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雅思很清楚,從她邁步走出門口的那一刻起,跟唐鵬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可能了。
以後,她就是劉夫人。
依着京華劉家在華夏的重要地位,劉夫人以後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得三思而後行--就像她要嫁給劉小龍,就是燕家考慮很久才下的決定。
燕家為什麼要讓邢雅思嫁給劉小龍,就算是傻瓜也知道答案,可有些事,卻不是傻瓜、甚至是燕家那個老謀深算的老頭子都猜不到的。
燕家,總有一天,會後悔逼着邢雅思嫁給劉小龍的。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邢雅思沒心情去想,她只知道她跟唐鵬之間,從現在起,就再也沒有一點可能了。
忽然間,邢雅思腦海中騰起一個想法:如果,我沒有真的愛上唐鵬,那該多好?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只有如果這個詞,卻沒有任何讓如果成為現實的可能。
電梯門打開,失魂落魄般的邢雅思正要抬腳走進去,卻又縮回了腳:電梯內,站着個氣度優雅從容的女人。
潘冬冬。
潘冬冬走了出來,聲音很自然:「要走了?」
「嗯。」
邢雅思馬上抬手,在臉頰上飛快的擦了幾下,強笑道:「是啊,我要走了。」
潘冬冬從包里拿出一張濕巾,遞給了她:「去我房間,咱們聊一會兒?」
「不用了。」
邢雅思輕輕搖了搖頭,好像在婉拒潘冬冬遞過去的濕巾,但接着就說:「可以在這兒說幾句。」
「好的。」
潘冬冬也沒面前,把濕巾收了回來。
「呼。」
邢雅思吐出一口濁氣,吸了下鼻子,隨即看上去就很正常了。
最起碼笑容很正常:「相跟我聊什麼?」
「唐鵬。」
潘冬冬很乾脆的說:「邢小姐,我知道你在乎唐鵬。不管你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可你對他的感情卻是真的。」
邢雅思只是聽,沒說話。
潘冬冬繼續說道:「不過,我各人覺得,你以後最好還是不要來找他了。」
邢雅思上下打量了一眼潘冬冬,語氣中滿是譏諷:「這樣,你就可以……」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潘冬冬打斷了邢雅思的話:「我潘冬冬雖然一向也很自傲,也承認在我的下半輩子,我只能有唐鵬一個男人,但我絕不會奢望會嫁給她。」
「給他當一輩子的姨太麼?」
邢雅思又笑:「潘冬冬,你這種自我犧牲精神,真的很偉大。如果我是你的話,從某一天開始,我就不會允許任何女人,再打唐鵬的主意。」
「就因為我們兩個的觀點不同,所以你最終離開了,而我卻留下了。」
潘冬冬語氣平靜的回答。
邢雅思愣住,眼神也黯淡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是啊,你說得不錯。」
「邢小姐,我想告訴你的是,荊無艷很愛唐鵬。」
潘冬冬剛說到這兒,邢雅思就打斷了她:「他愛她麼?」
「這很重要麼?」
潘冬冬反問道。
「當然……」
邢雅思頓了頓,語氣低沉了下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好女孩能一心一意的愛着他,這對男人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看,你也是這樣認為的,那麼以後你就不要再來找他了。」
潘冬冬語氣輕緩了起來:「自從韓玄死後,我們大家都覺得有些累了,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邢雅思緊緊抿了下嘴角,接着從包里拿出一張請柬,遞給了潘冬冬。
「這是?」
潘冬冬秀眉微微一挑,沒有伸手。
「我要跟劉小龍在三天後結婚的請柬,地點就在西城賓館,到時候還請來觀禮。要是不來的話,別忘了委託人送賀禮,呵呵。」
看到潘冬冬小嘴半張着很驚訝的樣子,邢雅思很高興,把請柬放在她手裏,抬手揮了下,就款款走進了電梯內。
是,邢雅思承認自己是個生活的失敗者,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都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最悲哀的是,她還不是一個人、或者說一股力量的棋子。
燕家,這個本來是她最可靠的港灣,也只是把她當做了一顆棋子。
這個現實,讓邢雅思很是沮喪,也有了自暴自棄。
邢雅思以前一點也看不起荊無艷,覺得她就是個可笑的弱智。
現在她卻無比的羨慕人家,終於知道荊無艷才是真在享受生活,敢愛敢恨,做她想做的,說她想說的。
邢雅思也很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可卻無法擺脫身上的束縛。
或許,她從出聲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註定她只能當別人傀儡的命運。
可這有什麼辦法呢?
除了能用自己的悲哀,去打擊一下潘冬冬,從她因為吃驚而張開嘴的動作中,獲取那麼一點點開心外,還得到了什麼?
可能唯有眼淚吧?
