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垂眸沉思了半晌,突然,他若有所覺一般,把探究的目光定在了不遠處的權默身上。
然而,權默對此卻並沒什麼反應。
他神情淡淡,看起來好像對這些項目,一點也不在乎。
即使是宴安,他也不得不承認,權默這個男人,一般人鮮少能把他猜透。
不過,他又有什麼辦法?
從他決心壯大天雲娛樂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他日後要和這個男人站在對立面。
哪怕現在的他,可能還並不太清楚權默在商場上的手段,但若必然為敵,還不如早點下手,以便日後也能多一些針對他的手段。
宴安如是想的同時,場上的競標也還在繼續。
和前幾輪一樣,在安琪舉牌之前,場上有將近一半的人都是在選擇觀望。
大約三十秒以後,似是有心人覺得權默那邊沒了什麼動靜,便有點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那股蠢蠢欲動。
畢竟,這最後一輪競標,可是最搶手的香餑餑,哪怕這個項目最有可能落到權家和晏家這兩大巨頭手中,但他們這些身處在中流的小企業,一旦有了機會,也倒還是想為自己再爭上一爭。
權默這邊似是按兵不動,而晏家那邊也好像是在舉棋不定。
不得不說,這樣一來給了很多中小型企業一個大喘息的機會。
他們忙不迭的舉牌,生怕自己會晚了一步。
等他們身邊的秘書,往上呈遞策劃案的時候,那些個老總們無不覺得只要那兩家的人不再來摻一腳,他們肯定就會勝券在握。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其中一部分人的打算。
在另外一部分人的眼裏看來,最後這個項目敢舉牌起來的企業,要麼是真不怕得罪這兩大巨龍,要麼就是他們對自己的勝券在握,自信心爆棚。
不然的話,當你一個中小型企業獨吞下來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就算你以後不打算跟市的四大家族尋求合作,但至少你得保證這個項目帶給你的利潤,那是真真能讓你在這偌大的市橫着走。
否則,還真是很少有這些人敢前去冒着風險。
場上的主持人,在接下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發現權家和晏家的哪兩位代表,居然都穩坐不動!
他的心下早就急死了。
他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抽空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額上的虛汗。
本來,他是聽說最後的這個旅遊開發項目,好像是被這裏在座的某位給內定了。
但為什麼,都快到競標的最後了,那人居然都還沒有下手?
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兒啊?這些小公司冒死前來,難道這個項目,就真的要給了嗎?
一時間,主持人竟覺得這上好的饃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燙手山芋了。
他給吧,不對。不給吧,也不對。
焦灼的心情來得正煩的時候,他突然就瞥見底下一排的人,竟在給他使眼色。
他愣了一會兒,有些沒反應過來。
隨即,他腦袋一轉,糾結了一會兒,那人的身邊不就是戴着墨鏡的林市長嗎?這種場合他怎麼親自過來?
不過,他來了倒也好,他沖他擠眉弄眼,明顯是在問,現在這個情況到底該怎麼辦。
林市長對此也感到頗為鬱悶,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時倒也不敢有太明顯的動作。
他想了想,還是示意身邊的親信給主持人傳話。
畢竟,距離這一場競標結束的時間還有最後五分鐘,必須稍安勿躁,保持冷靜。
身為這一場競標會的主持人,他很快就領會了市長大人的精神。
他平靜了一會兒情緒,在最後一個小公司把策劃案呈遞過來以後,他笑得滿面春風的問道:「花灘國際的旅遊開發案,是一個很不錯的項目。距離這一次競標結束還有最後的五分鐘,不知道還有沒有哪一個企業……」
「好!權氏企業法人代表,我們的安琪小姐舉牌!」
「還有嗎?」主持人忍不住再問。
在全場保持靜默的同時,他抽空看了一眼時間,但隨即他下意識的擰了下眉頭,還剩最後三分鐘。
安琪舉牌以後,本來之前還對自己公司競標拿下這個項目的人,抱了很大的信心,就這麼一會兒過去,不由得全都失落的搖搖頭。
看來這一次的競標,他們這些中小型企業還真是又沒什麼指望,搞不好還會把貴人給得罪。
不過,接下來,晏家安少的舉牌,似是出乎了眾人的預料。
在他們驚異的目光打量下,宴安始終很好脾氣的保持着自己的風度與淡定。
他身上的整個人看上去溫文儒雅,似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發揮到了極致。
在他舉牌的那一刻,不僅在場的大部分人沒有料到,就連隱身在觀眾里的林錦濤也有過一絲的意外。
只是他隨即轉念一想,很快便又釋然。
畢竟,花灘國際這麼一塊風水寶地,如若不是權默之前找他談過幾場,在競標的時候出現巨頭之間的爭搶,這本來也很正常,但他現在擔心的是,這兩家到底誰會出更高價,嘶其實,就連他的心裏也沒太大的底。
安琪看到在他們舉牌以後,晏家的人這一次竟然緊追不捨,她不由有點擔心的蹙起了眉頭。
她偏過頭,想要再問一下自家總裁,然而,她回眸看到的卻是他始終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
雖然權默什麼話也沒說,但安琪現在就是莫名的相信權默對這一件事的判斷。
當然,他們準備了這麼久,在這一次的競標會中,最想拿下的無疑就是花灘國際旅遊開發案的這麼一個項目。
權默雖然沒有說過自己對這一次的競標是穩操勝券,但其實這一次競標會發生的大部分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在安琪派人把策劃案呈遞上去的同時,負責項目審閱的人,就已經對她微笑的勾了勾唇。
