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玉壺,婉兮不由得又想念玉壺了。
不由得按下宮裏這些雜事,只問:「玉壺怎麼還不來信兒啊?」
倒是玉葉笑了:「主子給玉壺想了那個好主意,玉壺這會子已經跟着傅二爺上了雪域去。有傅二爺相伴,玉壺正樂不思蜀呢。」
玉蕤也笑了:「雪域通信不易,比蜀道還遠一截兒呢。便是有信還不得個把月才能到,主子便別着急了。」
婉兮深深吸了口氣:「還是過年的時候兒她來的信,到了雪域之後,反倒在天上、湖裏都能看見蒼珠的身影……」
蒼珠便是雪域人,是被傅二爺在那邊救下的子,這便多年帶在身邊。只是後來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為了玉壺而枉死。
婉兮輕輕閉上眼,雖不在雪域,不在玉壺身邊,卻也能想像到那雪山聖潔、湖水湛藍里,玉壺仿佛看見了蒼珠的眼睛、蒼珠的笑……
婉兮眼睛都有些濕了,便趕緊抽了抽鼻子:「現在越發想,叫玉壺跟着傅二爺上雪域是對的。」
玉壺此去,不僅是為了傅二爺,又何嘗不是為了蒼珠呢?
醢.
新人進宮的塵煙尚未散去,三月十五忽然傳來噩耗。
皇長子永璜薨逝。
婉兮得到永璜側福晉送進來的消息,也是坐在原地呆了好半晌。
大阿哥永璜,比婉兮還着一歲呢,如今卻薨逝了……
生命,原來脆弱到不堪一擊。二十三歲,聽上去正青春的年華,卻一晚霜雪,凋零便凋零了。
皇子尚且如此,後宮女子,又當如何緹?
婉兮昏沉沉起身,急忙奔養心殿去。
她自己尚且如此,皇上呢,又要如何扛過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去?
.
進了養心殿,李玉忙接着婉兮,躬身絮絮地道:「令主子可勸勸吧……皇上,頓足捶胸,關起門來竟是大哭。奴才自己守着門兒,不敢叫那幫猴崽子聽見可是奴才自己也不敢進去勸。」
婉兮含淚頭:「我明白,皇上是後悔了。後悔當年為了孝賢皇后而那樣苛責大阿哥。」
「只是皇上話已經出口,便無法收回。皇上後來還來得及給三阿哥指一門出身高貴的福晉,卻總是沒辦法補償大阿哥了……皇上心下未必沒想其他法子來補償,卻怎麼都沒想到大阿哥竟然這樣早就去了……」
李玉也是垂淚道:「正是呢。世上最痛之事,莫過追悔不及四字也。」
.
婉兮走進西暖閣,皇帝沒在「三希堂」,卻獨自坐在「三希堂」北側,沒有明窗的暗室里。斗室,唯有一張座椅,皇帝獨自坐在上頭,兩眼通紅。
婉兮走進來,也不話,只是上前抱住了皇帝。
四十歲的男子,不惑之年,卻失去了自己的皇長子。
雖然皇帝這些年來夭折的孩子也不少,但是皇長子已經長大成人,已經成婚,更是誕育下皇孫來。這樣的死亡與年幼孩子的夭折,又深有不同。
皇帝頭靠進婉兮的懷中,也同樣什麼話都沒,只是伸手緊緊抓住了婉兮的手肘……
斗室里,沒有陽光,儘管窗外已是人間三月兩人緊緊擁住彼此,不必話,只靜靜分擔起彼此的傷心和眼淚。
然後替他藏起來,不叫外人看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3.977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