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十月十四日早晨的七點半,杜草昧的手術已經結束。腹部的貫通傷已經縫合,腹腔裏面被彈頭傷到的一小段腸道被切除,腹腔裏面也被仔細清理乾淨。現在麻藥的效果還沒有退去,所以杜草昧只能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身體裏面的那絲絲異樣。
按照常理,這樣的槍傷本來應該是全身麻醉的。可是杜草昧在被抬上手術台之前,強烈要求只對軀幹部門進行局部麻醉,必須保留下清醒。在肖萬德站出來勸阻的時候,杜草昧只用一個問題就堵死了所有人的勸說。
「我昨天和陳觀水先生約定,今天的八點會登上遊艇,帶着他去日本做事。你們說,如果我和他的第一次合作就泡湯,你們誰有信心再讓他和我們合作?」
對啊,現在還有誰有足夠的信心,有那種的膽量,站在陳觀水的面前?
剛剛拿機炮掃射人家,現在又坐下來談合作,誰能這麼無恥?誰又能有這個膽量,有這個氣度,有這個胸襟,有這個堅定,相信陳觀水就一定不會生氣,不會動手殺人?
誰敢?
病房裏面的幾個人,不管是穿西服的,還是穿綠軍裝的、穿黑軍裝的、穿白軍裝的,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出自己有信心這樣的話。
怎麼可能有信心?
陳觀水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大家現在心裏都已經沒有底。有膽量做下那麼多事情,有能力做下那麼多事情,可以做下那麼超出科學範疇的事情,可以違背最基本的常理,可以放開手去對抗這個世界的,誰還有方法去測度陳觀水現在的心理?
在剛才的事情之前,陳觀水在現在這幾位的心裏還是一個站在中國這邊的民間正義勇士,一個還算是可以接納的人。看看陳觀水做下來的事情,挖出日本疫苗入侵案,徹底的粉碎了日本人的陰謀。指東打西,雖然大家現在都還看不懂他昨天夜裏突襲明珠國際機場的目的,但是陳觀水的動機卻是非常明白的。用杜草昧的話來總結,他是一個有着強烈愛國心的普通人,突然間掌握了現在的這種能力,所以願意站出來去做一些正面的事情。
杜草昧非常的欣賞陳觀水,而杜草昧欣賞陳觀水的理由也得到了現在房間裏面所有人的贊同。
很簡單,以陳觀水現在表現出來的種種能力,可以砸碎厚牆的拳頭,可以超越科學極限的速度,可以神秘的出現在最需要他的地方,可以一直逃脫在數萬軍警的大搜查之外,換成其他人會怎麼做?
搶銀行、殺人搶劫、強姦暴虐,以小釁而輕易殺人,極度的自負、極度的狂傲、極度的自由主義,或者說必然的會變成一個極端分子,一個超級難對付的罪犯。
就算是不衝動,冷靜下來,也會挖空心思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拼命為自己去爭奪財富,去爭奪權力,去爭奪一切可以爭奪的東西,就像是一隻極度貪婪的松鼠,得到了超人的力量,仍然改變不了內心的劣根性,拼命的搜集所有可以搜集的「橡果」。
要不就是畏懼國家的鐵拳,和那些科研瘋子的切片研究,直接就拋棄自己在這個國家所有的羈絆,偷渡去那些混亂的國家和地區,比如非洲和南美,在那裏用他的能力扮演上帝,建立一個只屬於他的暴力王國。
有或者乾脆叛逃去那個最強大的國家,去美國人的手裏領取更多的報酬,充當他們的走狗,去做他們的超人。
可是現在呢?
陳觀水殺了日本人,大殺特殺日本人,又殺了美國人,因為不斷的殺人,所以被警察追捕,被軍隊進攻,就在剛才還被武直的機炮橫掃。換成另外一個人,可能現在已經在某個地方製造出大量的血案,或者直接殺進某個東海市高級官員的家裏屠殺一番進行報復。
但是陳觀水沒有。
陳觀水現在手裏確定下來殺死的中國人很少,非常的少。
那個綁架韓玲、魯樂樂、魯歡歡的王銳。
那個正在玩夫前犯的谷道勇。
出賣人格的齊閔、齊雲格父子。
那個行事邪惡、暴虐難控的趙星。
一共才五個人,沒有一個是無辜者。
這已經就足夠了。
這樣的人不用,那還要想怎麼做?難道真的是要把陳觀水這個已經被定義為「東方超人」的特殊存在,逼成國家的敵人,逼着他大開殺戒,屠殺中國人才算一件好事嗎?
