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真相,只不過還是一心想要嫁給他,你知道什麼?是你生生地毀了她的希望!」
醉曦還是沒有反應,她有些失神,這個人質問自己,腦海中浮現的是南逸辰清俊冰冷的臉,他收到信了,也會不好過吧。
「江湖皆為利往,不是為愛情,我心狠手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說得毫不含糊,只是眉宇間已經有些煩躁和反感了。
西陵陌一怔,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人的身份。
忽然就苦笑出聲,喃喃道:「就算你無情,可是,那個人為什麼是你啊?為什麼偏偏是你?」
如同幻聽了一樣,仿佛感覺到言語中深沉的悲哀和淒涼,以及落寞。
抬眼望去,只見他微微斂眉,眉峰緊皺,燭火搖動中,印得人隱隱綽綽的臉頰忽明忽暗,闌珊幾度。
「為什麼不能是我?」醉曦奇道。
他的話脫口而出,不假思索,「因為,曾經我以為,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朋友?
兩個人一怔,西陵陌的臉頰一陣紅一陣白,而反觀醉曦,就是平靜,只不過內在里竟然有一點點的漣漪泛起,這麼多年,除了梵蕭,原來還有人想要和她做朋友的?
這種感覺,真是奇特!
自然也不會令人反感。房間猛地陷入了一陣寂靜。
最後打破這種尷尬的還是醉曦,「行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她疲倦地揉揉太陽穴,之所以可以這樣寬容地放他走,應該是從他潛入房間後,刀尖上沒有殺意。
應該慶幸了,慶幸他自己的眼神足夠明亮,慶幸自己的氣質不算張揚尖銳富有攻擊性,當然,無意中的話,也成為了他不受懲罰的一個理由。
西陵陌依舊站在原地。
「不想死就滾!」醉曦好不容易和顏悅色地對一個要來找自己算賬的人如此,結果還不知好歹,真是蠢!
「你放過我?」
「哼,不然呢,你若想要找我為你姐姐報仇,回去好好下功夫!」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表情有些懊悔,應該是懊悔他竟然這麼莽撞。醉曦如此想。
只不過當事人卻並非有這樣的想法,他在陷入寂靜後,反應過來,這個人說得並非毫無道理,陳子舒並非良人,經過這件事,對西陵蒂未嘗不是好事,完全可以看清楚陳子舒對她的情意有多淡漠,別等真正定親後才發覺,那個時候哪來的後悔藥可以吃?
這樣一想,對她的怨恨竟然少了很多?
他瞧着那個人若無其事地回到床上閉着眼,看起來至少是毫無防備的,也許她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睛裏,然而觸及到那假寐的容顏,心裏平靜如波。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他開口。
醉曦裝作沒聽見。
「你為何要對付西陵家?」他並不傻,其中之意,已經能夠領略幾分了。
睜開眼睫,「不過是不想你們和秋凌山莊成親罷了,何來對付一說?」
不想他們聯姻?
「你喜歡陳子舒?」西陵陌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這種推測是有根據的,他醉曦作為鎏苓宮的閣主,本就是鐵石心腸,只是誰會知道就是這個鐵石心腸的人,三番五次地救過陳子舒。她應該是那種奄奄一息的人拉住她的衣角她都不屑一顧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好心地救人?
所以他才會大膽猜測,除非她喜歡這個人!
若不是如此,又怎麼會費盡心思要讓陳子舒和西陵蒂斷絕關係,並且反目成仇?
見她不說話,西陵陌以為自己猜正確了,心裏一沉,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不停地在腦海里動盪。
原來她也會動情啊。這樣的想法一旦成行就控制不住,而且,很多不該有的念頭竟然在萌芽狀態現在正緩緩成長着。
醉曦不想回答的原因只是覺得這人的想像力實在是豐富得很,懶得理而已,見人還沒離開,這些天的煩躁齊齊湧上來了,「滾!」
喜歡陳子舒?
呵呵呵。
這夜到了凌晨,她才模糊糊地睡過去,臨睡時還想着明天要換個地方了。
醉曦,醉曦。
誰在叫她?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有在客棧,而是在一間陌生卻豪華的房間中,一道身影坐在自己的床前。
不過是十幾天沒見而已,他消瘦了很多,兩眼憔悴了不少,眉目間難掩疲態。
醒了?
我怎麼在這裏?
