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幽然抬眸,「就事論事,皇后覺着塔娜對忻妃口出惡言,難道不該罰麼?不管忻妃做了什麼,在朕做出處分之前,忻妃就還是朕的妃位,輪得到一個家下女子欺侮去麼?」
「還是說,塔娜因是皇后陪嫁進來的家下女子,這便身份尊貴了去,都可以超越朕的妃位、以及兩個公主的生母去了?」
那拉氏也是無言以對,只能懊惱回眸去,瞪了忻妃一眼,剩下的便只能是無奈地望向塔娜去。
塔娜一看那拉氏那神情,便知道大勢已去。她跟隨了幾十年的主子,不會為了救她而損傷她自己的羽毛去……
塔娜便笑了,渾身宛若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軟趴趴地癱倒在地上。
是她想得太美好了,什麼幾十年相伴的情誼?到頭來,她也終究只是人家的奴才,跟一個會說話的板凳兒沒什麼區別。便是她走了,人家已然還有新的板凳兒去。
胡世傑趁機單手使力,拎着塔娜的脖領子已是向外去了。
塔娜再沒喊叫,只是默默圓睜着一雙漆黑的眼,流着眼淚死死盯住那拉氏去。
那目光不是留戀,不是不舍,而是——沉浸到骨殖深處的悲哀和絕望。
塔娜被胡世傑拖出去了,旋即便失去了影蹤。
這巍巍宮闕之下,就仿佛從來就不曾有過這個人。
皇帝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拍拍那拉氏的手,「朕一向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懲。有罪的家下女子已是懲處了,那接下來朕便還是將眼前這事兒都交給皇后你去。」
「塔娜身為奴才,對妃位出言不遜,自然該罰;可是這與皇后你無關。」
皇帝說着斜眼兒瞟了忻妃一眼,「塔娜的那些話,放在塔娜的嘴裏,那便是重罪;可是若是皇后說的,那便無錯。皇后身為六宮之主,便是說忻妃什麼,都只有她受着的份兒。朕都不容她到朕的面前來以下犯上,搬弄是非來!」
那拉氏一顆消沉的心,這一刻又被皇帝的話給點燃,她驚喜地望住皇帝,有些受寵若驚。
皇帝便笑,「皇后放心處置。朕信得過皇后。」
一旁虛弱躺在炕上的忻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身子內里受了重創,她起不來,卻猶自不甘地扭頭朝皇帝這邊望過來。
「皇上,皇上啊……」忻妃哀哀地叫,「皇上這又是何意?」
皇帝這才轉過頭來,眸光淡淡落在忻妃面上,「何意?是你說皇后陪嫁來的家下女子對你出言不遜,朕已是給了她重罰,怎麼,你還不滿意麼?」
皇帝深吸口氣,面色陰沉,「那個家下女子,是皇后的陪嫁女子,幾十年來一直陪在皇后的身邊。朕與皇后多年夫妻,朕何嘗不體諒皇后,何嘗願意將她身邊最得力的家下女子給如此懲治了去?」
「朕都是為了你,朕也疼惜你剛失了孩子,此時半條命都沒了去。皇后賢德,這便忍着心痛,也未曾攔阻朕……朕與皇后都為了你做到如此地步,忻妃,你該知足!」
忻妃大出意料,又大失所望,她本就已然虛弱,這會子急得竟是喘不上起來。
哀哀伏在炕沿上,竭力地吸氣。
皇上是重罰了塔娜去,可是她要的卻不是這個啊!她原本希望的,是皇上能因此事而遷怒給皇后,最好是能叫皇后這便離開她眼前兒,別再在她眼前擋着她最後的出路去!
可是皇上怎麼單懲處了塔娜,卻依舊叫皇后來管她的事兒?
皇上既然如此重罰塔娜,那皇后便自然將一腔痛恨都記在她的賬上。從此往後,皇后只怕會更加變本加厲去!
