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時間碎片, 您已誤入其中。請安心等候歸彥扛着胡天來解鎖…… 易箜倒是知道得清楚:「菩回大師此次若能回去, 該是第四世了吧。」
胡天憋不住:「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懂。」
智回告罪, 少不得給胡天解釋一二。
原是菩回修煉的功法與尋常佛家不同。別人修佛是延壽, 菩回卻道佛法無邊,輪迴生滅。他不逆輪迴, 反而順應自然, 要歷經九生九死,修得圓滿。
胡天大為不解:「輪迴我懂, 轉世投胎靈魂不滅。可是這玩意兒怎麼修?吧唧死了, 之後再成個好漢, 不就什麼都忘了麼!」
「這個, 小僧就不太知曉了。從前無人修過生死輪迴。」
智回歪了歪腦袋,「這是大師自己頓悟的修行之法。世人都覺不好。」
胡天安慰智回小和尚:「等大師修滿九世, 挑擔牽馬帶着猴兒去西天取得真經成了個旃檀功德佛, 世人就都信了……到了!」
這時地道前方不遠處露出亮光來, 出口看上去是在地道頂上開了個洞。
胡天加快步伐走過去, 晴乙這姑娘又攔在了他前面,閉上眼睛。
胡天發現了, 這姑娘一閉眼再睜開,定有情報要講。
晴乙睜開眼,果然講道:「好像是在大荒界北。荒蕪之地, 最近有人煙的地方, 向南千里, 界橋鎮。」
「這倒霉催的。」胡天聽了直擰眉毛。
「外面有一隊人正往這邊來,帶着靈獸……不好,好似有兩個察覺到我們了。」
晴乙說話時,地道突然震動起來。
胡天情急之下大喊:「狗狗狗。」
易箜不明所以,四下看:「哪裏有狗?」
胡天心裏扇自己,一腳把易箜踹上去。再托着智回爬上去,最後自己往上扒拉,落了一腦門子土。
剛爬出來,只聽「轟隆」一聲響,地道憑空消失了。
胡天吞了吞口水:「什麼情況?」
「支撐地道的法器被徹底毀了。」易箜哽了哽,「沈前輩他……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禍害遺千年。你要相信,按着沈掌柜的摳門德行,那肯定是遺臭萬年的主兒。」
胡天轉身背起智回,對晴乙講:「帶路,去界橋。」
只可惜沒走兩步,迎面就撞上一人並六隻大螳螂。
胡天無語凝噎,打招呼:「真他娘人生何處不相逢,我當時怎麼沒把你打死。」
萬權肆此時臉上還裹着條繃帶。
胡天卸下智回,把他交給易箜,揮手讓他倆先滾,自己拿出了黑條來。
萬權肆卻只是看着胡天,沒有下一步動作。
胡天被瞪得發毛:「要打快來,你放心,這次我絕對把你打死。」
萬權肆卻道:「你果真是善水宗穆祖師的高徒?」
胡天臉憨皮厚篤定極了:「那當然。」
萬權肆擠出個笑來:「我去引開宗門搜尋之人。若得日後相見,還望顧念今日一二。」
言畢,這人拔腿就跑。
什麼情況?
胡天辨不出萬權肆真心或歹意,只好一邊往回跑,一邊把蝰魯請出來求教。
「真的。」蝰魯冷哼,「此人倒是有些意思。事事以己為先,還知給自己留後路,是個英雄。」
「什麼英雄狗熊。」胡天翻白眼,只管往前跑去追易箜和智回。
此時四下並不算平坦,草有半腰高,四處間或有樹。這兩人一個半死不活,另一個也是帶着傷的。自然沒有跑多遠。
未曾想,躲開了萬權肆,卻遇到了鐵熊。
胡天大罵:「他大爺的,萬令門是不是就他倆弟子了。怎麼總遇到!」
不遠處林子裏,智回靠在一邊,另有兩人在打架。
一個身材魁梧,舞一條狼牙鐵鏈流星錘,虎虎生風。另一個滿身素縞,挽了一張虎筋鬼爪半月弓,英姿颯爽。
另有兩個近身肉搏。麟鬼鱷血盆大口,鬼靈晴乙纖纖素手。卻是晴乙把麟鬼鱷打得團團轉。
胡天對晴乙肅然起敬。他上前抬腳要助陣。誰知麟鬼鱷一見胡天,自己撅屁股就跑。
鐵熊扭臉見了胡天,錯愕停下手:「是你!」
胡天少不得打招呼:「天氣真好,要打架嗎?」
鐵熊卻是冷哼一聲,又看了看麟鬼鱷:「罷了!看在你讓鐵殼解脫的份上,你們走吧!」
「謝了啊。鐵熊你真是好人。」胡天興高采烈,要去扶智回。
鐵熊翻了個白眼,卻沒走,猶豫片刻:「你等等。」
