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香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時睜不開眼,有氣無力道:「好想再睡會啊,李玉凝你鬼叫個啥!」
真懷念譚大哥在的日子,打理空間也是很累人的。香玉在心裏碎碎念道:「譚大哥什麼時候回來呀。」
這個念頭一出現她便皺了眉頭,才剛走兩天呢,這會兒恐怕還沒到邊關吧。唉,快回來吧。
香玉坐在床沿上,又開起了小差,對譚墨的思念已泛濫成災。
「砰砰!」李玉凝又開始叫了,「香玉啊,還沒起?」
「唉!」香玉嘆了口氣,沖淡了對譚墨的思念,慢騰騰起身開門,「鬼叫個啥?」
「別啥了,趕緊的,咱都準備好了。也想想看看那石碾子到底是個啥東西!」李玉凝衝着滿臉起床氣的香玉笑道,「我這身打扮,咋樣?」
李玉凝穿着比平時還舊的衣衫,作工倒是還不錯,只是灰撲撲的也不繡朵花,太沒顏色了。頭上包着個青花布的頭巾,把頭髮一攏,只在後面留了一個長長的辮子。
香玉上下打量着她,「我說你這是幹啥呀?這身打扮,逃荒嗎?」
「逃荒,是什麼?」好奇寶寶李玉凝又開啟詢問模式。
「唉!饒了我吧。」香玉拂額,茬開話題道:「我說你包個頭巾幹啥,一個大姑娘家,包個頭巾忒像個受氣小媳婦,拿掉。」
李玉凝一聽這話果斷地扯下頭巾,「還有這說法兒?大姑娘家不能戴頭巾的。可蔓兒說推碾子的地方灰塵多,讓我們別穿那麼好。我看趙嫂子幹活時就包着頭巾的,這還是我跟她借的呢。」
香玉撇撇嘴,在房間找了一個做工精緻的草帽扔給她,「戴這個一樣。你看到哪家大姑娘幹活時圍頭巾的,難看!」
「好吧。」李玉凝戴好草帽,拉着香玉就往外走,「咱們去吧,我都等不及了。順便看看這洛香村到底是個啥村子。」
香玉閉好門,微微一笑,「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是想看看香雪家是個啥樣,對不對?」
李玉凝小嘴一撅,「哼,跟你說話忒沒意思,不知道讓着客人點嗎?」
「你算是客人嗎?」香玉反問,「客人是不會賴着不走的。我說,你姑姑咋也不來接你了,這都過去多久了呀。還有,咱們去的地方離老香家還遠着呢。」
「哼!我姑可忙了。姑丈秋後要回京,她得上下打點,還得照顧好這裏的一切,沒那功夫管我。」
「怪不得。」
小姐倆邊走路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來到院子內的井台邊,洛蔓兒正在往乾淨的背簍內裝辣椒。
洛蔓兒也戴着了小草帽,這讓李玉凝不由自主地又撅起了嘴,「為何我想的就跟你們不一樣呢。」
香玉笑笑不語,自去井台打點水,洗把臉醒醒神。
洛蔓兒笑道:「那是因為你是京城來的,是城裏人,跟咱泥腿子的想法就是不一樣。」
李玉凝再次撇嘴,心道,想得可比你們泥腿子還泥腿子呢。
洗好臉的香玉終於恢復了精神,接話道:「那是因為你把想像中的泥腿子當成真正的泥腿子了。其實,泥腿子也分很多種,這個就靠你慢慢發覺了。好了,咱們走!」
姐妹三人收拾妥當,一人背着一罐子涼白開,一人背着個空罐子,和鹽及花生米等部分必須一起磨碎的料子,還有一個則是背着鮮辣椒和專門推碾子用的小條帚出了門。
太陽沒那麼毒了,這會兒外出剛剛好。
出了他們家院子往村落直走便是洛香村的中心區,洛蔓兒最熟了,邊走邊跟李玉凝解釋。
「我們家住在偏東些,老香家就在我們家邊上。但這路除了幾條大的外都是很亂的小路,有些不大好認,不過轉轉還是能出來的,沒有死胡同。偏西那邊是洛興嬸子的家,別看她年輕,輩分在那裏呢,咱就得叫嬸子、叔。」
「哦,哦。」李玉凝很認真地記下了。
眼看着就進了有人的路,三人便很識相地閉了嘴,一前一後地往李翠花家走去。她們都知道村子裏這些有事沒事就出來站街的人,都是些嘴碎,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可是她們不願招惹人,卻不代表有的人的嘴也是閉着的。剛進入村里大路沒多久,便聽到了陰陽怪調的聲音。
「喲,這不是譚獵戶的小媳婦嗎?長得還真是水靈。那倆是誰呀,也是小媳婦?」這是個新嫁來的年輕媳婦,身上穿着還比較亮麗,磕着瓜子,眼神不住地瞟向她們。
香玉能忍,李玉凝一個外人也不願多生事端。但是洛蔓兒就不同了,她自小就是在村民們的白眼下長大的,慢慢地學會了反抗,聽到有人說她不好便會反唇相譏,這幾乎成了她的本能。
「啥?你誰呀,不知道別亂嚷嚷!沒的敗壞別人家的名聲,這叫沒口德,懂嗎?」此時的洛蔓兒就像個一點就炸的炮仗,說出的話來也是夠嗆人的。
