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隊伍步出了摩騫城。穿過城門時,寧婧好奇地抬頭,望着粗糲的拱形門不斷後退。這城牆可真厚,起碼有個五六米吧。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水泥,那麼重的石塊壘出的拱形門,外層已經被風沙侵蝕了些許,紋路變得不規整了起來,竟然沒有一塊石頭有鬆動跡象,古人的建築技術原來已經這麼領先了。
系統:「叮!故事完成度正在高速提升,計算中……」
聞言,正像個土包子一樣瞻天望地的寧婧一個趔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她穩住了身子,瞠目結舌道:「你說什麼?」
故事完成度可是謝玖這八年的人生進度,一般只有發生了具有轉折意義的重大事件才會大幅度變化比如她把謝玖從奴隸營接回的那天,就一下子進展了10。
寧婧立刻回頭望了一眼謝玖他還好好地坐在馬上,不知道與羅興在說什麼。而她剛才也沒幹什麼影響劇情的事。這故事完成度,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變動呢?
系統:「故事完成度還在提升,請稍後。」
系統:「叮!故事完成度提升完畢,實時故事完成度:40。」
寧婧:「……」
不是吧,竟然一下子提高了15?!
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口
寧婧:「系統,這不會是bug吧?」
系統:「沒有,數據確實提升了。」
寧婧懵逼了。
事出怪異必有妖。根據經驗,所提升的幅度之所以那麼大,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謝玖在剛才做了,或者是想通了一件對他來說影響極大的事,其意義可堪比一道分水嶺,逆流改道、摧枯拉朽,把某些東西徹底地改變了。
寧婧垂眸,手指輕輕摩擦了一下粗糙的韁繩,心生疑竇。
雖然故事完成度越接近100,就代表任務能越快結束,對她是大大的有利。可是,在這麼平靜的時刻,進度卻不合時宜地飛躍了,寧婧在驚訝之餘,還有種淡淡的不安繚繞在心頭。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天空烏雲密佈,電光隱現,墨藍的海平面卻風平浪靜,波瀾不驚。她能隱約嗅到危險的氣息,卻又說不出這直覺從何而來。
經過了大半天的時間,大部隊終於在賀陰山脈的山腰停下。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賀陰山脈地勢廣闊,自摩騫北出二十里開始,數十里綿延不絕。蒼茫浩瀚的崇山峻岭,遍地是珍奇走獸,人煙稀少至極。數百年前,這裏壓根兒沒人踏足。直到綺羅建國,在這一帶安家落戶,才開發了這片原始山林,甚至開闢了翻越山脈的官道。現在,逐漸也有獵戶在山上居住了。
這一次的春狩,包括護衛的精兵,浩浩蕩蕩快有一千人。人氣如此旺盛,飛禽走獸在動物本能的驅使下,都自發避讓了。所以,別說什麼豹子獅子等猛獸了,沿路上,寧婧連根動物的毛都沒見到。蠟燭
大部隊紮營的地方是半山上,密林中的一片空地。眾人緊趕慢趕,在天黑前順利搭出了所有的營帳。
寧婧自然是跟着宇文爍一起住的。但男女畢竟有別,所以,這邊搭了兩座挨着的營帳,目前正在打掃,還不能入內,兩人只能在門外坐坐。
寧婧站在宇文爍身邊,遠遠看到綺羅的頭髮花白的老皇帝被人簇擁着,從馬車上顫巍巍地下了地,後面還跟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大概是保養得宜吧,儘管這女子的氣質不似一個小姑娘,可她的臉蛋看起來卻不超過三十歲。體態豐腴,姿態婀娜,被眾多宮女侍奉着,緩慢地走在皇帝後方。仔細一瞧,她走動間常常習慣性地護着肚子,原來是個孕婦。難道是老皇帝的妃子?
