船自湖中來回傳遞,或是歌伎執雲板琴蕭等,在湖中船上吟唱才子才女們現寫出來的好詞好句。
蔣尚書夫人袁氏見各處妥當,暗暗鬆了口氣,今年這花會以會文吟詩為主,湖那邊請的多是朝中清貴博學之人,再就是各家小郎君,女眷也多是各家小娘子,本朝女子和男子一般,也是以才情論高下,因為蔣家這樣別致的文會,專程為了要在這文會展才揚名而來的小娘子佔了大半,上了年紀的夫人和老夫人倒來的不多,袁夫人就由着媳婦們忙碌張羅,自己和蔣郡王妃、蔣鴻母親崔氏、徐思海母親高夫人、徐學士夫人黃氏等人一起坐着說話兒。
「……瑤瑤阿娘好些沒有?一直忙這花會的事,從她搬到城外,我還沒去看過她。」袁夫人看着高夫人和黃夫人道,黃夫人帶笑應道:「菩薩保佑,好多了,昨天胡太醫送脈案過來,我們老爺看了也說好多了。」
「剛我問了瑤瑤,說她阿娘今天早了吃了半碗粥,還看着幫她挑衣服,從搬到城外起,真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見好。」蔣郡王妃跟了一句,崔太太雙手合什念了句佛道:「徐夫人那樣的良善人,菩薩保佑她,這病指定能好。」
「這一搬到城外就見好,」袁夫人話裏有話的嘆了口氣:「清江侯府上也是……」話沒說完,袁夫人又嘆了口氣,崔太太想起花會的事,忍不住笑問道:「說起清江侯府,前兒那個太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事,」蔣郡王妃掃了眼皺起了眉頭的高夫人和臉上已經帶出怒氣的黃夫人,嘆了口氣,稍稍壓低聲音,給嫂子崔太太解釋道:「瑤瑤阿娘的病,只怕也是打這上頭惹出來的,那俞盛世寵一個賤籍出身的小妾,寵的沒邊,因為這個生了無數是非出來,瑤遙阿娘這一病,俞盛世竟越過陳夫人,讓這小妾當家主持中饋,里里外外竟稱上了太太,前兒花會,那婆子竟跟我說我們太太恭候王妃,你聽聽,她竟跟我平輩論交了。」
「你這還好,」崔太太又是笑又是無奈道:「那婆子跟我說我們太太恭候太太,你們聽聽,這舌頭饒的,都把我饒糊塗了。」
袁夫人表情古怪的轉頭看着黃夫人道:「這是要寵妾滅妻了,這事……到底是你們徐家姑娘。」
「唉」黃夫人掃了高夫人一眼,重重嘆了口氣:「夫人這話我懂,我們徐家姑娘,斷沒有讓人這麼欺負的理兒,可這話……唉,咱們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們,這事我和我們老爺說過好些回,你們也知道,我們老爺就這一個嫡親的妹子,疼是真疼,不拘什麼事,只要我們姑娘一句話,我們老爺必是千肯萬肯沒個不點頭的。」
蔣郡王妃忙點頭附和,這事她最明白,蔣鴻能拜在徐學士門下,就是徐夫人說了句話。
「可我們姑娘……就是賢惠的太過了不管俞家生出什麼事,就沒聽她說過一字半句的不是,正月里洪姨娘鬧事,瑤瑤氣不過跟我說了,我緊忙就趕過去了,誰知道我們這位姑娘半個不字不說,攔着我一味只夸好,清江侯府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不好的。」黃夫人氣惱萬分的重重嘆了口氣,攤着手憤然道:「她賢惠成這樣,我再惱再氣能有什麼法子?」
崔太太驚訝的看向高夫人,高夫人無奈的點了點頭,袁夫人、蔣郡王妃都是和徐夫人常來常往,對她知之甚深,知道黃夫人說的是實情,大家一時竟都無話可說,好半晌,袁夫人況味道不明的嘆了口氣,蔣郡王妃皺着眉頭道:「她也是個傻子,就不為自己,也該替瑤瑤想想。」
「不就是這個話。」黃夫人又氣又憐道:「好在瑤瑤脾氣性格兒爽利明白,倒不怎麼隨她。」
「瑤瑤是個難得的。」蔣郡王妃笑着誇獎道。
「我看這幾個女孩子個個都好。」崔太太指着不遠處或坐或站着說笑的林珂、李恬等人笑道:「珊姐兒天天跟我夸恬姐兒怎麼好,瑤瑤怎麼好,阿珂怎麼好,阿潔怎麼好,再就是這京城怎麼好。」
「恬恬越來越沉靜穩妥了。」高夫人遠遠看着李恬讚賞道,「可不是,恬姐兒是真好,」黃夫人也跟着感慨的誇獎了一句,指着和徐潔站在一處,頭抵着頭,態度極親熱的李雲裳問道:「和阿潔一處說話的是哪家小娘子?我看着眼生。」
蔣郡王妃忙轉頭看向侍立在旁邊的二媳婦徐氏,徐二奶奶忙笑回道:「是勇國公嫡出的三娘子,跟着恬姐兒來的。」
「勇國公府上的?」袁夫人驚訝而意外,蔣郡王妃微微遲疑了下,笑着解釋道:「恬姐兒是個穩妥懂事的,若是她帶來的,這位三娘子必也是個穩妥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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