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你不要緊吧?」甫一進入漪蘭院的大門,璃月便擔心地迎了過來,朝着夏雲嵐關切地問道。
「你瞧着我像要緊的樣子嗎?」夏雲嵐心情頗好,與璃月開了句玩笑。
隨後走過來的丁香道:「王妃心地寬廣,襟懷灑脫,世上少人可及。璃月你不用替王妃擔心。」
這個馬屁簡直拍得巧妙而及時。
夏雲嵐一臉受用地笑道:「你這丫頭,近來嘴巴是抹了蜜嗎?」
「婢子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丁香嘟起了小嘴,俏麗無比。
這時,百合在附院門口朝眾人招了招手,道:「快來快來,桂花糕已經熟了,快來趁熱吃。」
一股誘人的香味隱隱約約從附院裏飄出來,隔着老遠就引得人饞涎欲滴。
夏雲嵐沖了過去,故作不滿地朝百合撇了撇嘴道:「好啊,我才去了一會兒功夫,你們就背着我在這裏做起了好吃的——」
「王妃冤枉婢子了。」百合急忙辯解道:「原以為王爺納妃,王妃心情必然不大好,是以婢子一大早便同丁香到後花園裏采了些帶露未開的桂花,要給王妃做些好吃的。誰知桂花剛處理好,王妃便被王爺請到了前廳。婢子想着東西放久了容易走味,便繼續做了出來,沒想到這才剛剛做好,王妃便趕巧回來了。」
「呵呵,難為你這丫頭倒有心,果真是我冤枉了你,抱歉抱歉。」夏雲嵐本來也沒打算與百合計較,此時聽得百合解釋,心中感動,笑着歉然道。
「王妃可別這麼說,折煞婢子了……」百合誠惶誠恐的樣子,引得眾丫頭都笑了起來。
夏雲嵐先回房間換過了衣服,而後同着丫頭們走進附院廚房。淺畫、璃月幫着百合從蒸籠上拿出熱氣騰騰、香氣馥郁的桂花糕,眾人說說笑笑地吃了起來。
吃着吃着,百合忽然嘆了口氣,道:「唉,婢子先前以為,王妃只是強顏歡笑。可看王妃現在的樣子,才信王妃心中果真毫無半點兒芥蒂。這天下的女子啊,論起胸懷,恐怕再無人及得上王妃。」
「可不是麼?」丁香道:「我早勸你們不必替王妃擔心,你們還不信。咱們王妃是誰?用得着強顏歡笑嗎?」
「呵呵……過獎過獎。」夏雲嵐口裏嚼着桂花糕,笑嘻嘻地謙虛了一句。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地其實一點兒也不寬廣,她的胸懷也遠沒有眾人想像的那麼灑脫。尤其在感情這件事上,她的心眼可能比針鼻還要小。
所謂的襟懷瀟灑,無非是因為不夠在乎而已。
此際,她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自己對蕭玄胤,雖曾有過那麼一點兒小小的迷失和心動,卻終於不曾動情。
不曾動情的人,便不會為情所牽絆。看在別人眼中,自然成了大方和灑脫。
「夫君納妾,難為你倒還吃的挺香——」
眾人說笑聲中,忽聽得廚房外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呀,洛姑娘來了——給洛姑娘請安」四個丫頭急忙站了起來,對大搖大擺走進來的洛芷雪見禮。
洛芷雪點了點頭,在夏雲嵐身邊坐下。
「呵呵,芷雪,你怎麼來了?是聞到桂花糕的香味了嗎?」夏雲嵐笑着拿了塊桂花糕遞給洛芷雪。
洛芷雪接過桂花糕,邊吃邊俯過身子,朝夏雲嵐臉上研判地看了起來。
「做什麼?」夏雲嵐推了一把洛芷雪:「我臉上有花麼?」
「花倒沒有。」洛芷雪這才開口道:「只是我以為你早已哭暈在漪蘭院,所以巴巴地趕着過來安慰你,誰知你倒在這裏吃得歡。」
「哭?哈哈……」夏雲嵐笑道:「我為什麼要哭?」
「當然是為祁王殿下納姓容的為妃之事,說實話——」洛芷雪皺着眉頭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難過嗎?」
「哎呀,你不提還好,你這一提,我發現自己真的好難過啊——」夏雲嵐故意抹了抹眼睛,嘻嘻哈哈地朝洛芷雪伸出手道:「你打算拿什麼好東西來安慰我?」
啪——
洛芷雪重重打了一下夏雲嵐的手道:「敲詐了我那麼多錢還不夠麼?好意思再伸手。」
「切!難不成你的安慰只是嘴皮子上的?」夏雲嵐收回手,不屑地白了洛芷雪一眼。
「錯——是精神上的!」洛芷雪鄭重糾正道:「我這段時間忙着婚禮的事,煩都快要煩死。可是你看,一聽說祁王殿下納妃之事,我百忙之中立即抽出時間來瞧瞧你——你該知道,對於我來說,現在的時間可比任何東西都來得珍貴。」
「好吧,承了你這份情。」夏雲嵐拍了拍洛芷雪的肩,沒正經地笑道:「不過下回,直接叫人送些東西過來就行了,珍貴的時間你自己留着用哈。」
「你……」洛芷雪翻了翻眼睛,又氣又鄙夷地道:「早知道你沒事兒人似的,我就不過來了……下回我一定不會過來!」
「下回?」淺畫在旁插嘴道:「天啊,洛姑娘不要亂說,可別再有下回了——」
「是啊,」璃月也皺着眉頭道:「小姐雖然不在乎,可王爺身邊的女子多了,終歸不是好事。」
「呵呵,你們這倆丫頭,沒聽出洛姑娘是在開玩笑嗎?」丁香笑道。
洛芷雪瞪了淺畫璃月一眼道:「是你們家寶貝小姐先說的下回,怎麼怪到我頭上了?」
