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親自問她,哼,碰壁了,叫你都不關心她,兩個主僕一樣,總喜歡用眼神威脅別人,就知道欺負……好好好,我說我說,你別生氣啊。」
梵蕭舉手投降,「其實吧,她那都是老毛病了。」
「怎麼說?」南逸辰皺眉。
梵蕭難得的臉紅,讓對面的人不明所以。「你,你知道,女子的,呃,呃,那個葵水嗎?」
室內陷入沉寂,梵蕭瞳孔變大,手指顫抖,「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你繼續。」
「喔喔。」某人拍了拍胸口,他真怕他說什麼不知道,那真會嚇壞他的,「她就是這幾天的日子,以往可能在外面你不知,就算是在宮內她也不想要讓你知道的。」
「她體內當年被種下了多種毒藥,副作用很大,體內氣血不暢,加上多年的寒毒侵蝕着她身體,讓她本就體寒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而且,她的武功,偏向陰寒。」
他頓了頓,「你知道平常的女子這幾天就會懼寒,但她體質原因,所以會比較嚴重。這幾天,她過得可能要很痛苦。」
但這都只是前奏,過兩天才會更難熬。
梵蕭眼裏的擔憂和關心很是明顯,「其實具體情況我也不很清楚,大夫說的我也聽不懂,反正就是體內的餘毒引起的,這是舊疾了,這幾天她會很畏寒,所以每到這幾天我都會用內力給她暖着。」
說完就見對面的人陷入沉思,南逸辰面無表情,但那股莫名的心疼怎麼也抹不去。被種下的毒?他不知道在死殿的那三年她是怎麼熬過來,但現在想來,定是生不如死的,被當做了試驗品煉藥?
第七十章 他不曾明白
「為什麼不用藥調理?」他問道。
「她體內不敢在輕易用藥了,若一不小心相剋,只怕還會更嚴重。」再說,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像陽斂子一樣的人鬼才,她不願人知道她的脆弱,所以不可能會讓那個叫陽斂子的給她配藥,況且,陽斂子是宮主的人,一般人還真請不起。
南逸辰站起來,影子被斜斜印在桌上,目光深沉,「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這麼過的?」
「當然咯,不然你以為,她只有硬熬着,我說逸辰,你對她,到底是多不上心?」梵蕭不解地問道,「她多半時間都在外面,唉,覺得你們真奇怪,要說你對她好吧,但又對她基本的事都不知道,對她不好吧,可又細心體貼入微,真搞不懂。」
他沒有回答。自己對那人,確實知之甚少。
「逸辰,其實我說句公道話,我覺得她對你挺好的,也挺忠心的。」
南逸辰依舊不說話,只是眼神凌厲了些。
「她,這些年過得並不太好,我不是總粘着她嗎,」這話一說他就覺得後背有點冷,立即帶過此話,繼續道,「她心結未結,對嵐雪之事耿耿於懷,而且也挺依賴你的,呃,就是,反正……」
「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她就是不開心,我感覺得到。」
見南逸辰很奇怪地瞧着自己,他臉色一紅,低下頭,「我就是想要她開心。」
他只是想要那個人開心?
南逸辰心裏突然很堵,那種感覺很難說,「她為什麼會不開心?」
「啊?」想不到冰塊會問這種問題,「她,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開心。」
「你怎麼知道她不開心的?」
「感覺啊,我在乎她當然會感覺得到她的心情啊,她就算再強大也是個人,是個人都會有感情的,你看她平日裏面無表情的樣子,實際上你不知道,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垂眼,那是在掩飾她的情緒,這個秘密我觀察了好久的,她開心的時候呢,眼裏會有一簇小小的光……」
梵蕭嘰嘰呱呱不停,他驀地覺得躁動,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這麼關心,並且還體貼入微,怎麼看都有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南逸辰打斷他的話問道。
「朋友啊。」梵蕭脫口而出。
「是嗎?你對所有朋友都這麼體貼入微?」
他頓時啞然,不由得錯開目光,低低地咳了聲,「呃,她,自然是不同的。」
南逸辰不再說話,在房間停了一會就離開了。他對梵蕭現在有些厭煩,不知道怎麼表達,可是一想到他連那個人這麼私隱的問題都清楚,還會為她以內力暖身子,心裏竟然有股怒氣,不知是氣誰。
他從來不屑情愛,也不懂,更不曾了解,心若木石,冷硬寒涼,所以,很多事情漸漸脫離開軌道,他還不自知,等驀然醒悟時,才驚覺物是人非。
青草搖搖,芳草萋萋,日光灑在息月宮白色的宮牆上。
瀾寧瞧着主子從回來後就一直站在窗前看向外面,身姿修長,負手而立,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憂慮。她隱在暗處,目光帶着自己都覺察不到的黯然。
他在陽光覆蓋範圍,她卻註定了活在暗處,仰望,似乎成了她唯一的訴說姿勢。
蜻蜓成雙,南逸辰腦海里划過她那雙驚慌失措的眼和變紅的耳朵,那唇上的溫軟和清涼似乎還殘留着。不久前的意外,偏偏讓他憶起那夜青樓的放肆,到現在他都還會記得,當時她迷離的眸,霧氣蒙蒙,像是水汽蒸騰,吐氣如蘭又嬌羞的模樣,當真嫵媚且絕色。
印象里清冷的面容驀地蒼白,還有那隱忍的,那三年的死殿生活,她究竟是以怎樣的毅力挺了過來的?