「皇上……」忻妃好容易喘勻了氣兒,一抬眼,便是珠淚垂落,「皇上是處置了塔娜去,可是皇上卻怎麼好像是忘了,咱們剛剛失去的孩子啊……妾身剛剛受了那樣的重創去,那般的血中帶肉,皇上難道就不聞不問,就這樣算了不成?」
皇帝長眉微揚,仿佛是終於想起這事兒來了。
皇帝點點頭,「嗯,朕自然心疼皇嗣……只是麼,皇后說得有理,若你是這會子掉的孩子,那該是個囫圇個兒的孩子了,與臨盆無異;可是你卻說只是血中帶肉,朕忖着必定不是孩子,興許那只是你的孩子掉了之後,殘存在肚子裏的什麼去。或許是胎膜,又或許,是淤血的血塊罷了。」
皇帝說完,這便瞟一眼毛團兒,「回宮。」
忻妃哪裏肯放皇帝走,這便不顧自己可能從炕上一個跟頭栽下來的危險,伸手牢牢地攥住了皇帝的手腕去。
「皇上別走!皇上您再陪陪妾身……咱們的孩子沒了,皇上好歹心疼心疼妾身,妾身自己實在是——太苦了啊。」
皇帝卻沒回頭,只是簡潔吩咐一聲兒,「毛團兒。」
毛團兒立時上前,用自己的身子隔開皇帝與忻妃去。毛團兒便是不敢動手,卻也用自己的體重,硬生生地別開了忻妃的手臂去。
忻妃絕望,抬眸恨恨望住毛團兒,大喝一聲,「大膽奴才!你一個太監,如何敢觸碰內廷主位的身子去?」
毛團兒卻只是淡淡挑起眸子來,只看向房頂,「忻妃主子好大的威儀,剛剛重罰了皇后主子身邊兒的女子去,這會子便又要懲治奴才這個皇上御前的太監了,是麼?」
毛團兒的嗓音不輕不重,那拉氏卻聽清了,她便冷笑一聲,「忻妃,憑你是個妃主子,你可以坑害了我身邊兒的女子去,可是毛團兒卻是從小就在皇上身邊兒伺候的哈哈珠子!就憑你,也想挑撥皇上與毛團兒的情分去?你怕是忒將自己當回事兒了!」
皇帝不該聽見的,自然全都沒聽見。他只是笑笑收回了手臂,將袖頭子重新擺正,這便叫了聲兒,「毛團兒,走啦!」
那拉氏親自送到殿門口去,得意道,「恭送聖上。」
皇帝點頭,「皇后勞累了。忻妃這邊兒折騰些,倒叫皇后費神。回頭朕叫毛團兒送一棵好參給皇后去,你也好好兒補補氣。」
那拉氏喜不自勝,便也將方才皇上嚴懲塔娜的怨氣兒,也都拋之腦後去了。
皇帝走後,天色也沉沉暗了下來。
那拉氏轉身回來,又在忻妃炕對面兒的椅子上坐下來。
那拉氏還是那個那拉氏,只是那拉氏的身邊兒已經少了塔娜這個人。
那拉氏似笑非笑地凝着忻妃,不轉頭地吩咐,「本宮要喝茶,樂容你親自去辦。要現在炭爐子上燒的。」
樂容擔心地看忻妃一眼,只是胳膊擰不過腿去,這便半蹲行禮,垂首轉身而去了。
倒是樂儀機靈,都不用等那拉氏吩咐,自己就行禮道,「樂容去燒水,忻妃主子宮裏的茶葉卻是奴才管着的。奴才這便去尋上好的茶葉來,順道幫襯樂容去。」
那拉氏倒是意外,勾着一抹笑回首瞟了樂儀一眼,「你倒是有眼色。這便去吧。」
樂容和樂儀都出去了,便整個暖閣內,就只孤零零剩下忻妃一人。
天色都暗了,可是燈火上的媽媽里卻都沒敢進來掌燈。故此這暖閣里暗得都看不清那拉氏面上的神情去。
忻妃着實有些慌了,顫聲喝問,「你,你支開我位下的女子,你你想做什麼?」
那拉氏冷笑着,都懶得說話,只回眸瞟德格一眼。
這些年德格與塔娜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地伺候在那拉氏身邊。雖說德格跟塔娜也有過私下裏爭風頭的時候兒,可是那終究是兩個人自己的事兒,今兒眼睜睜看着塔娜毀在了忻妃的手裏,德格心下的怨恨,自半點都不比塔娜自己少。
德格會意,走到窗邊兒去,將那些支起來的支窗都給闔上。
德格辦完了這事兒,這才不慌不忙走到炕邊兒去,立在炕邊兒上,居高臨下地凝視忻妃。
暮色越發地暗了下來,忻妃也同樣看不清德格面上的神情,卻直覺知道不妙。
忻妃想逃,可是這會子她的身子受了重創,起不來炕。
忻妃便咬牙切齒,露出兇相來,警告德格,「塔娜剛如何被皇上處置了,你別忘了去!她還只是言語頂撞我,若你敢動旁的,皇上必定要了你的命去!」
隔着夜色,德格幽幽地笑了,「忻妃主子這張利嘴依舊瘮人。奴才真的好害怕喲……」
德格的話音未落,卻已是揚起巴掌來,迅雷不及掩耳,猛地左右開弓,一左一右扇了忻妃一對兒耳光!
