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為妃 第九十一章如今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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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親兄妹,錦月擔心什麼、欲知什麼,尉遲飛羽都想了周全,在信中寫下了。詞字閣 www.cizige.com

    「哥哥真是老天給我的恩賜,小黎有他和香璇照顧着,我也能稍稍安心。」錦月一邊哄小桓睡覺,一邊嘆氣說。

    周綠影想起來:「對了小姐,小黎公子暗藏在祁陽侯府,可找到師傅教讀書了?」

    「哥哥信中說的正是此事,雖說現在行蹤需要保密,但六七歲的孩子正是啟蒙培養學習興趣的時候。哥哥信中說給小黎暗找了個學富五車的老師,解惑授業。」

    思及小黎暫時安全,錦月心中稍安,只是信中尉遲飛羽口吻驚喜,說那老師非一般人物,且是塞北的口音,不是京師中人。

    等解禁令一解,她要去看看是個什麼人物。

    發落皇后和尚陽宮的聖旨下來時,正是五月底夏至那天。

    包圍尚陽宮一月的羽林衛總算退去,錦月吱嘎推開塵封數十日的門,由周綠影扶着踏出昭珮殿。

    看見那青天白日、聞到那花草芳菲、聽見那蟬鳴嘶嘶,恍若隔世。

    錦月出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往承雲殿,一個月沒有出屋子走路、沒有曬到日光,錦月走得急,竟如初學走路的孩子般,腳步有些趔趄狼狽。

    「小姐慢着些,慢着些。」周綠影勸道。錦月目不轉睛看着矮樹林後承雲殿的宮闕犄角:「弘允哥哥從小眾心捧月,多麼高貴自傲的人,被囚禁一月是從沒有過的,對他簡直是奇恥大辱,想到這兒我就擔心得一刻不敢停,只恨不能立刻飛過去一看

    究竟。」

    承雲殿還是如一個月前一樣,但細看,又不一樣了。

    從前承雲殿角落都一塵不染,而現在,迴廊、小路落着塵埃和雜草,牆垣、檐下布了蛛網,連瓦當上的福壽圖案都上了青苔。主子被囚禁,奴才們亦無心、無力打掃殿閣了。

    錦月到來時宣讀完皇帝聖旨的楊公公楊桂安,正帶人撤離。

    楊桂安帶着一隊內監自正殿出來,對面相逢楊桂安斜瞥了眼錦月,竟也沒有問安行禮。

    周綠影瞧着那倨傲的青袍高帽背影,咬着牙低聲:「小姐說得是,這真是『才開始』。瞧這眼高於頂的閹人,從前見小姐哪一回不是跪得下巴都要貼地上,這回眼睛全長頭頂了。」

    錦月掃了眼楊桂安一行,青袍黑高帽是太監的裝束,此刻她忽覺這模樣像足閻羅王身邊的小鬼,宮裏多少賜死的旨意、主子們腌臢的手段,都是他們來做。

    「影姑,往後在外頭這樣的話你要少說,今時不同往日,必須極盡小心,不能為太子惹來麻煩。」錦月道。

    周綠影才警覺,歉疚頷首,她隨錦月嫁入尚陽宮,彼時弘允母子正權勢如日中天,她習慣了那處事方式,一時疏忽了。

    錦月急切地步步踏上承雲殿的石階,才不過十數個台階竟爬得她氣喘吁吁。

    她從殿門見裏頭弘允正由貼身內監伺候着穿太子袍服,他清瘦了些,顯得雙眼更大、更黑了,仿佛浸潤在冰水潭裏的黑鵝卵石,從靈魂里閃爍出不屈、堅定的光華,人也顯得更精神,清俊非常。

    他和承雲殿一樣,乍看沒變,細看卻有些不同了。

    仿佛,冷了一些,錦月心說。

    「弘允哥哥!」

    弘允循聲抬頭,目光觸及錦月略略閃爍,只他的優雅和從容是二十多年從小養成,並非刻意為之,是以等內監將衣裳穿好才急切過來將錦月揉進懷裏,啞聲問:「受苦了嗎?」

    錦月搖頭。「比起在暴室中所受的苦楚,這點根本算不得什麼。」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被關一個月,日光也不得見,就是棉被都生霉了,何況活生生的人。」弘允低聲道,「是我讓你受了苦,對不起,錦兒。」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對我的好,我就是被關押一輩子,也償還不完。」

    弘允目光一閃,略略一沉。

    「償還」,他嘴邊展了個無奈的笑,她是在償還,是在同情自己。

    弘允心中鈍痛,面上卻還從容平和着。

    在尚陽宮禁令解除的此時,冷宮方艾宮中,內監也帶去了一道旨意。

    「廢后失德,罪惡滔天,令誦經三月以贖罪孽,秋後自裁,以償天道,欽此。廢后請接旨吧。」

    姜瑤蘭月前被斬斷雙手,已去了半條命,現在蓬頭垢發跪在地上,形同行屍走肉,她瞧了眼聖旨顫顫抬臂,才看見兩條手臂如木樁斷掉,一時猛烈的顫抖起來。

    內監嫌惡地將聖旨朝她一丟:「接着吧。廢物。」

    姜瑤蘭狠狠盯去,那內監嚇了一跳,想起這女人可是弄死了幾個厲害人物的,又後怕口快,繃起絲假笑道:「奴才是說『廢后』。」

    他側身,立刻有小內監遞上遞上個紅木匣子。

    「皇上念及你操勞後宮事務二十多年,賞你個全屍,好好收好吧,到時候死得體面些也算對得起你的功勞。」

    人去樓空,姜瑤蘭用斷臂吃力地打開木匣子,裏頭赫然是兩隻白骨森森的人手。

    是她的手!