他走出書房,抬腳去了死殿。
牌匾上那「死殿」二字張揚凌厲,紅色的顏料如同被血色透穿,顯得壓抑而血腥。
宮主親自駕臨死殿,守門的立即跪下,早有人去了前面通報,不一會,溪川就出現。死殿大門打開,入目的是被一座精緻的院落,穿過庭院,寬敞的大校場映入眼帘,這大校場是供平時那些暗衛死士訓練的,現在是午休,這裏的人比較少。
溪川看到南逸辰站在校場的門前,白衣飛揚,墨發如瀑,雙眼冰寒,心頭一跳,上前立刻跪拜行禮請罪。「屬下不知宮主駕到,不曾接駕,宮主恕罪。」
南逸辰沒有回答,校場上的訓練極為殘酷,死士平日裏也就是點到為止,但也難免會傷到人,地上傳來一陣悶哼聲,不遠處的暗衛身穿着黑衣,但此刻他的衣裳盡破,臉上青腫一片,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暗衛前面還站着一個帶着面具的死士。。。。。。
溪川有些發抖,他不知道主子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看臉色並不好看,自我反思良久,以為是他有什麼秘密任務。
「帶本宮去藥芸樓。」良久才得到上面的人的話,溪川抖了一下,立刻起來帶路。
藥芸樓,那是一個專門為那些進入死殿有特殊體質的訓練的暗衛死士準備的或者說也是給那群醉於醫藥的大夫所設,裏面都是拿活人試藥。
作為殿主的他,一般都不會輕易去那裏,只因為太過血腥和噁心。
南逸辰的那抹白衣太過惹人注目,校場上的人驚訝欣喜之餘又疑惑,這鎏苓宮的人穿白衣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們的鎏苓宮的主子!
鎏苓宮的層層等級使得他們很少見到這神秘的宮主,況且更多的時候他們都只是執行任務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會有思緒的人。在這裏遇到宮主,要是得到他的賞識,那就是一步踏出了這陰森地獄的死殿,多難得的機會!
眾人想要請安時,卻被殿主一個凌厲帶着警告的眼神給瑟縮回來。他們想的溪川自然知道,但看看宮主那冰寒的臉,倘若現在有人上來,那肯定就是直接踏入地獄之門的。
一路上見到的人很少,應該是通知了下面的婢女什麼的,否則不可能連一個丫鬟都沒有,死殿並不是那種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的死寂,也會有紅花青草搖擺,不同的是,很多東西都是帶着血的不詳。
比如那花園內大片大片的紅色鶴仙草,紅得如同天邊朝霞般艷烈,可是,那是用無數的血液澆灌出來的,風一吹過,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來。混雜着夏花的馥郁清香,使人噁心想吐。
前方有兩條路,溪川抿了抿唇,然後走向右邊的鵝卵石小路。樹影斑駁,越往裏走,參天大樹就越多,擋住了光,顯得愈加深沉。
「左邊的那條路通向哪裏?」南逸辰突然出聲,剛剛他沒有錯過溪川那眼裏的異樣。
溪川臉忽然變得有些白,他握了握拳,才恭敬解釋到,「回宮主,那邊是,修羅地。」
修羅地,南逸辰自然是知道的,那邊的地的顏色都被血常年浸染成了褐色。如其名,那裏就是人間地獄。那裏永遠只有刀劍碰響和血液流淌的聲音,進入鎏苓宮死殿的人在經過第一次選拔後,就是那個地方。
每天都有成百的人在那裏廝殺,為了活下去!不惜背叛,不惜代價!一百個人,最後只能留下十個人,其餘的,都會在鬥爭中變成枯骨。
南逸辰知道,五年前,那裏被一個豆蔻少女血洗一場,將當時所有人包括那教習的長官都成了她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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