胡天回頭,鐵熊萬般艱難地講:「界橋已被大荒界仙宗聯手封閉,他們怕善水宗插手,只想先捉了你們。」
胡天肅穆:「當真?」
「我鐵熊何時扯過謊!」鐵熊怒,「開了天窗說亮話!此番我已然報了前日恩情,你我兩清!下次再見,我定會為我家鐵皮的牙,討個公道!」
鐵熊說完,怒氣沖沖轉身走了。
「補個牙就是了,又不疼。」胡天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現下牙倒是整齊,只是眉毛沒了。
「大荒界只有一座界橋,卻封了……」易箜哭喪着臉,「這可如何是好。出不去,怎生找得援兵來。」
胡天也知,他們現在就是瓮罐里的甲魚,只等着被人捉了去燉湯。
「千年王八萬年龜。也沒那麼好被捉的。」胡天收了黑條,抓來易箜,「你想想,這邊可有什麼地方好藏一藏。比如你們講的那個什麼秘境?」
胡天早前聽蝰魯講過,大荒界秘境密府也有不少。內里多靈植異獸,雖兇險,但藏身定然好去處。
易箜去看晴乙。晴乙輕輕搖頭:「近來並無秘境有鬆動跡象……況且離我們最近的秘境也有萬里之遙。」
可能沒到秘境,已經被人捉了吊着打。
此時智回氣息奄奄開了口:「不如,晴乙施主看看十方立妙院……在何處。去十方立妙院,月迷津……月迷津可渡有緣人去往……」
智回說着閉着眼,胡天大驚:「喂!」
智回面上已有死氣。
胡天握拳再放開,抬頭問晴乙:「能醫他的地方,最近的。」
晴乙點頭飄到天上去。
不消片刻,晴乙落下來,看着胡天猶豫。
胡天:「姑奶奶,你就直說吧!」
「萬令門搜尋我們的那隊人,有個人身上有藥囊。」
胡天一拍腦袋,怎麼把這茬忘了!
此時易箜道:「我同晴乙去搶藥!」
晴乙為難:「那邊五個都是鍊氣七層,你也不過是八層。連胡前輩,現在也只是鍊氣大圓滿。」
別說是易箜和晴乙去強搶。就是胡天去,獨打一個尚還可,五個卻是去送死。
「還是晴乙姑娘有腦子,上趕着讓人群毆算個什麼事兒。」
「那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胡天對着易箜翻白眼:「我和晴乙一起去。你守着智回小師父。「
胡天說完就往西跑。
晴乙追上:「錯了,在東邊。」
胡天趕緊急轉了一個彎,回頭向東去。
此時夕陽沉山,四下無路卻也還算平坦,草只到小腿,周遭有樹零零散散分佈。
胡天全力跑了半刻功夫,便見遠遠有人停在一處空地上。眾人四下散坐,只有一個神似萬權肆的站着。
胡天一見,即刻縮進草叢裏再往前行進一段,聽得晴乙說:「不可再近,再近他們就察覺了。」
胡天點頭,探出個腦袋,拿眼瞅人。胡天使不出靈力,自然不能開啟神識去搜尋。只能靠兩隻眼去找,實在不得力。
好在還有個晴乙,晴乙閉目。胡天不打擾,只聽豎起耳朵聽八卦。
萬權肆對眾人講:「西邊無人,你們搜索得如何了?」
「萬令門算什麼東西,指揮我們。」有個散發修士哼哼,「累我們如此,得了安然花也無我等好處。若不是聽聞有個鬼靈,長得……」
另一邊有人勸道:「你少生些淫心罷!」
此時晴乙睜開眼。
「胡前輩,有藥囊的那個,就是散發修士。」晴乙頓了頓冷臉又說,「他腰裏還有個乾坤袋,裏面該是有些儲藏。」
胡天一聽,還有些高興。
晴乙又有些擔心:「您要怎麼做?」
胡天樂,小聲講:「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胡天掏出黑條當筆使,當下畫了百來個靈石來。他再扯開衣領,五隻兔腦袋齊齊抬起來,個個眨眼。
胡天頷首小聲問:「有個任務,誰來?」
誰想兔子只只都要往外爬,五隻兔子二十個爪爪在胡天肚皮上撓癢。
胡天捏了鼻子忍笑,立刻抓出那隻黑的,再把其他四個拍下去。他抓着黑色兔爪:「很簡單,看見那個沒扎毛的人了沒……」
如此這般一番交代。黑色兔子銜着「靈石」往人群方向跑過去。此時眾修士並未在一處,散發修士離着眾人最是遠。
黑兔跑到散發修士身後半丈。散發修士有感應,「蹭」地一下站起來:「誰!」
黑色兔子立刻滾了一圈,鑽進了草叢。
眾人立刻都站起:「怎了?」
