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蕭楚愔三人離了二龍山至了山下,早已侯在山下慘遭大小姐拋棄的廂竹與蕭福蕭壽三人,心都焦了焚。
大小姐不許他們跟着,一人上那豺狼惡霸領占之處。雖說大小姐心中有着自己的算思,胸有成竹,可那二龍山畢竟不是個善輩匯聚之地。就大小姐一人,上那豺豹之所,他們如何能安。
在山下急着已是焦焚,眼看着與大小姐定下的兩個時辰也快到了,實在等不得的廂竹正想着轉身回州縣報官。誰知這心急的焦心剛剛盤起,那處眼尖的蕭壽已瞧着蕭楚愔三人行來。
當瞧見大小姐完好無損,並且領着四少爺與韓公子一道下了山,這坐在馬車上急得嘴角都快冒泡的蕭壽直接從車橫上躍下,指着那處喜道:「廂竹姐,你說那是不是大小姐和四少爺。」
因着蕭壽的喜指,廂竹忙着順勢看去,這一眼正瞧見又近了些許的蕭楚愔。提吊在嗓子處的心那一刻緩着落下,也不等吐了氣,廂竹忙迎行而上。匆匆來到小姐身邊,廂竹喜急說道。
「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提吊了許久的心,如今瞧着大小姐安平,廂竹這才舒了口氣。正打算再詢什麼,卻叫蕭楚愔抬手止了,示意她有話過會再說,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快些離開這兒。
李雄也算個人物,說出的話當是可信,不過小心方才使得萬年船,行事多留點心神也是好的。故而碰了面,也不給廂竹憂詢的時間,示意眾人先上馬車離開這兒,免得那二龍山上的山匪若是越思越覺着這筆買賣不合算,反悔再派人下來抓他們,到時就真賠了夫人再折兵了。
大小姐多憂,不過這一份憂也是在理,當即不再閒呆,而是上了馬車匆匆回了州鎮。等人回了州鎮,上了酒樓要了幾間上房,備了熱水洗了這些天的污垢,楚瑞和韓華這才覺着自個活了。
他們是叫人綁上雲峰寨,寨子上的山匪能每日管飽已是厚待,哪可能日、日備了熱水供兩人清洗。故而他們在寨內呆了幾日,這身上的污垢便藏了幾日,一開始急着離了雲峰寨,倒也沒留意身上那股子嗆人的味。可等人入了州鎮,瞧着經過身側之人面上露顯的嫌,二人這才意識到身上這味。
的確嗆人。
當即吩咐店小二燒好熱水,待人舒舒服服一番清洗後,這才覺着回了魂。滌洗之後,人也一道來了蕭楚愔屋中,推門而入正好瞧見長姐坐於屋內,一番闔目不知在想着什麼。因着屋中略靜,且未看到廂竹伺候身側,楚瑞便放輕步伐。誰知人才剛入屋中,還以為沒弄出半分動響當不會擾了長姐,卻在人進了屋內將至桌旁,蕭楚愔睜了眼。
睜開眼看着一道入屋的楚瑞以及韓華,蕭楚愔說道:「可是妥了。」
既然長姐已是察覺到他們入內,楚瑞也沒必要繼續輕緩腳步,當下重落踩下幾步上了桌旁,撩起衣擺落了座,楚瑞回道:「當然妥了,不信長姐你瞅瞅。」
說完便抬起胳膊朝着蕭楚愔眼底伸去,大是一副任姐檢巡樣。都幾歲的人了,有時還是如此小孩脾性,卻叫人無奈。當下嫌着伸了手朝着楚瑞手背重重一拍,蕭楚愔說道。
「洗個身子也要折騰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得泡爛了才舍着離呢。」