察覺到寧婧的視線,宇文爍瞥了那邊一眼,介紹道:「那是父皇的妃子,巴圖妮皇妃。」
寧婧揚了揚眉嘿喲,她猜對了。這皇帝人老心不老啊。連春狩都帶着這個妃子,可見巴圖妮的受寵程度之高了。
謝玖也默默地看了巴圖妮皇妃一眼。
寧婧轉頭,瞧見有隊侍從入林取水,又好奇道:「義兄,我們的營帳為什麼不直接扎在水源地附近?」
宇文爍笑道:「野外的水源地是獸類的飲水地,常有大型野獸出沒。紮營在那裏,終究不妥。同理,無人開闢的野外小路,也是不能走的。阿婧知道為什麼嗎?」
寧婧福至心靈,迅速道:「因為野外自成的小路是獸類常走的路,比滿是野草的路,更容易遇到大型野獸。」
宇文爍贊道:「不錯。」
門帘捲起,部下彎身鑽出,朝宇文爍抱拳道:「殿下,兩處營帳已經佈置打掃妥當。」
宇文爍點點頭,朝寧婧溫聲道:「阿婧進去休息吧,明天清晨便入林狩獵,得持續一整天。你趁着今晚養足精神吧。」
營帳大概只有個二十平方米左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用磚石墊起地板防潮,鋪上了毛氈。沒有地龍,角落擺放着數個暖爐,烘得室內暖融融的,金色獸口香爐吐露裊裊清香。謝玖的小床被安排搭在了寧婧的營帳內,以紗幕隔開。
騎了一天馬,寧婧肌肉酸痛着呢。吃了飯後,她便吩咐人準備了一桶熱水,在房間內喜滋滋地享受了個暢快淋漓的花瓣浴,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寧婧:「系統,我現在的感覺,只可以用四個字形容。」
系統警惕了起來,卻又忍不住好奇道:「哪四個字?」
寧婧:「有錢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統:「……」它就知道。
寧婧唏噓道:「可惜你享受不到呢。」
系統:「……」這個垃圾宿主。
泡澡的時候,謝玖自然不能待在裏面,他自發地守在了門外,像尊門神似的,不讓閒雜人等靠近
身後的帘子很薄,水聲依稀可見,心神稍不定,便會不自覺地勾勒出帘子後的旖旎情景。謝玖耳力極佳,甚至能聽見寧婧一兩聲愉悅的喟嘆。他耳根染着一層薄紅,腦海里亂糟糟的。可若叫他走開別聽,他又擔憂這聲音被人聽了去,只好以拳抵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
浴桶的水開始變冷了,寧婧才出水擦乾身子,換好衣服,撲倒在了軟軟的榻上。
入夜之後,山風呼嘯,猶如鬼哭狼嚎。偶爾還能聽到深山中的獸嗥。大概是營地人多又有人巡邏吧,再加上房間裏還有個大活人謝玖,這聲音一點也不可怕。
寧婧就這樣和着野外獨有的風聲與樹葉沙沙聲,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晨,還沒到集中的時間,陽光已透過營帳的厚布,映照出淡淡的光斑。寧婧半夢半醒間翻了個身,卻忽然聽見了紗幕外一聲人從榻上滾落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地撐起了眼皮,只見半透明的紗幕外,謝玖僵硬着身子坐在床上,一手掀開了被子,低頭在看着什麼。
寧婧還沒睡醒,只沙啞地嘟囔道:「小玖,你怎麼了?」
「沒事。」猶如驚弓之鳥,謝玖快速而含糊地應了一聲,便下了地,把外衣草草地套上,悉悉索索地弄了什麼後,便像火燒屁股一樣掀開了帘子沖了出去,很快就沒影了。
寧婧皺着眉,把頭埋進被子裏,又賴了一會兒床。差不多是時候集合了,外面的人聲越來越鼎沸。寧婧也不好繼續賴床,這才慢悠悠地爬了起來。去取衣服的時候,她掃了一眼謝玖的床,驚訝地頓住了他怎麼把自己的床單弄走了?隨即又納悶地看向了床尾謝玖不僅把床單拿走了,還把準備給今天的乾淨衣服也取走了。關鍵是,他只拿了褲子走,卻沒拿上衣。
寧婧:「???」這小屁孩咋了?