散發修士眯起眼,隱約見得草叢深處有幾個白嫩光滑的石頭。他轉頭講:「無事,天黑走了眼。」
眾人復又坐下,散發修士走過去,拾起那顆白石頭,捏了捏。頓時瞪圓了眼,立刻將「靈石」塞進袖籠里。
散發修士欣然抬頭,卻見那隻黑色兔子歪歪扭扭往不遠處的林里跑。
此時月從東天起,光華如銀沙鋪陳。夜風微動,撫開草木,隱約有白亮光點。
只道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散發修士一時貪念起,全然失了機警。他趁着旁人不在意,追着那些散落的「靈石」,進了胡天的陷阱。
散發修士拾着「靈石」到了一處隱蔽地。胡天打他後面出來,蹦起一個肘擊,直把這貨擊昏當場。
胡天好一通翻找,果然摸出藥囊並幾個袋子。胡天不識貨,只管將東西全部塞進指骨芥子。他想了想,又從指骨芥子裏翻出一個晶石。
「賞你了,不用找。」胡天說着,把晶石塞在了散發修士的鼻孔里。
不消片刻,胡天單手撐着腦袋,入了大夢。
「如夢幻泡影……」菩回扭臉看到閉眼呼呼呼的胡天,笑起來,繼續講了下去。
待到胡天黃粱夢醒,早有小沙彌立在他身邊。
小沙彌見胡天醒了,細聲說:「胡施主,大師說考慮不周,若您願意,可隨小僧去遊覽一番十方立妙院。」
此時台上已不是菩回在,而是幾個和尚在同菩回辯禪。
問者辯口利辭,擊玉敲金。答者玄辭冷語,咳唾成珠。問答之間,權變鋒出,言約旨遠,無限禪機在其中。
胡天聽一耳朵,只覺佛僧吵架真精彩,可惜他聽不明白。
胡天思量片刻,心道還是不同自己過不去,便點頭爬起來。
幸而胡天坐在邊緣,此刻行動也是不打眼。只有易箜察覺,抬頭不解看胡天。
胡天又蹲下,把小沙彌的話重複一遍,復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
「不了吧。」易箜想了想搖了頭,「十方立妙院裏,好些地方都有降魔咒、往生咒念誦,晴乙是靈體,聽不得這些。我就在這兒聽聽大師辯禪好了。」
胡天聳肩站起來,按着易箜的腦袋,把他臉扭去向着台上。
恰好菩回看過來,胡天即刻鬆開易箜,垂袖長揖致意。
清風過境,胡□□袖微擺。
菩回恍惚一瞬,雙掌合十回禮。
胡天這才隨着小沙彌離開。
十方立妙院雖說是個「院」,但內里着實不小。小沙彌引着胡天四處轉悠。
各處佛殿、法堂、鐘樓、鼓樓、伽藍殿、祖師殿、客房、禪房、齋堂、放生池,直連和尚洗澡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小沙彌是個多話的,把各處奇異一一講來。胡天又愛問,再說上兩句「了不得」「長見識」,直引得小沙彌說得更多。
蝰魯在芥子裏卻直要去看「昆雀」。有外人在,胡天也不好多講,只好裝聾,蝰魯片刻也就消停了。
如此一路行來,閒聊趣談,也不講什麼精妙高深玄之又玄的佛法。真是合了胡天心意。
又聊到菩回歸來。胡天少不得吹一吹牛,直把那天情形吹得天上有地上無,菩回便成了如來轉世一般。
胡天:「菩回大師真是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打發了那群混賬玩意兒。」
「那是,只絳竺塘一戰,菩回大師救了多少人,從此威名三千界!」小沙彌與有榮焉。
此時恰走到一處佛塔前。
此塔九層高,磚瓦搭建。初見並無什麼驚異之處,細看卻見得塔身之上,有經文流轉,好似游蛇。經文字如蠅頭,銀光閃爍,蜿蜒遊動,時快時慢,入得土中,瞬息不見。
小沙彌便講:「胡施主,此乃我十方立妙院的鎮魔塔。其內有一魔族法器——昆雀。便是絳竺塘一役里,我們十方立妙院征戰所得!」
胡天一聽,心裏直念佛,可算到了這處,不要再聽蝰魯唧歪。兼他自己也有些好奇這件「昆雀」,少不得請小沙彌帶他入塔。
「這件物品可是了不得,幾百年,都未將其中魔氣除盡。這大荒界,也就我們十方立妙院才能壓制住了。」
小沙彌洋洋自得,蝰魯在芥子內冷哼一聲。
胡天自打進了十方立妙院,對裝聾愈發有心得,此時只管跟着小沙彌身後進塔。
塔內空空蕩蕩,只有一處樓梯向上。
