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被嗆了下,然後忍不住笑:「說什麼呢?」
唐文安很認真:「她這樣做不好。」
楚歌看着他的神色,忽然就明白,他其實不僅僅是在說林敏嫻,也有時隔多年,評價自己父母的意思。
或者,這也是他的心結所在。
想到這裏,楚歌便斂了神色,同樣認真地說:「其實無所謂,我跟杜先生已經沒有關係了。」
唐文安看起來非常意外,然後就是一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的無措。
楚歌很體貼地表示:「不用安慰我,我挺好的。」望着他,語氣溫和,「倒是你,我沒有了在外人眼裏最大的依仗,會怕嗎?」
唐文安如果願意安份,最起碼的,他這輩子衣食不用發愁,頂多也就是精神上受虐一點。
可如果他要跟她聯合,成了一切好說,失敗的話,還真的是再沒有退路了,唐致遠不會放過他,林敏嫻就更不會了。
不知道是年輕所以無畏還是別的,唐文安並沒有猶豫,他搖了搖頭,說:「我不擔心。最壞也不過是那樣了。」還給她加油鼓勁,「沒關係的,你這麼好,以後肯定會遇到真正珍惜你,愛護你的人。」
楚歌怔住,爾後忍不住莞爾一笑,說:「嗯,一定會的。」
楚歌覺得唐文安這人挺有意思的,年紀小心思也淺,雖然拘謹容易臉紅了一點,但是性格和軟,跟他聊天還是挺愉快的。
所以這餐飯,楚歌吃得很舒心。
只是才吃到一半,她就接到林安和的電話,看到手機上這個名字的時候,楚歌忍不住恍惚了一會。
沖唐文安歉意地一笑,楚歌也沒走開,直接按了接聽。
林安和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對不起,但是我想請你有空的話,能來鳳凰台一趟麼?……」
他還沒有解釋,楚歌就聽到了電話里傳來了安雅的聲音:「別管我,我不要你管我!」然後嗷嗷叫她的名字,「小歌呢?小歌!」
楚歌額角微抽,安雅喝醉酒後的破壞力可是□□級別的,也難怪,林安和會打電話給她。
嘆口氣,楚歌說:「我會儘快趕過來的。」
掛了電話,發現唐文安仍是在埋頭吃飯,不過耳朵豎得尖尖的,顯然是聽到了她的話。
楚歌便笑了笑說:「沒事,我們先吃完。」
唐文安點頭,但他很懂事,非常自覺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飯後也不要楚歌送,乖乖巧巧地說:「這裏離學校近,我自己走過去就行。」還摸着肚子,「吃得很飽,正好走走路消化一下。」
楚歌抬頭看了看,見回他們學校的路都是大路,而且燈火通明行人也多,就說:「那好,你小心點。」
「嗯,你開車也慢一點。」
楚歌笑:「我的車技,不用擔心。」
唐文安說:「就是車技好才要更小心呢。」
楚歌不和他爭,點頭說:「有道理。」上了車,沖他揮揮手,「走吧。」
他望着她,說:「我等你先走。」
他站在路邊,路燈的光芒照在他年輕英俊的臉上,短髮清爽,笑容溫軟,竟有一種很空靈的味道。
楚歌怔了怔,沒有再說什麼,關上車窗,慢慢地將車子駛上了馬路,後視鏡里,能看到他一直站在她的背後,直至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成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鳳凰台里夜笙歌,這裏的夜晚猶如白日,熱鬧、繁華,有着不動聲色的富貴。
楚歌根據林安和給她發的位置找過去,還沒進門就先聽到安雅的聲音:「滾滾,我不回去,我要找小歌!給我滾遠一點!」
服務人員幫她推開門,險而又險地避過了一個砸過來的酒杯。
楚歌站得遠了些,很幸運,沒有波及。
房間走廊上都鋪了有厚厚的地毯,所以那個杯子居然沒有碎,只是發出一聲略沉悶的響聲,然後咕嚕嚕滾到了楚歌的面前。
她撿起來,將杯子遞給引路的服務人員,然後慢慢走了進去。
房間就像是被洗劫了似的,各色物品扔得砸得到處都是,裏面只有林家兄妹兩人,安雅巴在桌子角下,林安和站在旁邊,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楚歌的到來,讓他很明顯地舒了一口氣。
安雅卻沒有注意到房間裏已經多了一個人,還抱着桌子腿在嚎:「你才不是我哥,你壞死了,居然打我!嗚嗚嗚,是我錯了,我對不起小歌,如果那年我沒有帶她去認識她就好了……嗚嗚,害她吃了那麼大的虧,現在都不理我了。」
楚歌聽得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安雅,」握着她的手,「說什麼呢,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不理你。」
安雅抬起頭來,一張臉哭得花兮兮的,額角還貼着一塊小紗布,看起來好不可憐。
卻仍能睜着朦朧的醉眼控訴她:「騙子,你才不是小歌!」看看她的頭髮,「小歌的頭髮才沒有你那麼長!」又伸手扯扯她的衣服,「還有啊,她才不會穿這樣的衣服!」然後猛一把推過來,「滾滾滾,都不要理我!好煩啦你們!」
楚歌沒防備,竟被她一下就推倒了,手恰好枕在一塊沒來及收拾的玻璃碎片上,當即就見了血。
林安和見狀臉色一變,連忙走過來扶住她,握住她的手:「怎麼樣?」
一個小玻璃片插在她的近手腕處,楚歌起身推開他,「沒事。」伸指拈起玻璃片的一角,眉頭都沒皺一下,將其拔了出來。
血噴涌而出。
林安和急忙轉身按了服務鈴,要他們送傷藥過來。
呼叫鈴沒有把服務人員即時喊來,倒是裏間的一面牆忽然洞開變成了一扇門,從中走出來好幾個人。
尤雨、劉明遠、季博然……除了那些女伴,男的儘是熟面孔,當然最熟的還是那個坐在最裏面沒有出來的人,杜先生。
什麼狗屎運!
