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沒有繼續在醫院住下去的打算,所以很快就動身到前台辦理出院手續了。
在收拾東西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推開了房門,從身着白色大褂的造型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是醫生。
老醫生並沒有出聲,而是沉默地站在門外,看着古風。
換上了自己衣服的古風平靜地回望着老醫生的目光,道。
「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有關病房的問題,我已經收拾好了,馬上可以將病房騰出來」
「和女友起爭執了嗎?」
沒有顧及古風說的話,老醫生那因為年事以高而迷濛的眼中僅僅是映照着古風孤獨的身影。
「和她並非那種關係。」
古風平靜回道。
「真的是如此嗎?在你昏迷的這兩天裏,那個女孩可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呢。」
聽着老醫生的話語,古風的思想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了她佇立在窗邊時的、稍顯憔悴的容顏。
那不是錯覺嗎
「而且她似乎沒有休息過呢,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或是隔閡,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做了讓你無法理解的事情,但是啊」
看着沉默的古風,老醫生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說道。
「您是」
直視着老醫生那似乎藏滿了睿智的皺紋,古風緩聲道。
「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不過話雖如此,但我其實還什麼應該做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是嗎。」
「前不久我正準備來看你的情況時,雖然只有很輕微的一點,但是你們的聲音確實傳到門外了,然後那個女孩就匆匆忙忙地從房間裏逃一般地出來,離開了。」
古風還是沉默着,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語。
「等我到前台確認的時候發現,那個女孩在離開之前還留下了不少錢用以支付往後很長一段時間的住院費用,不過,沒想到你現在就要出院了呢。」
這件事情,去辦理了出院手續的古風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
「恕在下愚昧,想不通老先生所指。」
聽到古風回應的老醫生牽動着自己臉上的皺紋,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大概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承認吧。雖然我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即使是我這種老眼昏花的老頭子也能看出,你對於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而她也不可能對你存在哪怕一絲惡意。」
古風自然不可能真的是愚鈍之人,但是,對於那個女孩,他真的看不透。他無法否定那個老醫生的話,即使在他看來也一定會得出同樣的結論,但是,她並沒有如此行動的理由。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明明是在很近的過去,為什麼她會為了他這樣一個陌生人而有這樣的舉動,古風不知道。
所以,違和感才會一直存在,古風才想不出她行動的理由,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所以,古風沒有辦法相信這個女孩。
天空交融着黃昏與夜晚,夕陽茜色的餘暉透過透明的窗戶照到病房中,那個老醫生佝僂着腰從窗戶往外凝視着他與她曾看到過的光景,古風自然已經離開了。
「年輕人終究是要因為年輕而走上繞遠的路程呢,不過,這對於仍然有時間的他們來說,或許是件好事也不一定,儘管煩惱吧,為此傷心流涕,為此感慨懊悔,否則就算不上青春雖然由我這種快入土的老頭子來說並不太合適啊。」
說着,老醫生自嘲地笑了笑,關上了敞開的窗戶,使飄動的窗簾停下了如不安的躁動。
事實上,古風除了一身衣服之外基本沒有需要收拾的物品,因此,他只是兩手空空地走在不知通往何處的道路上,眼中的困惑之色蔓延開來。
迎面而來的晚風讓人的視線疼痛,他那與往常一般邁動着的步伐不知何時,停止了。
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的漆黑瓷瓶,古風擰開瓶口並朝裏面看去,裏面有兩顆黑色的藥丸。
沒有感言,神色也沒有任何訝異,古風重新將其收起,又取出一個信封,抽出其中的信紙。這個信封和瓷瓶被一起放在了古風床頭旁的柜子上,不作他想,自然是安倍真凜留下的。
古風先生,到現在為止,憑藉您的能力,您應該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有了一些猜測。我不知道您已經想到了哪一個地步,但既然是您想到的,那就應該都是正確的。
古風先生的話,即使一個人也能到達那裏,而且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我已經沒有再留在您身邊的必要。在告別的語句落下之前,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希望古風先生相信我所說的,您已經不能再用那個了。
然後,再見了。
古風並沒有秉持自己一貫的風格,而是隨意地把信紙連同信封一起塞進了口袋。
他對自己的情況有很合理的評估,用那種方法暫時性恢復能力自然會給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而比起對身體物理層面上的損傷,這種行為對靈力迴路的負面形象更是無法估量。原本古風的迴路就已經半廢,這種行為更是使迴路的狀況雪上加霜,他自然是知道的。與其說是不能用,倒不如說是已經沒有辦法用了,損傷程度隨着使用次數增多變得越來越嚴重,時間也變得越來越短,最近那一次已經只能支撐不到半秒鐘了。
不過,比起這種已經明白的事情,古風更在意的是她說的目的。
莫名其妙。
目的已經達到了?什麼目的,對他不利嗎?不是,否則她也不會將這個留下來。而且,要殺他的機會應該多得是。那麼,這個是偽裝的嗎?也不是,這種氣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偽裝,也不可能有能夠瞞過古風的偽裝,他有這樣絕對的自信。所以,問題在哪裏?
