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小九的呼喚,伴隨着下墜的感覺呼嘯而過,他感覺臉上有一種灼熱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滴落在他臉上,陸柏如被人捅了一刀,倏然從深沉的黑暗中清醒過來。
小九爬在他身邊,眼睛通紅,巴掌大的臉上帶着一抹絕望,那種風輕雲淡得沒有一點情緒的眼眸里,都是悽厲的疼痛……
「小九,你怎麼了?」陸柏問。
陸小九倏然趴在他胸口,聽着他穩定的心跳聲,那種踩不到地的感覺才得到了安撫,總算沒那麼心慌,她咬着牙,不敢哭出聲,聽着他的心跳聲,陸小九慢慢的,得到了平靜。
「小九,我沒事,最近睡得沉。」
陸小九和十指緊握,「對不起,我害怕,我看你滿頭大汗,很不舒服的樣子,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很害怕,我怕來不及說一句話,你就在夢中無聲無息地離開我,小白……」
「傻瓜!」他撫着她的長髮,他的小九,身上有太多的悲傷,也有太多的心事,他該怎麼撫平她內心的傷痛和恐懼呢?小傻瓜,他怎麼捨得離開她。
陸柏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溫熱的吻帶着一抹眷戀和深濃,像是鐵漢最後一絲柔情,他吸吮着她的唇,把她的疼痛和恐懼,全數咽下。
「小九,我愛你。」陸柏抵着她的鼻尖,氣息溫柔,「你永遠不知道,我多愛你。」
哪怕她一刀把他殺了,他都無怨無悔,不問理由的愛。
「我也愛你,小白,我也愛你。」陸小九有些崩潰,「你錯了,你是不是覺得你死了,有了孩子,我也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為了我們的孩子,我怕我做不到,我根本無法想像沒有你的生活,我會怎麼樣,小白,你一定要活着,請你答應我,你一定要活着。」
「好。」陸柏輕聲說,「我答應你。」
陸小九主動吻他,雙手雙腳緊緊地抱着他,她怕失去陸柏。
她怕時間過得太快,沒來得及好好愛他!
……
翌日一早,小九破天荒地花了一個比較精緻的妝容,她容貌寡淡,並不是艷光四射的美女,再加上平時都是淡妝提色,從未如此認真地化過一個細緻的妝。細細地描眉,畫眼線,打腮紅,塗唇膏,她把劉海別在一旁。全套的妝容把她整個人襯得很清新俏麗。
她的五官原本就很精緻,臉蛋太小,劉海幾乎蓋住半張臉,風輕雲淡的氣質襯得樣貌並不出色,清新的妝容把小九的五官描繪得十分靈動。
小喬正巧和她視頻,驚呼不已,「雖然我知道你很美,可你也太能藏了,這麼一副好面容真是浪費,簡直就是一朵百合花。」
「哪有這麼誇張。」
「真的很漂亮。」小喬對小九向來都是讚美的,導致小九一直覺得,這世上若是有人稱讚她漂亮,小喬比陸柏還要真心誠意的那一掛,「比我還漂亮。」
「你摔傻了吧。」
「老子誇你好看,你別嫁給陸柏了,你嫁給我吧,寶貝。」小喬果斷地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陸小九小姐,嫁給我吧。」
小九大笑,「別鬧了,還有,這破戒指,你到底要戴多久?」
「這可是你送我的見面禮,我一直戴着呢。」小喬靈動地拋去一個媚眼,「這可是代表你對我的心,怎麼能丟呢。」
「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吧,等我身體好一些。」小喬說,「我覺得有一場硬仗要打。」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陪着你。」
「你先陪着陸柏把手術安排好吧。」小喬說,「這些事情,我自己能處理,大不了……老子反了!」
「你說反了,已經說了很多年。」小九對此一點都不在意。
小喬輕聲說,「小九……算了,今天你去登記,開開心心的。」
沒必要為了她這點陳年舊事壞了心情。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小九太了解她。
「當然有心事,老子都和衛斯理同生共死,竟然不願意和我試一試。」小喬不滿地說,「我覺得……少校肯定害怕愛上我。」
「會不會……想多了?」
小喬,「……老子有小情緒了,再見!」
小九一邊戴上珍珠耳環一邊輕笑,「好好養傷,我要等着你給我當伴娘。」
「我心愛的人結婚,新郎不是我,還讓我當伴娘?門兒都沒有!」小喬嘟着嘴,「再見!」
小九,「……」
寶貝你要當新郎是不是要先去變個性?