林安和居然事先也沒有告訴她。
楚歌身體微僵,面色倒是沒變,低頭從包里抽出紙巾把傷按住——但還是晚了,尤宇已經嗷嗷着撲過來:「哇,楚歌你真是太弱了,一來就見了血。」
這一聲吼得大,裏面的杜慕也聽到了,抬頭往這邊看過來。
目光銳利。
楚歌心塞得不行,當即將手撇到背後不讓尤宇看,也沒敢看那裏面的人,只低聲和尤宇商量:「能避避麼?那什麼,這裏有個神智不太清醒的淑女,大概不適合圍觀。」
尤宇聽得「噗」一下笑出聲來:「什麼鬼,還淑女?」指着地上還在念念叨叨喊拿酒來的「淑女」安雅,「剛剛她在下面大鬧天宮的時候,還是我幫着弄上來的呢。」
楚歌:……
再次深深希望,安雅明天醒來不要哭。
不過說是這樣說,尤宇還是招呼其他人:「都散了都散了。」
然後自己偏留下來圍觀,而且,那些人退回去的時候,房間門也沒有關。
楚歌不好再計較,正好林安和這時也過來了,他手上拿着服務人員送過來的藥水和繃帶,楚歌都沒要,捏着受傷的手說:「先把安雅帶回去吧。」
林安和也是恨不能立馬就把她帶走,但是,「她一直抱着桌子角,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沒有用。」
除非用蠻力,但那非得弄傷她不可。
尤宇也很配合地點頭:「是啊,沒想到這位淑女還是個大力蠻呢。」
看來他是要把 「淑女」 這兩個字嘲諷到底了。
楚歌吁出一口氣,又從包里拿出一個藥片:「把這個餵她吧,路上來時買的,既然號稱是全球最有效的解酒藥,應該能有點用。」
林安和接過去,但是餵安雅吃藥又成了一個大問題,最後還是楚歌把藥融在杯子裏,蹲到她面前:「來,再干一杯?」
安雅已經很迷糊了,卻還是嚎氣干雲接過杯子:「乾杯!」
楚歌十分淡定地和她碰了碰杯子。
杯中倒的是水,醉到一定程度,安雅居然也沒有喝出來,地上太亂了,楚歌怕傷到她,便拉起她:「走,我們到那去繼續喝。」
說到要喝酒,安雅果然就不反抗了,很順從地跟着她坐到了沙發上。
楚歌要了一大壺溫開水,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安雅喝着不對勁,大圓眼睛瞪着她:「為什麼是熱的?」
楚歌面不改色:「最高濃度的vodka,當然要加熱了喝才夠勁。」
安雅歪着花貓一樣的腦袋,看着那杯水:「是這樣嗎?」
「嗯。」
兩人把水當酒喝得豪氣十足,邊上的尤宇看得幾乎要笑塌了。
藥和溫開水,解酒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沒多久,安雅就清醒了些,雖然還是醉着,但至少,已經認得清人了。
她看着面前和她對坐着的人,張大了嘴:「小歌?」
「嗯。」楚歌應,看看她的神色,「酒醒了嗎?醒了我們回家吧。」
站起來拉她,沒拉動,安雅仰頭望着她:「小歌,」癟着嘴要哭,「對不起。」
楚歌是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但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敷衍她,就很認真地說:「嗯,我原諒你了。起來,你喝得有點多,我送你回家。」
她不說原諒她了還好,一說安雅乾脆抱着她大聲嚎哭了起來。
哭得楚歌也是真的無奈了,看向林安和,後者忙上前,也幫着勸:「安雅,走,我們回家再說。」
安雅聽到他的聲音,把楚歌抱得更緊:「我不!你愛打我,我才不跟你回去。」
楚歌看到林安和的青筋都在往外蹦,突然就有點同情他。
今天晚上,作為哥哥的他沒少跟着丟臉,但是還好,他還能保有最後的耐心,很細緻地勸她:「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打你了。我保證。」
安雅不哭了,回過頭來,抽抽噎噎地問:「真的?」
「真的。」林安和抽了張紙巾替她抹了抹臉,「都成花貓了,走吧,回家。」
安雅卻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動:「那好,那你就娶了小歌吧。哥,小歌很喜歡你的,喜歡你好久好久了,她還在法國為你種了一棵樹,許了一個願呢!」
「是我害了她,害得她名聲都沒了,杜慕那個王八蛋還因為這個嫌棄她,那你幫幫我,賠給她一個幸福的一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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