淚眼朦朧中,邢雅思望着不斷閃爍的電梯指示燈,忽然很希望電梯失控。
除了電梯會失控外,可能還有情緒。
現在唐鵬跟荊無艷就已經失控了。
當他們真把下一刻當做世界末日,做荊無艷最想做的事時,世間又少了個女孩兒。
嗯,只能是女孩兒,因為女孩兒就是特製沒有男人的女性,哪怕她今年已經八十三了,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是女孩兒,但前提是在說出這三個字時,不能讓人反胃才行。
「原來這樣疼。」
「原來也不是太疼。」
「怪不得女人必須得跟功能健全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原來這種感覺這樣美好。」
「最好是,一輩子都這樣。」
當唐鵬聽荊無艷說出這些話時,很有些哭笑不得。
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內疚。
因為他很清楚,他在佔有了荊無艷的同時,也幹掉了世界上最後一個真正單純的女孩兒。
就是不知道,荊無艷那個作風強硬的老子,會不會因為他的提前上車,而大發雷霆,然後急吼吼的逼着他趕緊迎娶自己女兒,要不然就讓人拿槍崩了他?
荊無艷,對於她老子來說,已經成為了一個負擔。
唐鵬敢肯定,老荊做夢都想找個男人,把他女兒嫁出去的。
可他肯定會拿捏出一副捨不得的嘴臉,說不定還會憤怒,憤怒唐鵬拿走了他最心愛的東西,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時,心裏卻在樂的開花。
「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好好的疼愛她。」
看着緊咬着嘴唇,秀眉緊皺,可卻發出很歡愉鼻音的荊無艷,唐鵬在心裏這樣說。
邢雅思也很想找個好好疼愛自己一輩子的男人。
劉小龍是嗎?
邢雅思不知道。
如果劉小龍不是的話,那麼誰才是?
無論是誰,都絕對不會是忽然出現在車子後座的那個男人。
邢雅思在開門上車之前,就曾經嗅到車子裏好像有股子淡淡的煙草氣息。
不過她沒有在意:一個淚水總是止不住在流淌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會有閒心去想煙味是哪兒來的?
直到她第九次反手擦眼淚,偶爾抬頭看了上方的後視鏡後,才猛然發現:車子後座上,竟然坐着個男人!
世上最痛苦的事,好像就是親自給自己所愛的男人,撒自己要跟別的男人結婚的請柬了……最起碼邢雅思是這樣認為的。
人在痛苦時,很容易產生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就像剛才她在電梯裏時,忽然希望電梯失控,把她摔死那樣。
所以,平時外出都會帶上保鏢瑪麗的邢雅思,這次是獨自駕車出來的。
沒想到,後座就無端端的出現了個男人。
這個男人,肯定是在她去找唐鵬時,趁機打開車門上了車。
如果是在平時,或者是別的女孩子,肯定會被突然出現在後座的這個男人嚇個半死,然後尖叫着踩剎車……車子就追尾了。
不過當下自暴自棄的邢雅思,卻沒有這樣。
最多,也就是在神經猛地繃緊後,就鬆懈了下來,然後減速打開了靠邊行駛的指示燈,慢慢的停在了路邊。
後座上的男人,並沒有阻止她停車,而是點上了一顆煙。
紅色的煙頭一閃一閃的,卻無法讓邢雅思看清他的臉。
很不湊巧,邢雅思貼邊停車的地方,是不允許隨便停車的,一個交警就在前面路口執勤,看到有車子停在這兒後,馬上就快步走了過來。
按照執行公務的規矩,交警來到車前先啪的一個敬禮後,這才輕輕敲了下車窗。
車窗落下,一隻手遞出了駕駛證,行車證。
對邢雅思的如此配合,交警同志有些發愣,接過來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車壞了?」
「沒壞,就是很累,想休息會兒。」
邢雅思搖了搖頭,接着從雜物箱內拿出幾張鈔票,語氣平靜的說:「同志,我認罰,請讓我休息會兒,別呼叫拖車。」
對於如此上道的好市民,交警同志還是很滿意的,罕見的沒有開罰單:「那你儘快開走,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我就在前面。」
交警說完,再次揮手給邢雅思敬禮後,轉身走了。
「世上,還是好人多。」
望着走遠的交警,邢雅思由衷的說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說我忽然出現在你車上了?」
後座的男人說話了。
邢雅思笑了笑,反問道:「跟他說,你就會乖乖跟他走,接受調查嗎?」
「不會。」
「那我何必跟他說這些?」
邢雅思扭頭,看着那張被模糊的男人臉,問道:「你是誰?」
「我叫高飛。」
「高飛?」
邢雅思眉梢猛地一挑:「我--不認識。」
「你肯定聽說過我的名字,也在暗中看過我的樣子。」
高飛說話很直接。
邢雅思沒有再否認,只是看着他,沉默片刻才問道:「你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
高飛落下車窗,把剛吸了沒幾口的煙捲彈出了窗外。
「說吧。」
「不要跟劉小龍結婚。」
「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要跟劉小龍結婚。」
高飛的語氣,冷了下來。
看來,他很不滿邢雅思一再裝傻賣呆。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樣做沒啥意思。
邢雅思冷笑:「呵呵,你以為你是誰啊?又是憑什麼?」
「驅魔者。」
高飛淡淡說出了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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