是我帶你到這的,你不來找我,我只好來看你了。那個人說。
醉曦默然,良久才笑道,我沒有說不來看你,只是暫緩一下而已。
南逸辰扭過頭苦笑,她很少見到這樣表情的他,笑意裏面全是苦澀和不知所措,倉惶也一閃而過。
我知道你怨我欺騙了你,可是醉曦,在當時的條件下,容不得我信任任何人,聰明如你,若是知道了白閆的真實身份,肯定會繼續查下去,可是,那個時候,我不敢信你,信任何人。
她依舊沒有回答,卻也知道當時除了隱瞞似乎已經沒有好的辦法了,白閆是當朝宰相的孩子,而南逸辰那個時候已經在朝堂動手頻繁,一開始她只是以為南逸辰接了朝廷的案子,卻萬萬沒有想到他是七王爺的人。
甚至還有那等重立新君的念頭,她若順着思路查下去,發現了,恐怕與那個人是沒有絲毫益處的。
醉曦突然就釋然了,若是站在南逸辰的角度來,當時她也會選擇那樣的方式吧。
瞧着她沉默,南逸辰心慌地去看她,只見她伸出手來遲疑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原諒你了,當時的你,肯定也很辛苦。
是啊,他也不過是弱冠之年,就承受了這麼多,也很辛苦了。
天明。
她心裏一松,大石頭放下去了。醉曦望着床上的簾帳,無奈地扶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果然不欺她。
等起身洗漱完畢,準備立刻出發上京城,那個人肯定不好過。他將狄符都交給自己了,說明是真的愛自己的,被心愛之人怨恨,定是難受的。
醉曦收拾東西準備走時,門一下子被推開。
她彎下腰在床上拿貼身的匕首防身之類的,聽到動靜回首看時,身子落入了一個帶着寒意的懷抱。
「你要去哪裏?」
她身體的第一反應就是僵住了,隨即放鬆,也不回頭了,就着那個姿勢回答:「這裏不安全了,先離開去其他地方住幾天。」
南逸辰沒有說話,良久才鬆開她。
醉曦終於直起身轉過來看他,「怎麼趕過來了?」
「我……有些事要辦,就想到你也在這裏,來看看你。」
醉曦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南逸辰臉止不住紅了,微微惱怒中一把摟住她的腰狠狠親上去,「我就是想看你!」頗為咬牙切齒。
醉曦本來是還想笑的,結果在他的吻中就笑不出來了,揪住來人的衣角控制住平衡,帶着外面的冷意和幽蘭的清香氣息交纏繾綣在一起,說不出的令人迷醉。
伸出手抱住南逸辰的肩,青澀地回應他,兩個人接吻的技術並不算好,不過大約是南逸辰一直都是處於主動一方,又或者是本能,慢慢也有些技巧了,醉曦哪招架得住,很快身子就軟了,只覺得全身發熱,難受得緊。
「唔……」
一聲極淺的低吟,從她嘴裏溢出來,南逸辰的手越收越緊,像是要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醉曦,我愛你,信我!」
這是他放開她的第一句話。
醉曦原本不甚清醒的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呆呆地望着他,這是,第一次,他說愛她!
第一次說愛!
「你……」
南逸辰毫不吝嗇自己的笑,摸了摸她的臉蛋,「你沒聽錯。」
躊躇了良久,在他的期待下她訥訥地回答了一個字:「哦。」
哦?
哦!
坐在床邊,兩個人都是身子僵直地坐着,腰板挺得老直,嘴唇緊抿,不發一言,雙手交握放在了腿上,像兩尊木偶。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南逸辰問。這大約是他這輩子說得比較低聲下氣或者小心翼翼的話了。
醉曦側過頭去看他,想要看看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是什麼樣的表情,然而除了沒有一如既往的冰冷之外依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準備要再看看他的眼睛時,那人伸出手直接將自己的腦袋扣在他的胸膛上。
「咚咚咚」急促有力的心跳聲傳來,可頻率跳動得極為快。
他沒說話,可能也是不知道如何表達,大約是想說,看,我很緊張,心跳得很快。
「不生氣了。」她說。
南逸辰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內心裏反而更加害怕,他隱瞞了太多事情,這不過是其中一點……微微閉上眼,他下巴放到她頭頂,黑眸風雲激烈交盪。
既然如此,那些本不該現出原形的,就永遠不要現出來!
因為客棧實在是有太多的阿貓阿狗來挑戰撥弄親清淨,兩人決定換個地方,備好馬車坐在裏面搖搖晃晃時,醉曦才忍不住問:「我們去哪?」
南逸辰側過頭來,「我不知道啊,不是你要去哪嗎?我跟你走的。」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那個滿臉冷漠寫滿生人勿進的氣場現在很無辜很懵懂地瞧着自己,單純地說跟你走,簡直令人心臟受不住地狂跳。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跟你走。」
二人互相對視兩秒,不約而同地再次笑了出來。跟你走?不問緣由,不問目的,不問路途,風雪載途。
「你不是說打算離開嗎?肯定是想好地點了的,一開始你想去哪?」
醉曦眸中影影綽綽光影流轉,低低地吐出兩個字:「帝都。」
南逸辰點點頭,隨後一愣,大喜。
一路上,他將現在朝堂的局勢說給醉曦聽,金屬涼涼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種特殊的魔力,即使說着陰暗血腥的朝廷也會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美感。
醉曦安靜聆聽的側顏溫柔了冬季寒霜,南逸辰恍惚的厲害,他在一路上都想過要怎麼解釋要怎麼讓這個人消除疙瘩,可最後的發現除了坦白竟然沒有任何的招數她太過通透,不想再欺騙,可是,明明已經諒解了自己的行為,他卻仍舊覺得害怕。
這種害怕,簡直像一顆定時炸彈埋藏在骨子裏,膽戰心驚。
說到新皇寵幸奸臣時,醉曦聽到幾個人的名字有些波動,然而卻保持着沉默。
「對了,你知道陳齊吧?」南逸辰忽然問道,以前迷迷糊糊的懷疑早就已經煙消雲散,現在很多事情還是親自問比較好。
「陳齊?很熟悉。」斂眉沉思片刻,終於搖搖頭,「不知道,怎麼了?」
「不知道?你是說,你不認識他?」
「我在之前一直都不接觸朝廷之事,怎麼會認識這個人?」聰慧如她也忍不住懷疑迷惑,「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應該認識?」
南逸辰想了想,覺得事情有蹊蹺,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別瞞着我。」
無奈地瞥了一眼身邊的人,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莫名地看她剛剛不滿的神色覺得非常的可愛。
「你曾經救過他。」
e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8s 3.988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