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當麼?」
皇后笑了:「本宮的年例一千兩,又有家裏你們的幫襯,本宮從不缺銀子用。你說本宮可有什麼理由典當自己的首飾去?」
「可是令嬪呢?她家裏半點幫襯不上,她卻是缺銀子用啊。」皇后說着眯了眯眼:「對了,七阿哥滿月那會子,她可送了七阿哥一尊天然太湖石的小佛像。太湖石本就價值不菲,況那樣天然而成的佛像,世面上的價格絕不僅僅是二百兩吧?令嬪年例不過二百兩,她上哪兒來的銀子買的那石佛來?」
傅恆緊緊盯住自己的姐姐,一時間當真是悲從中來。
姐姐說的沒錯,九兒是為了那尊石佛傾盡所有!九兒是為了那尊石佛偷偷變賣了首飾去……卻從不是姐姐的,而是她自己的鈐!
若不是他親自替她贖回來,她直到此時自己還沒錢去贖!若是被有心人在外頭給撞見了,又不定要鬧出什麼來!
她那一份給七阿哥的沉甸甸的心意,卻竟然此時反倒變成了她的罪證去洽!
可是身為外臣,傅恆此時便是當着自己的親姐姐,也不能說九兒是賣了她自己的首飾,更不能說是他親自替她贖回來。
他只能望住自己的姐姐,忍不住地笑。
他又忍不住回想起當年,九兒還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剛來這宮牆深處,凡事都是陌生。可是他拍着心口大包大攬,告訴九兒不必憂心,因為這個宮牆內有他尊敬為母親一般的親姐姐在!
他的親姐姐就是這六宮之主,所以他將九兒託付給他的姐姐,一定萬無一失。
那時的他從無半點懷疑,他相信九兒在這宮中一定會過上最為輕鬆自在的日子。沒人會傷害九兒,更沒人能傷得了九兒,因為他的姐姐會幫他傾盡全力守護着九兒!
只是他從來不敢想到,沒錯,長春宮外沒人敢傷害九兒;可是長春宮裏——卻反倒成了九兒的受難之處!
傅恆一時心下激盪,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皇后便轉眸望住獻春:「如今『從長計議』這樣一番,事情便更明擺着了。總歸是你和令嬪兩個人的事兒!不是你,就是她;不是她,就是你!」
「獻春啊,你總歸是我陪嫁來的奴才,我也不忍心為難你。我聽你自己說:那個私賣了本宮首飾的人,究竟是你,還是令嬪啊?」
獻春依舊那樣靜靜地跪着,不急也不喊,就那樣靜靜地看着皇后。
這是饒是獻春如此的冷靜,這一會子眼中卻還是涌滿紅血絲。
仿佛再一眨眼時,便能落下血淚一般。
皇后自然也瞧見了,不由得唇角輕挑,輕蔑一笑:「你不說?那也無妨。想來若是令嬪做的,她得了銀子也自然有用處。她不用在宮裏,就是用在宮外……那也好辦,本宮便叫人好好去查查她阿瑪和她哥哥!」
「總歸啊,她阿瑪就是個承應餑餑的內管領,往祖上算還是戴罪之身,故此一年一共才有多少銀子呢?他哥哥就更是,如今在江南織造里當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手頭就更不寬裕。本宮一樣一樣去查,就不信查不出他們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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