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的學生課程不輕鬆,卯時就得起床,一刻鐘之內完成洗漱吃早飯這些事兒,然後就得趕往課堂開始一天的晨課。
用王旭魁的話說就是,一天之中清晨的靈力是最溫和,最濃郁的,修煉起來也更加容易。
具體是不是這樣子張靈康還無從得知,因為第二天剛剛醒來,他還有些睡眼迷濛的時候,就有人過來喊王旭魁,只道門外有人找他。
王旭魁皺了皺眉頭,不太確定對方說的是不是實話,私下有些擔心是故意支開自己。
來人似乎隉准了王旭魁的心思,冷笑一聲說道:「我好心替你傳話,不相信就算了,那門衛可是說了,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子,不是你娘就是你大姐。」
王旭魁更加拿不準了,畢竟家裏人過來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娘和大姐總怕他在裏頭餓着,時不時就要送一些乾糧過來。
張靈康看了一眼糾結的王旭魁,主動開口說道:「無妨,我也認得去學堂的路,你先去門口看看吧,真要是嬸子的話,可不能讓她多等。」
王旭魁想了想,到底是在天師府內,李子清他們也不敢做的太出格,「好吧,那我先過去看看,如果你不認得路的話,就在這兒等着,我回來帶你過去。」
張靈康笑着搖頭說道:「你去了門口還得再回來一趟的話,肯定趕不上晨課,我直接過去就是,沒事兒,我記性好,肯定不會走錯路的。」
說完這話,他晃了晃手中的名帖,暗示有這個東西在,想要迷路也不容易。
王旭魁一看,也就先往門口去了。
張靈康掃了一眼那個傳信的人,施施然的開始收拾東西。
那傳信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從他方才拿出來的名帖上一掃而過,卻沒說什麼直接走了。
張靈康有些意外,上輩子他經歷的事情多了,在今天忽然有人來叫王旭魁的時候,就猜到恐怕是要給自己下絆子,如今這個人卻輕易的走了。
張靈康也不深究,就如他昨日所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何曾怕過誰。
背上牛氏特意準備的書袋子,張靈康關上門往學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分外的小心。
只是這一走他倒是發現異常來,昨日跟隨山花過來的時候,走的明明是同一條路,看見的卻是不同的風景,如果不是他精神力異於常人,怕是還察覺不多。
張靈康臉色一冷,拿出那名帖細細的看起來,這一看倒是發現了問題。
名帖看似正常,仔細觀察的話,卻能發現上面的天師府圖文有一個斷筆,即使還不熟悉這個世界的陣法,張靈康也知道,任何東西缺了個口子,即使不是完全失效,也會大打折扣。
只是這個名帖是昨日山花親手拿出來,由那位道人遞給他的,從入手之後絕對沒有被人替換過,這般說來,倒像是一開始就有問題。
那時候張靈康礙於在道人面前,倒是真的沒有檢查。
之後他跟着山花認路,山花肯定是佩戴着名帖的,兩人也沒有可能迷路,所以一直到現在,這個斷筆才被他發現。
一開始就被人動了手腳,這又是哪個人的意思?總不可能是那個李子清,就算是李玉華的侄子,作為一個新生,他也不會有那麼大的面子。
張靈康腦中梳理了一番,但實在是想不到誰會這個時候給他下絆子。
李玉華不可能,他作為天師府的院長,真要想對付他的話,何需用這種手段,說句妄自菲薄的話,這位動動手指,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那位道人也不可能,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之前還有幾分要招攬收徒的意思,如果一開始就做手腳的話,那不是純粹找茬,自相矛盾嗎!
既然想不到,張靈康索性也不想了,他心中冷笑一聲,一個小小的迷陣可難不住他。
沒有名帖這個輔助,天師府的迷陣就是不停活動着的,這個迷陣意圖在困住陣法之內的人,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只是讓不速之客迷路瞎轉悠罷了。
張靈康的精神力蔓延出去,很快就鋪成了一張網。
迷陣之中,眼見為虛,但精神力探測到的東西卻騙不得人,張靈康索性閉上了雙眼。
隨後,他開始邁出了步子,一步一步堅定而穩當,絲毫沒有因為失去雙眼而迷失踉蹌,比起眼睛,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精神力。
大約一炷香之後,張靈康忽然停住了腳步,心中咦的一聲,即使閉着眼睛,他分明聞到一陣陣桃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張靈康睜開眼睛,只見一片粉色的花瓣正從他的眼前飄落,淡淡道香味縈繞着他的鼻尖。
抬頭看去,一顆兩人合抱的桃樹巍然挺立,婀娜多姿,滿樹儘是桃花,微風拂過的時候花瓣便紛紛飄落,在地上鋪上了一層粉色的地毯,瑰麗無比。
張靈康驚訝的不是眼前風景的美麗,而是因為在他的精神力裏頭,眼前不該是桃之夭夭!