「媽咪,你好漂亮!」哈里捧着臉蛋,漂亮的眼睛裏全是真誠的讚嘆,仿佛看到最漂亮的東西,眼睛發光,兒子這表情,徹底取悅了陸小九。
「大寶貝,你真是開心果。」小九蹲下來,哈里湊上去,母子兩人親親熱熱地碰了碰唇,小九心都軟了,開始打扮哈里,今天一家三口穿親子裝。
陸柏看直了眼,他一直都知道陸小九很漂亮,雖不是奪人心魂的漂亮,卻是他見過最細緻的美,那礙眼的厚劉海總算是掀開,露出了一張精緻的小臉,顧盼生輝,恬靜沉靜,那雙冷靜得仿佛所有風雲都掀不起一點波瀾眼睛,脈脈含情,氣質和容貌相得益彰。
「好看嗎?」
「好看!」除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好看,他已找不出詞語來形容。
「好看,好看!」哈里拍着小手掌,星星眼地看着小九。
陸柏倏然抱過她的腰,剛一低頭想要親吻她就被陸小九擋住了唇,「我剛塗上的唇膏。」
「……」陸柏漂亮如寶石的眼眸里掠過一抹不滿,她的小手捂着他的唇,帶着薄繭的手摩擦着他的柔嫩的唇,他倏然伸出舌尖,在她掌心舔了一下,小九瞪圓了眼眸,慌忙縮手,臉色通紅,她低頭看着哈里,哈里張着嘴巴萌萌噠地看着他的爹地。
「爹地,你為什麼要舔媽咪的手,好吃嗎?」
小喬,「……」
陸柏,「好吃。」
「哈里也要吃!」
小喬在陸柏腰上擰了一把,陸柏大笑,迅速轉移話題,把哈里的注意力轉移走。一家三口浩浩蕩蕩地出門,陸柏早就提前打招呼,婚姻登記十分順利,原本美國婚姻登記手續也不繁瑣,不到一個小時所有的東西都辦好了,陸柏帶了一名律師,反正就是一通簽字,陸小九看都沒看,對陸柏全然信任,不管他讓她簽什麼,她就乖乖地簽,就怕陸柏下一秒就不見似的,這一秒要必須確定所屬權。
她迫切地想成為陸太太。
陸柏買了一對很樸素的結婚戒指,婚是小九求的,他沒有認認真真地求過婚,因為時間太緊,小九又急着要登記,陸柏就沒有介意這種形式上的問題。
終於拿到證書時,陸小九渾身舒暢,就像漫長的一輩子,這是她最舒心的時刻。
這是她最美的照片。
最美的容顏。
她這半生所有的感情,好的,壞的,愛與恨,都獻給他一個人。
再無遺憾!
陸小九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幸福。
正月初四,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嘿,陸太太,你好。」
「嘿,陸先生,請多指教!」陸小九微笑。
陸柏張開懷抱,陸小九擁抱他,兩人相視一笑。
冬天的陽光,溫暖地穿透了飄飛的雪花,他們的笑容仿佛定格在冬日的暖陽里。
那是過盡千帆,情有獨鐘的微笑。
今生的唯一。
陸柏順便把哈里的社會安全號給辦理了,也把哈里的名字登記在他們夫妻名下。
哈里有了自己正式的名字,陸哈里。
陸小九看到這個名字,格外牙疼,「兒子名叫 henry,中翻過來可以叫亨利,c 譯可以叫哈里,你就直接這麼用來當正式名字了?」
「有問題嗎?」陸柏問。
「當然有問題!」陸小九說,「改名字,叫……陸聞舟。」
「我已經辦理了。」陸柏說,「名字而已,反正我們都是叫 henry。」
「他長大後一定無法直視他的駕照和護照。」小九問,「陸柏,我記得你學富五車,拿了好幾個博士學位。」
陸柏,「……」
他感覺自己被嘲諷了!
結婚第一天,就要為兒子的名字吵架麼?
「肚子裏還有一個,你來取名。」陸柏迅速做了妥協,「我以為名字就是名字而已,你的名字也很簡單啊。」
「我排行第九,叫小九,哈里排行第一,要叫陸一麼?」
陸柏毫不猶豫,「我以後再不取名了。」
「爹地,媽咪,你們在說什麼?哈里的名字怎麼了?」小哈里仰着頭,拉着小九的小手,懵懵懂懂的。
「哈里,你喜歡你的名字嗎?」
「喜歡!」哈里說,「哈里好可愛。」
陸柏說,「看吧,兒子很喜歡他的名字。」
陸小九,「好吧,你贏了。」
陸哈里就陸哈里吧。
她是沒想到陸柏給兒子起名字這麼隨便。
陸小九抱起哈里,看着萌萌噠的兒子,她心都軟了,算了吧,哈里喜歡就好,實在不喜歡,長大再改吧。他開心就好,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是溺愛大兒子的媽媽。
第二個兒子,再嚴厲吧。
大兒子,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