這一下,來得突然,楚瑞一時未防到叫長姐拍得正着,吃痛收手皺緊眉眼,楚瑞怨道:「近十日沒沾水了,還整日叫那些山匪關在柴房裏,這再不仔細點,誰曉得明兒這身上會不會長蟲。」
他雖不似三哥一身風流,視風態為要緊首物,不過這一身子髒污也是煩的。匪寨內由不得自己,如今得以離開,何不徹洗乾淨。話音剛落,到像是憂着方才那樣還不能沖了身上染沾了多日的污氣,楚瑞忍不得抬起手左右各湊聞嗅,在確定身上所散的味道是皂角香味後,這眉心的凝蹙才算微松。
人這當口倒知嫌了,當初胡來的時候也不見他想到這處。卻也是越瞧心裏越是壓氣,狠狠剜了一眼懶着搭理,蕭楚愔這才轉了眸看着旁處的韓華,微頷首着示着意,蕭楚愔歉語說道。
「此次皆是因了楚瑞這混小子的過,害着韓公子也受了這等委屈,楚愔在此替這混小子致歉了,還望韓公子海涵莫怪,千萬別怨了我家這可氣的混弟。」
若非楚愔相邀,韓華哪會遭惹這一份罪,便是那一時興起的英雄救美最後惱惹山匪,就算韓華不說,蕭楚愔也清斷是四弟惹出的禍事。
無疑了。
韓華這人大度,這樣的事自不會擱在心上,至少從相識起到現在,種種跡象皆是如此。只是自家四弟畢竟胡鬧,這再有涵養的人若是叫人一而再再而三牽連沾惹禍事,便是再有涵養,顯然也得叫混人漸着消磨殆盡。
韓華這人,楚瑞極喜,就當為了四弟,不至於連着任性惹得旁人氣厭,這一番之前蕭楚愔也得替着他道了。
長姐覺着有過,偏生蕭家四少可未覺有錯,在聽了蕭楚愔的歉道,楚瑞直接挑了眉一副「何自個何來有錯」的無謂模樣,挑瞥着眼掃瞧韓華,說道:「長姐,何必要這人海涵,便是長姐說此事乃是我的過錯,可我又何過何錯之有。再說了,饒是他委屈了,難不成我就沒陪着他一起受了委屈?這雲峰寨的委屈可是事事樣樣都陪着他一塊受的,他哪就能得了這一句海涵?」
蕭家四少,就只在意這個,至少對於蕭楚瑞而言,這雲峰寨的委屈可不止韓華一人受着。人因他而遭罪,不說句歉軟的話也就罷了,偏生還一副「自個委屈比天大」的理直模樣,這副氣橫德行,連着身為長姐的蕭楚愔都瞧不下眼。
桌下的腳毫不客氣踢了踹,一腳直叫楚瑞苦了眉,蕭楚愔餳眼說道:「你那委屈,是你該的。」
這一腳,勁可不小,疼得楚瑞滿腹牢騷,倒是對頭的韓華,這桌下究竟出了何事他這心裏頭也是清的。忍不住失了笑,就着坐姿抬手作了揖,韓華說道。
「蕭大小姐這話言重了,就此事而言,在下到未覺着受了委屈。那雲峰寨上的山匪雖然囚了我與四公子,不過也算禮待,這十來日下來到不曾動過粗,傷了我二人,故而蕭大小姐這一份委屈實乃重了。況且……」
說完朝着楚瑞看去,待瞧見四少爺面上那怨苦卻又不得怒的模樣,韓華這唇上的笑不免又深了幾分。清銳的眸色邃了幾分,韓華說道:「況且這離京之事,是在下自願的,四公子沒迫也沒強。人活在這世上,最揣不得的就是天意,誰又能知下一刻會遇了什麼。受劫山匪,想來若是可以四公子也不願遇上這樣的事,故而這一件事,也怪不得四公子。」
「正是,正是。」
韓華的話剛剛落下,楚瑞已在邊上點頭忙應,最是壞思的蕭家四少,哪一次能真的意識到過在於己。便是聽見韓華替他解圍卸責,楚瑞直接順藤說道。
「長姐,你可是聽真了,就連韓公子也說此事怪不得我。雖是我邀的人,不過我也沒拿刀劍擱在他脖子上逼着他隨我一道出京,所以這一事,可斷斷怪不到我的頭上。至於那受劫山匪以及英雄救美的事……」