忻妃全來不及防備,被打得險些背過氣去。
想她出身名門,從小都是嬌生慣養,且知道必定進宮為妃,在母家時便是父母長輩、兄姐、姐夫,全都捧着她的!她何曾嘗過耳光的滋味,何嘗知道耳光扇下來,能有多疼!
她一邊拼命吸氣,眼前卻是一片金星飛舞,仿佛螢火蟲鑽進了窗欞來;耳邊則更是一片轟鳴,像是多少張大鼓在一起擂響!
她伏在炕上,半晌才恢復過來,她第一個反應是立即抓住自己帳子內炕桌上的大紅雕漆痰盒,照着德格的面門便直砸過去!
德格倒也機靈,側身便閃了開去。
可惜坐在德格身後的那拉氏卻沒那麼幸運,一個閃躲不及,倒叫那痰盒直接砸在了身上。
雖說那痰盒倒也是乾淨的,裏頭並無痰液,可是這終究是痰盒,便不埋汰,可是也膈應人呀!
那拉氏一聲驚呼趕忙站起來,兩手使勁兒抖摟身上。
便是確定了身上沒染了腌臢東西,那拉氏還是噁心得渾身直顫,指着炕上的忻妃便罵,「大膽忻妃,竟敢用痰盒來砸我!」
忻妃也是嚇了一大跳去,愣怔望着那拉氏。
她是妃主子,便是用什麼砸德格,她自然都沒什麼負擔去;可是她卻也終究沒膽子直接砸正宮皇后不是?
那拉氏見忻妃說不出話來,更坐實了忻妃是故意砸她,她這便跳着腳大叫,「德格,給我再掌她的嘴!儘管下手,便是扇紅了腫了,自有我擔待着!」
德格也是連驚帶恨,這便冷笑着又是左右開弓——只聽噼啪聲連串響起,忻妃慘叫着卻也因為身子弱躲不開,這便結結實實都挨着了。
旋即,一溜兒鮮血,從她唇角流下。
德格這才停了手,回頭看向那拉氏去。
那連串不停的巴掌聲,終於叫那拉氏順過了那口噁心去。她這便點點頭,示意德格可以停手了。
忻妃終於緩過一口氣來,大哭着哀嚎,「你打我,你打我!便你是正宮皇后,你也不能給我濫用私刑去!」
那拉氏咯咯一聲冷笑,「我打你了?你有證人麼?這暖閣里,有誰看見我打你了?無憑無據,我看你就是信口雌黃,就是誠心再陷害中宮!」
忻妃一口氣梗住,委屈又疼痛,淚珠兒滾滾滑下。
「皇后娘娘,你是故意的!可是我不信你總能隻手遮天去——這後宮裏,總還有公道自在人心!」
忻妃抬手指着自己嘴角,「我的臉頰,我這模樣兒,即便無人旁證,這本身也是最好的證據!」
那拉氏傲然垂眸,「忻妃,依我瞧着,這分明是你自己扇的!你使苦肉計,只為了能叫皇上來再看你一眼;你也還是想用這法子將我攆走,也省得我在你眼前,不饒過你去!」
忻妃又怒又急,哭喊道,「我豈能將自己打成這樣兒?這世上即便是有苦肉計,可是有誰能對自己狠下心來,動這樣重的手去?」
那拉氏冷笑抬眸,「你就能啊。你的孩子都沒了,你還敢裝作繼續養胎,一直抻到十月懷胎期滿;你的孩子早就沒了,你更忍下心來將你自己整治得墜下血肉來,只為遮掩你自己的謊言!」
那拉氏頓了頓,奚落地抬眸。
「我猜,你必定是對你自己動了粗去。說說吧,你究竟是自己撞了桌子角兒,還是自己又吃了一遍打胎的藥啊?」