安琪見狀,同樣回以一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份策劃案給項目審閱組的全體組員仔細看過一遍之後,全都有點意外的蹙了蹙眉。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甚至,關於那份安琪讓人交上去的策劃案,就連宴安和林錦濤都在揣測。
不過,他們是沒有猜到權默的心思,在審閱組的人下意識的對比了一下權、宴兩家的策劃案之後,他們決定由主持人公佈這一次的項目,到底花落誰手。
主持人對此沒有意見,他倒是頗為痛快的拿到了審閱組那邊給出的結果。
與此同時,隱在人群里的林錦濤,一見事情發生到這個地步,終於覺得這件事還是辦得比較圓滿,然而還不待他緩上一口氣,就聽主持人在台上宣佈,「這一次的花灘國際旅遊開發競標案,經相關研討決定,最終一致認為由宴氏企業的法人代表,宴安先生負責!」
「唰!」
不止是安琪,就連林錦濤在聽到台上的主持人這麼宣佈的時候,他們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林錦濤或許還好上一些,畢竟他從一開始只是應承下來了在一定程度上對國際的照拂。
然而,安琪就不一樣了。
花灘國際的旅遊開發案,這一個項目可是由她和雲澈一手操辦,如今這個策劃案日趕夜趕,好不容易做了出來,她怎麼也沒想到照着權家在市的影響力,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效果。
安琪強忍住眼中的失落,她偏過頭,張了張嘴,正想和權默說些什麼,話還沒出口,就已經先被權默截了過去,「不要擔心,他們高興不了多久。」
聽到權默這樣的話,安琪下意識的覺得這只是自家總裁給自己的安慰,但她轉念一想,好像確實也是,國際這麼大的一個公司,可和別的那些企業不一樣,必需要這樣大的項目來作為將養。
她相信,就算他們沒有拿到這一次的競標,光憑他們今天在市政這裏拿到的另外幾個項目,也絕對可以在商場上干出一場漂亮的仗!
這樣想下來,她心裏的失落,莫名的就減輕了很多,頂多還剩一丟丟的遺憾,總感覺自己有點辜負眾望。
像安琪這樣外柔內剛的女人,權默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都在想些什麼。
反正他把該說的話已經說了,至於她自己怎麼理解,就看她自己了。
他自認不是個多情的人,哪怕這人是跟着他的下屬,而這一次的項目,更甚至還尚未定論,但他再怎麼樣也不會那麼無聊的花費自己的寶貴時間說些毫無營養的廢話前去寬慰。
權默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個寡言的人,他的溫柔,從來都只給得起那認定的一個。
在宣佈了競標結果,最後一兩分鐘的時間,主持人再次寒暄了幾句。
直到下午四點十分,這才徹底結束了這一次的競標。
權默他們剛剛走出會場,不無意外的,就接到了林錦濤那邊打過來的電話。
權默沉聲說道:「怎麼?林市長這是事情剛一結束,就準備過來質問我了嗎?」
林錦濤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他猶豫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權默斂眸,「那晚輩就真不知道市長大人打這個電話給我幹嘛?日常問候嗎?好像我並不需要。」
林錦濤自然聽得出來權默話語裏的嘲諷,他想了想道:「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這裏完全可以給你做出保證。花灘國際的旅遊開發案,我雖然沒有那麼深入的插手,但我該給你的資料,的確算得上充足。至於這一次……」
「我想林市長是想錯了。」權默出聲,打斷他的話。
林錦濤聞言,愣了一瞬,「你什麼意思?」
權默抿唇,語氣淡淡的解釋,「我的意思很簡單,國際從來就不會缺這麼一個項目。」
「那你?」
「它缺的……恐怕是一些連市長大人也給不了的東西。」權默把這話一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林錦濤看着他這邊已經暗下屏幕的手機,皺緊了眉,花灘國際的旅遊開發案雖然對國際來說,可能算不上是舉足輕重,但若這個項目,他現在並不急着要,而他偏偏又專門來找他……那又會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裏,林錦濤搖了搖頭,有點不敢再繼續深想。
然而這邊,等到安琪跟着權默走出會場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這邊竟然有這麼多的媒體都在守株待兔。
不過,安琪雖然覺得沒什麼,但這並不代表一直等在這裏的媒體人也這樣想。
他們對此可是相當鬱悶,明明大家走進去的時候都還是信心滿滿,結果等了這麼一會兒出來之後,大部分人的臉色,竟然都有點變了。
但凡是聰明的人,自認不會想去觸某些人的霉頭。
所以,統共下來,大約散場了半個小時,他們一直守在這門口,也並沒有採訪到幾個。
倒是好在他們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突然,他們的眼神都齊齊的晶亮了一下。
默默站在一邊的安琪,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倒是下意識地抽了抽嘴角。
如果用她的話,來打個通俗的比方,那些記者的眼神,炙熱得就跟蒼蠅叮到了有縫的臭雞蛋一樣。
果然,沒一會兒他們一大批人蜂擁而上,所圍堵的那個人,很快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人群里不知是誰有人在興奮地叫喊,「安少,過來了!安少來了!」
對此,安琪差點沒翻白眼。
她表示有點不懂現在的小年輕,你說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為什麼就非得要固執的靠才華?