「所以只能我去!」
杜草昧如是說。
房間裏面的其他東海市的高層領導只能沉默。剛剛打了人家上千發機炮,兩枚紅箭導彈,然後才發現陳觀水是在救人,而且是用一種彪悍不用解釋的方式去救人,現在誰還有臉面站出來,站在陳觀水的面前。
「小杜,」剛剛趕來的一個富態黑髮老人坐在床邊,很是感慨的握着杜草昧的手:「你這個樣子,還怎麼去日本?」
「姜書記,你們不用管我的。手術很成功,我也會帶好隨行的醫生,而且你是知道我的遊艇是海洋之星,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海洋之星,杜草昧在去年剛剛才買下來的一艘豪華遊艇,長有近一百米,可以適應很高的海況,並且有着海上皇宮的美譽。
東海市市委書記姜遲陽沒好氣的拍拍杜草昧的手:「小杜,我和你說的是這個嗎?我說的是那個陳觀水,你就真的這麼放心?你真的有信心控制好他?」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一直在向中央匯報。中央非常重視這一次的事情,尤其重視陳觀水這一個人。一號同志在電話裏面對我說了,希望我們盡最大的努力、盡一切的可能,保護陳觀水先生,讓他站在中國人民的這一邊。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我們可以滿足陳觀水先生的任何合理要求。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也將不惜一切代價。」
「小杜,現在知道你已經成功招募了陳觀水的人現在都在這個房間裏,我們會以我們的人格和國格來嚴守這個秘密。希望你那邊也控制好你的手下,不要太快的泄露出去。另外,對於程蕾女士、陳修先生、朱秀芹女士三個人的安全,我會請宋司令員全權負責。」
「另外,請代我向陳觀水對剛才的武直開火事宜表示歉意,那是我請示中央之後獨斷下的命令。請他務必諒解。陳先生做出的事情對我們是好的,我們也體諒他所選擇的方式,畢竟那個時候確實非常的危急。但是,陳先生在東海市區中心地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驚世駭俗的舉動,是在挑釁我們東海市政府的統治秩序,是在嚴重威脅三千萬東海市民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下命令開火。在現在開始,我將發佈正式的戒嚴令,對一些別國的危險分子進行驅逐。我也將不再容忍任何的大規模槍戰和大規模死亡事件,不管是任何一方,哪怕就是他陳觀水,只要再犯,我姜遲陽拼着這個命不要,也會把他鎮壓下去。」
「草昧,請你務必把我的話原原本本的轉達給陳觀水先生。我相信,如果陳觀水先生真的是你所分析的那種人,那麼他就一點會理解我的意思。最後有一句話,一號同志要我傳達給陳觀水同志,」
「祖國永遠是他的後盾!」
「只要他不做中國人民的敵人,那麼我們永遠支持他個人的選擇。只要他仍然保護我們頭頂的紅旗,那麼我們也將容忍他所做出的對我們有利的事情。我們將為他背書,此次日本疫苗入侵案和剛才的黃龍區槍擊案,我會在等一會的新聞發佈會上宣佈為中國對別國入侵勢力的嚴陣打擊,是由我們政府公開授權的正義行為,是我們支持的正義行為。」
一氣說了很多,姜遲陽也有點累了。
但杜草昧聽的很認真,也很仔細。
姜遲陽甩甩手:「小杜,我剛才說的都是官話,也是你們所謂的套話,但是我們和中央的態度也都包含在這些官話和套話裏面。現在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辦法掌握陳觀水先生的行蹤,也沒有辦法向他傳達這些精神和指示,我能靠的也就是你了。杜草昧同志,你過去二十年的工作我們是看在眼睛裏的,你對祖國所做出的貢獻我們也是記錄在冊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繼續做下去。」
杜草昧在病床上牽扯着嘴角,很難看的笑了一下:「姜叔叔,我們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如果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就繼續說下去吧。你不需要這個樣子的!我知道這一次這麼多的事情裏面,我和我的漢風俱樂部做了不少錯事。這麼多年來,我和我的漢風俱樂部更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但是因為我拉了不少人入會做擋箭牌,又給了大家不少利益讓他們配合我,再加上我們這些第二代還能做點事情,就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但是姜叔叔你不和我說,我也能猜到的。紅旗一號同志的遇險,其他三位紅旗同志的死亡,漢風俱樂部裏面的藏污納垢,我們這些第二代之中出了一個叛徒,還有更多的人已經墮落,所以中央是不是已經決定對漢風俱樂部進行整肅?」
杜草昧說的很淡,就像是在說別人家發生的貓狗打架一樣的小事。可是房間裏面的所有人卻面色沉靜,很難看。
姜遲陽晃晃手,「小杜,你不要想太多。紅旗一號的事情現在已經有魏局長來接手了。紅旗一號現在所做的任務會轉交給你,而他將直接退出現役,不再從事秘密情報工作,我們也將對他做出穩妥的安排。他為祖國付出那麼多,我們不會讓他再冒任何的生命危險,我們也不會容忍一定要站在他的墓碑前才緬懷他的豐功偉績。其他在1997年選擇隱藏起來的紅旗同志,我們也將展開召回行動,不會容忍他們再流失在外面。這個任務,我已經向上面建議,由你去執行,也最好由你去執行。所以不管是我還是中央,還是看好你的,還是要繼續給你加擔子的。我代表中央向你傳達一個精神,希望你能夠和陳觀水先生互相配合,在現在的基礎上做出更多的事情來。」
「你們第一件的任務,就是從日本回來以後,務必把東海地下鐵給我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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