那拉氏說着忍不住地笑,「都是過來人,咱們都生過孩子,也都在這後宮裏熬了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呀?你那點子招數,自以為聰明,實則從來就沒有逃出過我的眼睛。」
此時的那拉氏如此得意、自負,叫忻妃看得都迭聲冷笑起來。
「是麼?那皇后娘娘去年起了那桃花癬、在皇陵地宮裏又發的那回桃花癲,怎地沒事先防範一回?」
忻妃的話結結實實扎在了那拉氏的痛處去,她跺腳怒喝,「你還有臉提?便是因為那件事兒,今兒這麼打你便都是輕的,我便必定叫你生不如死去!」
倒是德格心下有些虛,慌忙向那拉氏遞眼神兒,低聲道,「……她面上已是夠膀腫幾天去了。若再狠了,眼底說不定都要出血。那到時候兒倒有些難辦了。」
那拉氏深吸口氣,冷笑道,「不急,總歸來日方長。今兒不能再打了,那就等她恢復得差不多了,能再承受的住的時候兒,再加倍算賬不遲!」
那拉氏說着轉身向外,「走吧,咱們打也打累了,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兒個再過來瞧瞧,若她好了,明兒再痛快手去!」
忻妃終於暗暗鬆了口氣。卻沒曾想,那拉氏邁出門外便寒聲吩咐,「將舜英帶回咱們宮去……忻妃此時身子虛弱,無力照顧公主,本宮身為皇后,又是舜英的皇額娘,理應親自撫育八公主去。」
忻妃這才一驚,朝外哭喊,「不要啊……把我的舜英留下!」
那拉氏卻似沒聽見,一邊朝外走,一邊吩咐,「鎖了二門。從今日起,沒有本宮的懿旨,外頭人皆不准進二門。這後院裏只留着忻妃和樂容、樂儀兩個女子去,旁人全都撤到前院去!」
忻妃宮裏這一場風波鬧得,叫各宮都聽見了動靜去。
況且原那拉氏就想磕磣忻妃,這些動靜也是半點兒不加掩飾。
婉兮自也聽說了。
不知怎地,心下倒沒有曾經一直盼望着的痛快去,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說到底,後宮爭寵是人之常情,只是若總想着害人,仿佛覺着將所有得寵的人都給整死了、鬥倒了,自己就能得寵了……實則這個說法兒,至少在此時皇上的後宮裏,便從來都沒成立過。
那些在後宮裏撲騰得最熱鬧的人,到頭來,下場反倒一個比一個慘。到最後,都落得個不明不白的死法去,徒令後世猜測罷了。
玉蕤走進來,輕聲道,「塔娜已經被送回內務府,內務府正在打發。她進宮這些年,母家的父母也都不在了……若是兄嫂不想來見一面兒,便要直接送到烏魯木齊去了。」
婉兮點點頭,親自爬上炕里,從炕衾的抽匣兒里掏出十兩銀子,用綢子裹了,遞給玉蕤。
「給她吧。」
玉蕤卻不肯接,「姐這又是作甚?這顆小珍珠可是在皇后身邊兒辦了不少的壞事兒去!想當年,姐也不是沒着過她的道兒!」
婉兮點頭,卻又搖搖頭,「她是受過皇后的指派,算計過我不少回。可是一來,她是聽命行事;二來麼,一直都有皇上護着,她倒沒真的傷到過我去。」
「十兩銀子不算多,可我還不至於銀子多到沒地兒花用去。我將這十兩銀子給她,也不想沽名釣譽,我不過是在她心裏的那盞天平上添一個砝碼去,叫她自己掂量着哪兒輕哪兒重。」