晏家二少,亦被人稱作「安少」的那個男人,現在不僅是商界的新秀,更是娛樂圈兒里的巨頭。
影帝啊!人家是拿過奧斯卡小金人兒那樣的存在!
雖然他搶生意這一點很討厭,但他站在陽光底下堪稱無死角的顏值,真是俊得她沒話說。
不過,她砸吧了一下嘴,突然有點不懂,明明自家總裁的臉,也可以帥出一個宇宙新高度好伐?為什麼這裏的記者就跟眼瞎一樣,壓根兒就瞅不到他?
雖然她也喜歡清靜,但現在其實也是可以適當地展示一下他們國際另一方面的實力的時候啊!
驀地,她突然就覺得自家總裁在宴大影帝的面前,一定不能輸!
「你還站在那兒幹嘛?」權默突然的出聲,打斷了安琪的遐想。
她訕然一笑,沒忍住開口問道:「總裁,為什麼我們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的法人代表,怎麼就沒記者來採訪……」
安琪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已經接受到了坐在車前座的男人的一枚冷厲眼神。
她抿了抿唇,下意識的閉緊了嘴。
在目送着那邊的場景漸漸離自己遠去之後,一路上他們兩人就沉默地沒有再開口說話。
同時,在他們離去的那一刻,宴安也仿佛若有所感一般,他抬眸遙望了一眼。
那樣深不見底的眼神,無形的讓他的五官在鏡頭下更顯俊美。
當然,面對記者的採訪,他自然是優雅從容的一一作答。
等到權默他們再次回到公司,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權默他要加班,並不急着走。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他也放走了最近一直都跟着他的安琪和雲澈。
權默把安琪送回了公司,她自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準備走。
她前腳剛出秘書部的大門,後腳雲澈就跟了上來。
只不過乘着電梯,兩人一路沉默着下行,直到要到公司的大門,安琪實在是覺得尷尬,這才禮貌的開口說了一聲,「雲特助,我先走了,再……」
「你去哪兒?」雲澈僵硬着臉色,語氣不咸不淡的問。
安琪愣了一瞬,等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人家真的是在和自己說話。
她禮貌而又疏離的笑了笑,「我當然是乘地跌回家,那個……時間有點趕,我就……」
「一起,我送你。」這是雲澈今天第二次出口打斷她的話,無疑,這有換得了安琪一陣呆愣。
她笑了笑,還是婉言拒絕,「這不好吧?你可是總裁的特助,嗯,應該只有總裁能用你。」
明明這從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歧義的話,但還是讓雲澈的眼角微動了動。
這女人……能不能好好的給他解釋一下,什麼叫「只有總裁能用你」?
他和boss又不是同性戀,他們是兩個大男人,為什麼這女人說話這麼邪惡。
絕對不承認只是自己想歪了的雲澈,在不知不覺間冷下了臉。
安琪有些不清不遠的跟在他的身後,默默腹誹,她又沒讓他送,明明是他自己說出口的話,為什麼還這麼一副不情願的表情?
想到這裏,安琪的腳步便有些走不動了,眼看再轉個彎下去就是車庫,安琪站在了原地,喊住了雲澈。
「又怎麼了?」從這一句話里,安琪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出他語氣的不耐。
安琪下意識的撇了撇嘴,莫名的,她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發堵,但她轉念一想,又自認自己不過是個二十八歲都還沒把自己嫁出去的老女人。
因此,她格外坦然的笑了笑,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比之前卻多了一層隔閡。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9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