正是因為如此,張靈康才停住了腳步,精神力不是萬能的,他能辨別路,卻不能分對錯。
張靈康皺了皺眉頭,最後看了眼那過分美麗的桃樹,轉身就要走人。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耳邊忽然吹過一縷清風,一聲低沉的輕笑柔柔入耳。
那一刻張靈康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他飛快的推出去幾步,捂住自己的耳朵朝着桃樹的方向看去,而方才空無一人的桃樹下忽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非常美麗的,穿着紅衣的男人。
兩輩子加起來,眼前的人的美麗都讓張靈康吃了一驚,不同於溯遠點清俊出塵,這個男人更多的是艷麗,一種嬌媚入骨的艷麗,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
當然,這些人不包括張靈康,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這一點他上輩子就領教過了。
看見張靈康的眼睛一直都是清澈而戒備的,那個男人微微一笑,一雙鳳眼微微勾起,眼角的紅色硃砂痣更添了幾分嫵媚,即使這般,卻不會有人錯人他是個女人。
「真是有趣,一個小傢伙,怎麼走到這兒來了?」
張靈康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是昨日才入學的新生,因為迷路誤打誤撞闖進了閣下的地方,還請萬物見怪,在下這就離開。」
「呵,我允許你走了嗎?」
張靈康想要倒退已經來不及,男子的手勾住他的髮絲,不情不重的扯了兩下,笑着說道:「好不容易有人過來,不如留下來,陪我聊聊天?」
張靈康眼神微微一閃,只是說道:「晨課在即,弟子怕是不能耽擱。」
男子勾了勾手指,髮絲扯動帶來絲絲痛楚,他笑着說道:「那是你的事情,留住你,是我的事情。在這裏,我說了算。」
張靈康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
在男子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他飛快的跑出去幾步,完全不顧那一把頭髮都被扯了下來,等確定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他才朝着後頭看去。
男子手中還抓着那一把頭髮,眼中帶着幾分詫異,顯然沒想到他這般的決絕。
張靈康挑了挑眉頭,拱手說道:「先生,既然我能進去,你卻出不來,看來這事兒還是我說了算。」
說完這話,他還十分體貼的說道:「先生若是無聊了,可以數桃花玩,弟子就不奉陪了。」
說完這話,張靈康揮了揮衣袖,什麼都不帶走就打算離開。
走出幾步,後頭傳來那男人大笑的聲音,即使笑的前仰後倒,美人依舊是美人,更平添了幾分肆意暢快的美麗。
那男子最後竟是拍着手說道:「有趣,真是有趣,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小孩兒了,不如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我來教你修道,跟着我,可比跟着天師府那些牛鼻子好多了。」
「看你入學頭一日就到了這裏,顯然是被人為難,如果沒個靠山,以後在天師府內不會好過,不如跟了我,我幫你做主,不說能一手遮天,吃香喝辣還是能的。」
張靈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開口問道:「先生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先從這個地方離開,難道你喜歡老是在一個地方待着?」
男子眯了眯眼睛,看向張靈康的眼神多了幾分銳利。
他那副艷麗的長相,積着殺氣的時候卻分外有壓迫感,一般的孩子肯定支撐不住。
可惜在他面前的是張靈康,他似乎壓根沒察覺那絲絲殺氣,還追問了一句:「難道是沒辦法離開這裏,哎,既然你連自己的事情都沒辦法做主,談什麼幫我做主?」
男子眼中積壓着怒氣,似乎下一刻就會暴怒而起,但一直到張靈康快要消失在小路上,他才忽然大笑起來,頗有幾分癲狂的意思。
笑到最後,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大聲喊道:「我說的話作數,若是哪一日你被欺負的無路可走,可來尋我。」
「我雖離開不能,但那幾個牛鼻子卻也奈何不得我。」男子的話中帶着幾分自傲,對天師府十分不屑。
張靈康擺了擺手,他可不覺得自己會被一群孩子欺負到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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