甫一進塔,便有一陣寒意襲來,小沙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啊呀,怎麼師叔都不在?哦,怕是都去聽菩回大師了。」
胡天好奇:「要有人在才能去看?」
「應是無礙。想這魔物在我十方立妙院裏,掙扎不出什麼大動靜。」
小沙彌笑說,「平日裏僧眾在此處念降魔咒,想近看還有些不易呢。今日倒是便宜。胡施主請隨我來。」
此時小沙彌卻不往塔上走,他帶着胡天繞到木質階梯之後,卻見的一條地道向下去。
小沙彌解釋:「昆雀是被鎮在降魔塔地宮裏……」
小沙彌沒說完,忽地一陣寒風打地道里湧上來。小沙彌被風一吹,張大嘴巴,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阿——嚏!」
胡天倒是未覺涼爽,因而問道:「小師父,你沒事吧?」
小沙彌答曰:「阿嚏——阿嚏——阿嚏——」
胡天不忍直視,把他往外拉。
直到了門口,小沙彌方才轉好了些。他揉着鼻子擦着淚,嘟囔:「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塔里這麼冷。是了!」
「怎麼?」
「平日人多啊!也是我疏忽,現下沒人好冷啊。我去拿件厚些的衣裳來。胡施主稍候片刻。」
胡天說:「別麻煩……」
「怠慢貴客師父要怪的。」小沙彌說着就跑了。
一時塔里只剩下胡天一個,他在塔里溜達了一圈。
胡天此時無聊敲了敲左手中指的骨頭:「大王,為什麼我沒覺得冷啊。」
「你倒是想起本王來了?」蝰魯頗不高興。
「有外人的時候不好說話,我對着空氣講話,跟個傻缺似的。被誤解了,也是辱沒您名聲。看!」
胡天變了個腔調學路人,「蝰魯大王教出個傻的來。」
蝰魯此時冒出兩個角來,剛要說話,卻忽地止住了。
胡天察覺蝰魯躁動,想起之前易箜說,十方立妙院有些咒語對靈體有影響。
胡天便往塔門去:「大王你還好?要不要走?」
蝰魯冷哼:「哪去?大熊貓基地?」
胡天見得蝰魯無事,還知冷嘲熱諷,便又折回來。
「大熊貓基地怎麼了,我去了大熊貓一準喜歡我。我還會說四川話呢。悶墩兒,嚯內內咯!」
胡天運氣凝神操練了一句,突然拍腦袋:「說起來,我去魔域還得學了個魔族話……也不對啊。」
蝰魯此時卻不作聲。
胡天「喂喂」兩聲。蝰魯醒過神:「什麼?」
胡天愣了愣,便問:「我走了這麼遠了。怎麼這裏的人說話我都聽得清楚明白,連點口音都沒有。你們魔族也說的是人話?」
「少見多怪。這是萬魔珪璋。」
蝰魯不耐煩,隨口講了幾句。
原是成仙也分三六九等。若是個尋常的,成仙也就一道仙劫雷之後登入極境從此再無拘束。若是個道行深的,卻能在一瞬凌駕天道之上,在此天地留下一道規則。
從此天地自然再行運轉,便要遵循此道規則。
這道規則便是「珪璋」。
「當年我魔族有一古魔,名為『萬』。這萬魔臻入極境之時,便留下了這道萬魔珪璋。」蝰魯心不在焉道,「總之,從此後,寰宇凡有靈智的族群,再無語言障礙。」
胡天嘆為觀止:「胡諦考個普通話,整天捏着鼻子練邊音。這兒倒是一個珪璋就搞定,這萬魔還真是普通話障礙者的好朋友。」
「好朋友?」蝰魯提高音調。
「良師益友。」胡天立刻改口,又順勢拍了個馬屁,「大王你也是良師益友。」
蝰魯不置可否。
一時說了一籮筐的話,卻還不見小沙彌來,胡天也有些許不耐煩了。
他又在塔里繞了幾圈,繞到那處走道邊上,向下看了看。胡天這一探頭,卻是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風聲呼嚕嚕。
眼見得外間天色轉暗,胡天心道,等會兒該吃晚飯了。
胡天想了想,還是往外走。
不想蝰魯此時有了說話的興致:「你不下去看看嗎?昆雀也是個稀罕物件。天干卯級的法器,不是尋常能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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