古風想不明白。
他,將目光移回到前方,重新邁開了腳步,回到了原來地道路上。
等古風回到酒店時,夜幕早已籠罩了人類的城市,人造的光輝開始映照黑夜。
心中依然如同瀰漫着濃霧的泥淖,摸不清,看不透,想不懂,古風無奈地仰面躺倒在床上,無趣地看着天花板上掛着的吊燈,開始惡意地揣測是不是曾經有人被砸下來的壓扁過。
思維開始發散到了在腦中描繪出那種慘烈的場景,然後又開始具體地想像起了被弄死的人的形象。
嗡
一陣說不上陌生又說不上熟悉地振動感吸引住了古風的注意力,也打斷了他那除了打發時間之外毫無意義的想像。
在身下摸索了一會兒以後,古風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是手機,實際上也是手機的玩意兒然後陷入了沉思。這傢伙是極其普通地用房卡打開房門的,所以這裏應該是他的房間沒有錯。而且,這個房間是他一開始就開的那間,他也沒有退過房,所以這間套房裏不應該會有其他客人的物品,那麼,這個手機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稍微放棄思考,試着通過簡單的猜測得出答案,是安倍真凜留下來的嗎?可能性很大,事實上也就是這麼一回事。
古風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來電顯示,淡定地按下了接聽鍵。
其實他完全沒有想太多的必要,因為屏幕上就顯示着來電人的名稱藤崎敬二
試着整理一下思路,首先和藤崎那幾個傢伙聯繫的工作都是安倍真凜來做的,當然,那幾個傢伙肯定不知道安倍真凜的存在。不過,可以知道的是,安倍真凜大概是用短訊的方式和他們聯繫的,那麼,他們自然知道手機號碼,所以會把這個號碼的主人當成古風也並不奇怪。
而這個手機會出現在古風的套間裏肯定和安倍真凜脫不了關係。
「喂,你好。」
先應一聲再說吧。
「您好,請問是古風先生嗎?」
對面傳過來的,是藤崎敬二那帶有嚴謹特色的聲音。
「是我,請問有什麼事情嗎,藤崎君?」
「不,要說有事也是有的,請問您明天有安排嗎?」
「沒有,姑且是。」
古風當然是沒有安排的,雖說他有必須去做的事情,但是對他來說還不算太着急。
「那麼,可以請您來參加我們明天的聚會嗎?」
「聚會?嗯結婚聚會嗎?還是同學聚會?話說這兩種都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我們這個詞就用不上了,橋豆麻袋難道是你要結婚了嗎?恭喜啊,但是我是不可能去參加什麼現充結婚prty的,所以對不起,請你死心吧」
「不是!!!!!!話說越跑越偏了啊喂!您想到哪裏去了啊,我們指的是前幾天去宅部探險的幾個人啊!」
「哦。」
古風頗為平淡地應了一聲。
哈?這就沒了?話說我問的問題是應該得到這種回答的嗎?我問的應該是這傢伙能不能來參加聚會吧?這時候的回答難道不是可以或者不可以嗎?話說你回應一個我很樂意也行啊,哦究竟是什麼意思,yes嗎?還是n啊?給我好好回答啊喂!
聽到古風簡短到誇張的回應的藤崎的腦中突然冒出這麼一段話。
「不所以說我問的是您可以來參加我們的聚會嗎?請您好好地回答好嗎?」
藤崎吸了口氣,平靜着情緒道。
「不所以說我不是已經回答了嗎?可以啊。」
古風則是帶着一種「我已經好好地回答了啊」的語氣。
不,原來「哦」是這樣的意思嗎?我可從來沒聽過啊
「那麼時間地址我稍後會用短訊發給您」
「請等一下,請問為什麼不是相川先生打電話過來的呢?我記得他應該是隊伍的隊長來的吧,為什麼打電話過來的會是你,相川該不會那什麼了吧?」
「不,雖然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什麼是什麼意思,但是他還活蹦亂跳的,而且,難道不是你今天早上才發短訊跟我說如果有事就打這個號碼聯繫你的嗎?」
藤崎覺得這傢伙有點莫名其妙了,話說這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怪怪的。
「啊原來是這樣嗎?我忘了,那麼具體請發短訊給我,如果我明天不出車禍什麼的就會去的,就這樣吧。」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的古風用鹹魚一樣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安倍真凜那傢伙,又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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