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隻小鳥展翅而飛,發出的噗嗤聲打破了所有的寧靜。
顧瀟猛然驚醒,隨之而來的,是愕然,是懊惱,是沮喪。
她想,自己多大一個人了?二十六啊!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怎麼會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給迷惑了?
縱然唐景長得很好看,甚至於相比前世那些經過包裝的明星還要好看幾分,但自己也不能被他迷惑啊!
她前世因為容貌過人,所以不缺乏什麼追求者,甚至什麼高富帥也不少,她也沒有看上過一個,那麼今天……怎麼會突然失常呢?
顧瀟在訝異的同時,唐景的內心也很不平靜,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那短暫的一刻,自己胸口的心臟仿佛要衝破皮肉而出一般。
這種感覺……簡直太過奇妙,卻又讓他無端地生出一種恐慌,仿佛有什麼他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就要破天而出。
顧瀟輕咳一聲,動作輕快地退離三步之外,「那個……傷口包好了!」
不知怎麼的,她這突然的疏離,無端地讓唐景覺得莫名的失落與不悅,但他的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走吧!」
如往常一樣清冷的聲音,顧瀟卻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變了,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變了,總之,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你身上的衣服……」
顧瀟看了一眼他身上已經被血水和汗水染透的衣裳,不禁有些遲疑。
顧瀟有些看不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少年啊!明明如此狼狽,但她卻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狼狽之意,依舊如往日一樣的從容,一樣的俊美。
「無礙,前方有一條小溪,我去那邊清洗一下即可。」
他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
顧瀟不知道自己跟着唐景走了多久的路,又繞過了幾座山,渡過幾條河,總之,說萬水千山也不為過。
要不是有靈水在,她覺得,縱然自己體力再好,這一刻不歇的趕路,只怕也是吃不消的。
歷經了五天的跋山涉水,兩人才終於到達清幽谷。
清幽谷內,除了連綿不斷的流水聲之外,一片寂靜。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之時,四周漆黑一片,襯得天空的繁星更加璀璨奪目,就連原本只散發着淡淡清輝的彎月,此時也比以往明亮幾分。
「太美了!」
顧瀟只覺得,這是她這一輩子見過最美的天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離天空特別的近,近得仿佛觸手可及。
這樣的美景,也只有在萬物還處在原始階段的古代才可以看見了吧?
在重工業發達的現代,哪裏還能看得到這樣天然的美景?就算有,只怕也屈指可數!
谷內很大,四周環山,前方一點燈火都沒有,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顧瀟想看看清幽谷的美景,然而,幾隻飛舞的螢火蟲,根本照亮不了四周,她就是有心想看,也看不清。
她抬頭望着走在前面的唐景,只見他身形修長,猶如玉樹臨風,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冷清,仿佛暗夜裏的夜行者,高傲而獨立,淡漠而寂寥。
打從上次出了鎮門遇刺那件事情過後,她敏銳的感覺到,唐景對她的態度明顯疏離了幾分。
對於這點,她也沒去在意,畢竟,她和唐景認識不過十來天,要說一個準確的關係,那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走在前面的唐景,突然止住了腳步,停在一條寬闊的河水前。
顧瀟大步跟上前,站在唐景的身邊,因為四周太黑的緣故,她根本看不出那河的深淺。
透過漆黑,隱隱可以看到河岸的草叢上停放着一排竹筏。
站在她身邊的唐景靜了許久,此時終於開了口,但說出的話卻令她一陣氣絕。
「去,把筏子拖到水裏。」
顧瀟牙齒緊咬,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好字。
這一路上,她跟個小丫鬟似的,又是找食物又是守夜的,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又雞早,簡直苦不堪言!
偏偏這小子腹黑得要命,每次都冷冷淡淡的反問她一句:「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每次都堵得她啞口無言,好吧!誰叫她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呢?
對待救命恩人,她無以為報,只能委身做個小丫鬟,任勞任怨了!
她悶悶地上前,賭氣似的將竹筏用力往前拖去,卻不想,一個踩空,直接跌倒。
只聽「噗通」一聲,她整個人已經沒入了河水中。
唐景原本帶着隱隱笑意的眼底驀然大驚,剛想跳進去,卻見漆黑的河面上,一顆小腦袋已經浮出水面。
他心一松,心裏有些無奈的同時又忍不住想笑,這丫頭,做事真是粗心大意的,說她聰明吧,有時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可有傷着了?」
他好心地伸手,將她整個人提了上來,心中滿是擔心,但口吻卻依舊不冷不熱。
顧瀟摸了把臉上的水,又整理了一下已經濕漉漉的頭髮,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面上也看不出什麼驚嚇。
「要不要換身衣服?」
唐景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情,試探性的再次詢問。
顧瀟將綁在身上的包袱取下,對着他揚了揚,那意思像是在說,你眼瞎了不成,沒看到衣服都濕透了嗎?
唐景嘴角微微抽搐,只覺得這丫頭真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哪有女人在掉河之後不哭不鬧,面不改色的?
其實唐景這次真的冤枉顧瀟了,她不是沒被嚇到,只是恢復得很快。
「啊嗅~!」
一陣清風吹過,顧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抱着身子打了個哆嗦。
現在雖然還是夏天,但谷中畢竟與外面不同,這裏樹木繁多,濕氣又重,夜裏溫度又低,空氣還是有點涼的。
更何況,她又全身濕透,肯定會覺得冷。
「拿我的去換吧,免得着涼了!」
唐景取下自己的包袱,從中拿出一套淡藍色的長袍,遞到她手中。
顧瀟面露訝異,雖然她跟唐景認識不久,但多少還是明白他的性子的,他這人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更是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心腸可以說是冷的。
但此刻……他怎麼會拿出自己的衣服給她呢?難道是覺得愧疚?
顧瀟想到這,忍不住自嘲一笑,唐景要是懂得愧疚,那這一路走來他也不會百般折磨她了。
猜不透他的心思,顧瀟也沒繼續想,而是拿着衣服找個隱秘的地方將身上的濕衣換掉。
因為唐景的衣服太長,她穿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想撕掉一半,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衣服質量簡直太好,任她百般撕扯都撕不破,最後只好作罷。
當她出現在唐景面色時,唐景忍不住輕咳一聲,掩住唇邊已經盪起的笑意。
顧瀟冷哼一聲,上前用腳踹了一下還有一半留在岸上的竹筏,然後率先跳了上去,唐景也縱身一躍,輕飄飄地落在竹筏上。
筏子順着清風和流水,承載着兩人,穿過重重黑影,一直往下游漂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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