等她換好衣服梳好頭,謝玖也剛好回來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耳根紅得像滴血,掀開了帘子,兩手空空地走了進來。
寧婧把頭髮從衣領中拉出,道:「回來的正好,要出發了喲。對了,你今天早上怎麼了?不舒服?」
謝玖穿上外套,含糊道:「沒什麼。」
寧婧也沒有在意,準備就緒後,兩人便結伴出了門。營帳旁的空地上,宇文爍一身獵裝,背着一張長弓,一手牽着匹通體漆黑的高頭大馬,正與部下吩咐着什麼。馬身上掛着兩個箭筒,數十支羽箭齊刷刷地放置其中,每一根羽毛的折角均銳利筆直。
這一次的春狩,他帶了十二個親信與他一同狩獵。每個皇子都會自己組個小隊,相比起那些動輒帶二三十人的浩浩蕩蕩的隊伍,宇文爍算是輕裝上陣了。
不過,正因為這樣,他才能連續兩年拔得頭籌吧。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了,隊伍越多人,猛獸就越可能反過來躲着人。所以,浩浩蕩蕩地拉大隊進去,未必是好事,甚至可能落了個吃白果的結局。蠟燭
振奮人心的鼓點聲驚起了沿路的飛鳥,數個皇子的小隊同時策馬奔入密林,朝各個方向四散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茂密的深林中。
寧婧策馬跟在宇文爍的小隊身後。她的騎術極佳,雖然不會武功,但關鍵時刻自保是綽綽有餘的。所以,宇文爍也放心讓她跟着自己。
宇文爍的小隊走得慢而謹慎,務求不打草驚蛇。哪像他那幾個智障兄弟這麼招搖,生怕動物不知道他們來了似的,還沿路搖旗吹笙。
噫,同樣的npc,總有幾個智硬啊智硬。
不多時,宇文爍的低調作風便有了回報。不到一個上午,他便獵到了兩頭野鹿,一隻野豬。中午時分,眾人在一處開闊的平地休息吃飯,架起了火堆,烤了獵來充飢的幾隻兔子吃。肥碩的兔子在明火上被烤得外焦里嫩,以匕首切開嫩肉,灑上鹽巴和孜然粉,那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動。寧婧分了只兔腿,吃得滿嘴油光。
香味勾來了熟人,只聽一陣紛亂的馬蹄聲,一隊人馬撥開枝葉,出現在了他們跟前,正是宇文皓一行人。他驚訝地揚了揚眉,隨即眯起眼睛一笑:「皇兄,你這塊風水寶地,分我一半可好。」
宇文爍豪爽道:「成啊,你這小子,肯定是聞着香味找來的吧。」
宇文皓淡淡一笑,吩咐眾人停下休息,就地吃飯。一個上午,他也獵到了兩隻野羊,收穫頗豐。
宇文皓的到來似乎是個兆頭,沒過多久,又有一撥人循着香味來到了。為首的皇子蓄着鬍鬚,看起來比宇文爍還要老幾歲。他的五官長得倒是不錯,卻喜歡吊長了聲音說話,和宇文皓不同,高傲得讓人不舒服:「喲,瞧瞧遇到誰了。」
系統解釋道:「這是大皇子宇文炘。」
寧婧對這個npc有印象,他是宇文爍爭奪皇位的勁敵。這個大皇子嘛,只有小計謀,沒有大智慧,可礙不着人家後台大他祖父是朝中老臣,威望極高,乘了這筆東風,宇文炘不需要怎麼努力,便能輕易得到大半朝臣的支持。
寧婧:「……」怎麼感覺這宇文炘的出身,像是山寨的謝玖?還要是低配版的。蠟燭
這些年,這兩兄弟一直在明爭暗鬥,視彼此為眼中釘,恨不得對彼此除之而後快,卻誰也奈何不了誰。後來,謝玖加入了宇文爍麾下。在這神來一筆的智商加持下,宇文爍只花了短短一年,就把這個盤踞已久的眼中釘懟死了。蠟燭
他來這裏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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