    「啊!」姜瑤蘭淚痕滿面,發瘋似的推開木匣子,怒恨、悲慟交加,悽厲的哭聲被冷宮空蕩蕩的宮闕吞沒,任是她多麼用力的痛哭,冷宮之外的地方依然聽不見,榮華富貴、寵辱交替絲豪未受影響。

    比如此時,太后讓入宮兩載卻因童貴妃和皇后佔着皇恩而未能得寵的侄女傅婕妤,伺候皇帝身邊一解心憂,都在皇宮中,寵辱更替令人咂舌。

    弘允自解禁之後這極日都很忙,從前支持尚陽宮的勢力有的分崩離析,這一月之間的變數急需處理。

    弘允不能如從前養尊處優,幸而錦月一點也不纏着他、耽誤他,將尚陽宮打掃好、宮人梳理好,免了他的後顧之憂。

    靜樹和秋棠等人也被放了出來,只這段日子敏感,都聚在昭珮殿裏不敢亂走行動,免遭人話柄。

    解禁令三日後的夜晚,錦月正吃過晚膳陪小桓玩耍。小傢伙在榻上爬來爬去,很是活潑。

    「小姐,奴婢怎麼瞧着咱們小皇孫團團的小臉兒竟長出美人尖兒了?」周綠影道。

    秋棠忙上去瞧,也附和。錦月心頭一抖,想起剛生小桓那天小黎對着二兒子嘆氣說「要是個妹妹就好了」的話。


    「我看看。」錦月抱着小桓仔細瞧,孩子軟綿綿的一小團,胳膊啊腿兒啊還在晃來晃去,黑眼珠轉啊轉,小嘴兒沒牙齒不停的蠕動着,朝錦月咯咯笑,揮着手兒要拔錦月頭上的金步搖。

    「是,下巴是有點拔尖兒了。」錦月憂心道,「他又看花花草草,喜歡簪花花鈿,偏偏是生個男兒身,往後可怎麼了得。唉,還偏偏總愛溫溫和和地笑。」

    秋棠忍俊不禁:「孩子還這樣小,人說三歲可見大,娘娘別擔心了,這不小皇孫才幾個月,咱們悉心教導總能改掉的。」

    理智告訴錦月是多慮了,可是作為母親的直覺卻告訴她:可惡的大兒子烏鴉嘴,肯定被小東西聽懂了!

    主僕嬉笑間,錦月瞟了眼靜立在一旁的靜樹,或者該說是傅懷青。她並感染不了屋中的歡喜氣氛,沉沉低着眸子冷淡旁觀。

    錦月心中一警覺。「靜樹姑姑,你是否還因着我是皇后的嫡兒媳身份,心存芥蒂,覺得對不起你從前的主子瑤華皇后?」

    靜樹屈膝一跪,平靜說「不敢」。

    她神色平靜自持,錦月見她刀槍不入自有想法,時機還不成熟,便不多說了。

    此時早前吩咐去掖庭領布匹的行魏匆匆回來,小心謹慎地鑽進殿來稟告,說是上安宮傳出四皇子拒絕撫慰聖旨,將皇帝歉意補償的金銀賞賜全數退了回去。

    皇帝令人去宮外尋找蓮才人的屍骨,要移藏皇陵墓,也被弘凌阻止了,他斥皇上眼拙縱凶,不配為此事。

    皇帝當場就氣昏倒了,一日沒醒。

    「大漠軍師還在原安城中駐紮,現在弘允哥哥這派勢力分崩離析需重新整頓,皇帝如何也不敢得罪弘凌的。」錦月頓了頓,問,「四皇子不接受皇上示好,是否是皇上沒有答應他的什麼要求?」

    行魏道:「娘娘好聰慧,奴才正要稟告。四皇子要皇上下告天下書,稱頌蓮才人賢良淑德,洗刷冤屈,並追封貴妃。」

    「這是應該,不算過分要求,皇帝不該不答應才是。」

    「並不止這一條,另外還有兩條。其一是要皇上將廢后罪行昭告、受萬人唾罵,其二,四皇子還要皇上對天下人發罪己詔。」

    錦月從椅子上彈起來。「什麼!」

    錦月心驚肉跳,可細想來,這確實是弘凌的做事風格,這樣決絕、徹底,不留轉圜餘地。

    「將皇后罪行昭告天下,受萬人唾罵,這不是狠狠在太子的臉上打下恥辱烙印麼,他是要弘允哥哥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這個恥辱。」