婉兮抬眸靜靜看一眼玉蕤,「這十兩銀子,指不定哪天就聽見響動了。」
玉蕤一想,便也點頭,接過銀子來小心放好,「我明兒就設法交給我阿瑪,叫我阿瑪親自給她去。」
婉兮靜靜垂眸,「皇后身邊這顆最大的『東珠』,已經被摘下了。沒有了東珠的皇后,還是皇后麼?」
將要下鑰的時辰,毛團兒忽然來了。
清淡的面上竭力堆着一團微笑,哄着婉兮道:「主子,這是皇上親賜下的人參。皇上說這些日子不便過來,叫主子儘管安心,千萬別胡思亂想。只用這光景好好兒將養着身子便好,別理會旁的動靜去,且叫她們自己鬧去吧,主子千萬別摻和,更沒的跟着鬧心。」
婉兮忙叫玉蟬接過來,打開了盒子來看。
俗話說關外的老山參啊,「七兩為參,八兩為寶」,眼前這一棵足足有八兩幾錢去。且是有頭有須、四肢俱全,倒已經隱約有個人形兒,那便更是寶中之寶了。
婉兮便含笑搖頭,「這棒槌都是體虛之人吊着氣用的,我又沒病沒災,更沒懷着孩子,皇上好端端給我這麼一個寶貝作甚?」
毛團兒抿着嘴笑,也不說。
婉兮太了解這個傢伙,便伸腳踹了他一腳,「在我面前兒還裝相兒?快說!」
毛團兒這才笑嘻嘻地道,「回主子,是皇上今兒好模樣兒地開恩,說是要賜給皇后一根人參去。皇上回到寢宮這便叫奴才翻騰柜子,找出幾棵斤兩合適的人參來。皇上卻說,既然要賜給皇后,那便自然也不能落下主子去。皇上叫奴才去選,選明白了給皇上回話就好。」
婉兮聽到這兒,其實就已經明白了,卻故意抿着嘴不說破,只是笑罷了。
毛團兒自然挑明:「奴才自是將當中最好的這棵留給主子,倒將排到第三四位的才貼了皇后的黃簽兒去。奴才端給皇上看,皇上沒抬頭,看也沒看,直接就准了。」
婉兮這才忍不住笑出來,卻是叫玉蟬,將自己柜子裏的切了片兒的人參拿出一小包兒來,賞給毛團兒去。
毛團兒倒不敢接,「別介,唉,主子,奴才可不是為了這個!」
婉兮倒啐他一聲兒,「我都說了,這人參合該是給體虛的人吃的。你瞧你,自打回來,這臉色便沒好過。想來是在皇陵累着了……」婉兮故意沒說因為玉葉而傷心了,「你且拿回去噙化了去,也省得叫我見天兒看着你這面如菜色的。」
玉蟬也幫着開解,「你就放心拿回去吧。這些其實都是主子柜子裏掃出來的零碎兒,頂多就是個根須的碎渣兒,主子自己必定不能用,只等着扔了的。」
玉蟬這麼說,自然不是實情,只是為了叫毛團兒安心便罷。
毛團兒也是承情,不再推辭,這便趴地下謝恩。
婉兮卻忽然問,「這些天只見你陪着皇上進進出出,怎麼倒不見高雲從了?」
(有親問李玉,大家忘了這位老人家的年歲啦。李玉是康熙爺中期的哈哈珠子太監,從康熙中期到乾隆二十九年,這都大約過去30+13+29=72年了。再加上他自己當初的年歲也得至少十歲去,所以老人家已經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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