那小媳婦也不是個好惹的,立馬反駁道:「說的就是你,咋地?不害臊地住在別人家,又不是沒家,這不是巴着作人家小媳婦嗎?」
「你才是小媳婦呢!」
「不是小媳婦那就是小丫頭,沒臉沒皮的嘴硬,看你以後咋嫁人!」
洛蔓兒腦海中立即出現香承宗的身影,冷笑道:「這不用你費心了。你還是管好你的嘴吧,剛嫁來咱洛香村就開始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真當我們村的人都是傻子啊。」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越來越多的人道:「我不管是誰指使你的,別被人當了槍使反弄一身騷。我說的對吧,賴頭青的堂嫂子啊。」
洛蔓兒叫破了小媳婦的身份,香玉直接皺了眉,問道:「你是在替賴頭青打抱不平嗎?」
小媳婦叉腰道:「是又咋地?你咋那麼狠心呢。我家小叔子不就是說了你兩句嗎,你就讓衙門裏的人把他帶走,知道嗎?他挨板子了,還不讓接回家裏來養着,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呀,咱家又跟你沒怨沒仇的,真是狠呀!」
一番話聲情並茂地說出來,駁得了許多人的好感。
世人就是這樣,皆同情弱者,同情往往不看此時的弱者做過多少可恨的事。
香玉冷聲道:「賴頭青可憐嗎?大傢伙兒沒聽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們應該都知道吧,那天有不少人到咱家裏來看熱鬧。看啥熱鬧?自然是看賴頭青帶着人怎麼把我沉塘了!
我就問一句,你說我們無怨無仇,這話是對的!既然我和賴頭青無怨無仇,可他為啥帶着人要把我沉塘?若是他成功了,那麼我就死了有兩天了吧。你們會同情誰?是賴頭青還是我?
呵!肯定不是我。因為我的名聲在那天就被賴頭青敗壞了,說不定你們還在背地裏說我不知廉恥倒貼給譚獵戶,活該沉塘。到時你們好把自個兒閨女嫁給已經蓋了大房子的譚獵戶對吧?」
香玉四下里看去,發現有不少人神情閃爍,她知道這話說到這些人的心坎上了。便在心裏默默地將這些人的樣子記了下來,將來的致富路上沒他們的份兒。
她就是這么小氣,算計了人還想從被自己算計的人身上撈好處,門都沒有。
「蔓兒,咱們走,跟不講理的人置氣不值得。有本事讓她去和縣太爺評理去?在這裏嘰嘰歪歪有啥用!」香玉哼道。
「哼!」洛蔓兒同意香玉的話,三人便快步離開了。
就在這時,香玉又聽到身後有婦人大哭的聲音,「香玉姑娘啊,救救我兒子吧,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做不對,老婆子給你陪罪了。」
香玉停下腳步,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賴頭青的娘,怪不得賴頭青能被養成這麼個德行,這都是從小慣出來的。
她頭也未轉,怕忍不住亂發善心,只道:「大娘,你給我陪罪有啥用?又不是你要把我沉塘!一人作事一人當,你這麼給賴頭青擔着能擔得起嗎?這次是沒鬧出人命,只打了板子,你可以給人陪罪。可下次呢?賴頭青殺了人的話,你就給賴頭青抵命?抵得起嗎,死者的家人願意嗎?」
說完香玉便直接走了,子不教父之過,這事兒她不會縱容!
「你個沒良心的小賤蹄子,會遭報應的。」小媳婦在後面大罵,「二嬸,咱回去再想辦法吧。」
「嗚嗚,都是我的錯呀,都怪我!」賴頭青的娘年紀也不小了,此時一把鼻涕一把淚,似乎香玉說的話進了她的心裏,嘆道:「不想了不想了。活該呀,活該!」
賴頭青娘然後一把推開小媳婦,又說又哭地回了家,那個家也只是有個屋頂有個窗,破舊得實在是夠可以。
香玉聽洛蔓兒說完賴頭青家裏的事,沉默許久才道:「我同情那位大娘,但不是原諒賴頭青。就這樣吧,此事不要再提了!」
三人的好心情都被這破事給弄沒了,好在李翠花的家就在眼前。
走近大門口便能聽到李翠花呵斥自家孩子的聲音,「哎呀,娟兒,你沒吃飯?使點勁。累死老娘了,這穀子忒難去皮!」
洛蔓兒解釋道:「不少人家捨不得花那幾個錢兒去正經磨坊,就用石碾子去皮磨麵呢。」
「唉,都是窮害的。」香玉又嘆了一口氣,「蔓兒上去叫門吧。」
aa2705221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55s 3.92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