    錦月說着,忽然懂得弘凌的意思:他是在將自己曾經所受的屈辱,全數轉移到弘允的身上啊,一點,都不落下,那麼相似。誠如錦月所言,漠北大軍駐紮京師不遠,六皇子被車裂,童貴妃失寵,雖有端親王支持卻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名目爭奪勢力了,這一派算是沒有指望。而經過廢后這一招,太子弘允地位大動,東宮在母族和

    朝中官員的支持也分崩離析,不是弘凌的對手。

    皇帝,是不得不從。

    果然,半個月後,一封「告天下書」和「罪己詔」張貼全國各州各府各鄉的大小張貼欄。

    一時間,天下人心大震。

    街頭巷尾,唾罵聲、嘆惋聲只怕比六月的雷鳴還要振聾發聵。

    尚陽宮與太子越發陷入困境,本慕嫡皇子弘允美名來的能人志士,也望而卻步了,轉投他人門下。尚陽宮處境更困難。

    儘管告天下書中寫明,是皇后所為,太子未參與其中,但在子憑母貴的皇室,有個這樣的母親已足以毀掉前程。

    好在弘允比錦月想像的要堅強、剛硬得多,他似浩瀚黑夜、廣袤的海水,默默承受、包容一切,一得空就過來陪錦月母子用膳。

    他振作了起來,比從前更加努力的看書學習、忙於政事,只是從前那樣瀟灑、輕快的笑容越發少見,錦月時而看見他一個人對着虛空沉思,眼神沉沉。

    心裏雖有擔憂,錦月卻不好太過密切過問,免得給他壓力。

    入了六月,夏日濃烈的席捲而來。

    六月下旬那幾日十分炎熱,宮中鎮壓暑氣的冰塊都不夠用了,尚陽宮地位不如從前,被奴才擅自剋扣了不少,是以熱沉沉的。

    自太皇太后薨逝,皇后被廢中宮缺失,太后,便成了皇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明明烈日炎炎,身體孱弱的人都會氣息奄奄不想動彈,可太后卻仿佛精神越發好起來,不但梳理後宮、將各宮各局管理得有條不紊,還上調了各皇子、公主、妃嬪的月例錢。

    後宮在發生不順諸事的陰雲籠罩後,眾人終於迸發出一點兒喜悅,而這從前各種場合要麼缺席、要麼沉默不語的太后,也枯木逢春般抽出了蓬勃綠枝條。

    這天下午,兩個內監從太后的清寧殿到尚陽宮傳消息。「太子妃準備準備,晚上酉時三刻甘露台聽戲,太后娘娘吩咐了太子妃定要到場,您是她老人家的嫡孫媳,切莫缺席了。」

    這一句話將錦月想託病的想法就給堵了。

    推也推不掉。

    錦月挑了件素淨的衣裳,以免招眼。

    甘露台的荷花在傍晚的夕暉中開得越發嬌艷,白中透粉,花心淺綠並着鵝黃的蕊,點綴在挨挨擠擠、連天的碧色里。

    花依舊,人不同。

    從前太皇太后最愛招皇宮眾人來此聽戲,現在太皇太后早已化作白骨,不過,一想深居簡出、身體孱弱的太后,卻活躍了起來。

    來的路上,錦月從嘰嘰喳喳的宮女竊竊私語中聽見,說太皇太后從前和太后婆媳不和,太皇太后掌管後宮大權,太后一輩子都沒怎麼得意過。

    而下想來,錦月倒是理解了太后從前的「病弱」「深居簡出」,和而今的「枯木逢春」。

    紅霞褪成深灰鉛色的時候,錦月見到了許久沒有看見的映玉。

    她不再穿一襲白紗裙,而是緋紅花兒繡淺綠枝的拖地長裙,嬌艷秀美勝過池中荷花,奕奕然扶着太后的手,被一大隊錦衣宮人簇擁這,走來。

    她對上錦月視線,略是一頓、臉色一白,而後血色回暖,唇角盪出個笑意。

    「妾身拜見太子妃娘娘,千歲千千歲。」映玉乖覺行禮,矮身動作極慢,似有不臣服。

    錦月剛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慈眉善目的太后對映玉道:「都是自家人行那麼大禮做什麼,你身子同哀家年輕時一樣,都是嬌弱的,就別多禮了,想太子妃宅心仁厚不會怪你的。」

    太后說着冷冷一瞥錦月,而後將錦月忽略,與映玉徑直跨過去。擦肩而過時,映玉悄悄瞟了眼錦月。

    錦月將她小動作盡收眼底,瞧出她如今處境的得意和心中對自己的略略忌憚。

    錦月臉上的繃着的笑容不改,只是那扯動的面部肌肉花了十分的力氣,略略僵痛。

    眾皇子妃見太后都如此對待錦月,更是不將尚陽宮一行放在眼中。秋棠輕輕扶了扶錦月的胳膊肘:「娘娘,咱們也落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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