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握着語琴的手,兩人並肩走出長春宮。立在長春門外,兩人相視一笑,都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語琴的手還是冰涼的,一口氣松下來,終究還是落淚。
「我今日當真怕死了。不過我怕的不是皇后和念春,我怕的是你聽信了她們的話去……若你從此與我生分了,那這宮裏將來漫漫的時光,我便真不如死了。」
婉兮上前擁住語琴洽。
「不能不說,皇后和念春聯袂演了一齣好戲。她們的話,不管怎麼聽,都像真的似的,都由不得人不信。」
「可是啊,姐姐,話再真也要看是從什麼人嘴裏說出來的。這世上可有人要大意到只聽人的話,卻不去看說話的人的?」
「再真的話,若是放在不可信的人嘴裏說出來,那終究還是糊弄人的話罷了。話又說回來,就算那話本身再有漏洞去,可如說那話的人是可信的人,那我也會毫不遲疑地都接下了。」
婉兮拍拍語琴的手:「在皇后、念春和姐姐之間,我又何苦要信她們嘴裏說出的話,而去懷疑了姐姐去呢?那我豈不是真的傻了?鈐」
「再說了,她們那話說着說着就又拐到慧賢皇貴妃那去了。死者已矣,皇上都不准再追問慧賢皇貴妃在世時候的舊事,我若再追究,豈不是要自己忤逆皇上的心意去?故此啊,還是留着叫她們自己去忤逆皇上吧,我可不上她們的當去。」
語琴含淚點頭:「可是……你為了救我,說是自己喝了避子湯。那豈不是說,你從此便要為了我而放棄了追查不生養的緣故去?傻婉兮,你這是有多委屈啊!」
正月里的寒風,順着長街刮過來,也吹酸了婉兮的鼻尖兒。
她用力吸一口氣,努力地笑着甩甩頭:「委屈麼,是有點兒。只是我掂量得明白,在那點子委屈和姐姐之間,我該選哪個。」
語琴不由得抱住婉兮,哭出聲來:「傻婉兮……我,不值得你如此啊。」
婉兮抬手抹一把眼睛:「咳,無妨。總歸來日方長。她們三十多歲了還能生,我就不信我到時候還生不出來!總歸看上天。它若當真忍心看着我受這委屈,不叫我生,那我也認了;可是若果蒼天有眼,便是我三十歲、四十歲了,也還能生得出來!」
兩人又相對落了好一會子的淚,便也都釋然了。
語琴瞟着婉兮:「總歸,你最後把念春捅給嘉妃去,這一招真叫我解恨!」
婉兮面上沉肅下來:「從前她背後害我,我顧着從前的情分,也顧着曾經虧欠過她,故此沒公開追究。只想着從此防備着她,井水不犯河水便也罷了。可是她這回竟然要明目張胆害咱們,那就別指望我再容她!」
語琴有些不託底:「……可就算嘉妃追究起來,你看她有機會將念春追究到底麼?皇后怕是要護着。」
婉兮輕哼一笑:「姐姐瞧着吧。一來此時嘉妃有喜,便是什麼事求不來呢?二來……你道皇后真的會為了護着念春,而叫嘉妃懷疑到她去?關鍵時刻,皇后必定將念春先推出來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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