「好了好了,」夏雲嵐笑道:「快吃了桂花糕,回去準備你的婚事去吧……具體日子定下了嗎?」
「已經定下了,在八月十五中秋節後十天。」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洛芷雪眼中竟掠過一抹似有若無的傷感。
夏雲嵐有點兒驚訝地道:「怎麼這麼快?」
風府與洛府皆是大家,來往之間禮儀頻繁,按照正常的程序,應該不會這麼快才對。
洛芷雪解釋道:「本來是不該這麼快的,但風府找人看了日子,說今年只有那一天才是最好的日子。而且阿晗也說,說……」
說到這裏,洛芷雪不知為何,突然低了聲音,沒了下文。
「呵呵,他是不是說——」夏雲嵐湊近洛芷雪,用眾人都能聽得到的聲音耳語道:「說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與其相思難耐,不如早日娶你過門……」
「住嘴!」洛芷雪臉一紅,伸手就去捂夏雲嵐的嘴。
夏雲嵐側身一閃,躲過了洛芷雪的手,眾丫頭都捂着嘴笑了起來。
百合道:「洛姑娘嫁得如意郎君,真是可喜可賀。」
丁香道:「可是我瞅着洛姑娘好像有什麼心事呢?」
夏雲嵐不在意地笑道:「她是婚前恐懼症,成了親過段時間就好了。」
「婚前恐懼症?」幾個丫頭都張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夏雲嵐。
夏雲嵐這才發現,蒼雲大陸還沒有婚前恐懼症這個說法,隨即輕描淡寫地解釋道:「簡言之,就是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怕成了親被束縛,還要面對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由此產生擔憂、焦慮、、害怕、緊張、不快等情緒。」
「啊?」洛芷雪叫道:「好像全部被你說中了……你和祁王殿下成親之前是不是也有過這什麼……婚前恐懼症?」
夏雲嵐一口桂花糕差點兒沒把自己噎死。她怎麼能告訴洛芷雪,自己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成過親……對於婚前恐懼症的認識,不過是二十五世紀的常識罷了。
「我沒有婚前恐懼症——」夏雲嵐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咽下桂花糕道:「從前之事我已記不大清了,不過我想,能夠嫁給自己深愛、亦深愛自己之人,再大的困難也無需放在眼裏。」
「哦……」洛芷雪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側着頭道:「或許是我不夠勇敢……不過,其實我也不全是害怕將來的困難,我只是……只是有些擔心爹爹罷了。爹爹雖然妻妾成群,兒女成群,可我看得出來,真心待他的並沒有幾個……」
「他真心相待的又有幾人?」夏雲嵐挑了挑眉毛,不以為然地打斷了洛芷雪的話道:「你也說了,他妻妾成群,兒女成群,可知他心裏並沒有真正深情以待之人。否則,他不會允許那麼多人去分享他的感情、他的家產——」
洛芷雪忍不住插嘴道:「可是爹爹對我……」
「他對你自與別人不同。」夏雲嵐冷靜地道:「你是他最心愛的女兒,他給了你很多的寵愛,但遠遠不是他所能給的全部。你對他的擔憂和牽掛,也回報了他待你的與眾不同。但是,你要知道,他雖然寵你愛你,卻並不妨礙他放縱自己的欲望。他以金錢去買來滿足自己欲望的東西,被他買來的東西認得的自然是金錢。至於感情,那需要相等的付出,不是只用金錢就能夠買得到的。」
「啊,雲嵐,不要這麼說我爹爹!」聽別人如此談論自己的父親,洛芷雪似乎有些無法接受。
「好吧。」夏雲嵐理解洛芷雪的感受,轉移了話題道:「你忙了這麼久,婚禮之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別說我的事了……」洛芷雪嘆了口氣,道:「我沒想到成個親會這麼麻煩,簡直想起來就麻煩……還好這一生一世,只要成一次親就夠了。」
「那可不……」夏雲嵐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把「一定」兩個字咽回了肚裏,這才裝作抹了抹嘴角邊的桂花屑,笑道:「別的女孩兒家成親之前,只要坐在閨房裏繡繡花、做做衣服就行了,你的嫁衣繡服又不用自己做,到底有什麼可忙的?」
洛芷雪苦着臉道:「你不曉得,我爹爹把明月樓、花蓮布莊和雷州城裏的兩處產業都一併給了我做陪嫁,這段時間,為了清查明月樓和花蓮布莊的賬目以及交接兩處的事務,我的骨頭都要累得散了架。」
原來如此……
夏雲嵐仰天長嘆:「這樣的麻煩,怎麼不給我多來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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