話到這兒頓了一下,因着話頓眼珠子又賊溜的轉了一圈,面上的壞笑頓時展開,楚瑞說道:「至於那被山匪劫上雲峰寨當了壓榨夫人的姑娘,當時是我起的意救人,沒錯,不過四弟我又不是習武之人,就算心裏頭真的想英雄救美也不會傻傻的提拳直上。原先是想了其他法子的,卻也怨這韓華,沒幾分真本事也就算了,竟也不等我想妥了法子就直接現了身。偏生手頭功夫還比不得那雲峰寨的二當家,結果叫人給敗了,這才害得山匪惱了,將我二人一併捆了帶上山去。」
救人之事的確是他提的議,不過他可從未想過拳腳上見真章,故而這怒惱之事真怨不得他。
楚瑞這話,乃是真事,倒是這真切之事落了耳,饒是大度如了韓華,這當口也是忍不得悶了。看着楚瑞那勾挑揚飛的眉,以及「事何怨我」的模樣,韓華開口說道。
「是啊,四公子的確沒提過出手救人,不過依着在下看來,當時情況實在危及。若是真要救人,待四公子想好了法子,恐怕那姑娘家也不用救了。」
韓華這話,算是給了楚瑞面子,不過蕭楚愔可不打算顧及胞弟顏面,當下眸眼已是鄙挑,蕭楚愔「呵」冷接道:「等着這混小子把法子想妥了再出手?要我說好在韓公子沒等這混小子想了法子,若是真照了他的法。呵,怕是等不得我拿銀子去贖了,我保准你們兩個這會子就在閻王殿面面相覷了。」
蕭楚瑞那一心的法子,誰用誰倒霉,至少蕭楚愔不覺着當時他那心裏頭能打什么正兒八經的主意。這處畢竟還有個韓華,外人杵着,長姐這般顏面全然不給,楚瑞這廂也是悶的,正是惱悶人才剛想開口怨上幾句。誰曉得那惱怨的話才剛好出口,那廂的房門已是打開,廂竹從屋外行了進來。
欠着身,而後走到蕭楚愔身邊,廂竹說道:「大小姐,依了您的吩咐,已經給了掌柜的不少銀兩,讓他管好自個的嘴。若是有人入了客棧詢了咱們,便統一告知咱已離開。至於馬車的事,也備妥了,今兒稍着歇息一晚,明早就能啟程回京。」
廂竹辦事,蕭楚愔自然安心,當下點着頭,說道:「辦妥了就好,這種地方終歸不能久呆,畢竟還處在人家的地盤上,心裏頭實在難着安生。里里外外皆是咱不能做主的,若是不仔細點處處留了心神,保不齊還得出事。對了,蕭福和蕭壽那處,可也安排妥當?」
「大小姐放心吧,蕭福蕭壽那處已是妥了,咱這一次乘來的馬車,已讓蕭福駕着先離。四少爺和韓公子沐洗時蕭福便已動身,畢竟幾位少爺還在京都等着,恐着此時心裏也是萬分焦急。蕭福便先一步回京,也是想着快些讓少爺們知了此事已了,免得日、日掛焦在心,便是不好了。」
「恩,讓蕭福快一步回京也是好的。」
這一次的事也夠嚇人,而且自己還不許他們跟着,想來幾人在家已是焦急萬分,能先一步叫他們安心固然最好。了着微點,對於廂竹此舉很是滿意,正欲開口在說什麼,忽聞屋外傳來雜吵的聲音。
聲音亂雜,聽着怪是鬧吵,因了這突然傳入耳中的雜鬧聲。那正欲出口的話直叫蕭楚愔暫了壓。暫屏頓下,隨後傾耳細聽,這一番細聽後,蕭楚愔的面色登時沉了。
外頭腳步亂雜,其中夾雜着不少急語盤詢,聽上去像是在找什麼人,而且聽那雜亂的腳步聲,來的人還不少。
因這突傳而來的亂雜鬧聲,叫屋內四人頓時屏住呼吸。人是帶回了,不過蕭楚愔心裏頭始終憂着,若是李雄事後悔了,不願放棄那十萬兩白銀派人來追,那麼他們的處境便糟了。
心中始終憂焦,故而為着迷惑對手,她才決定讓蕭壽先走,在這宜州鎮城上多呆一日,第二日換了馬車再啟回京。
誰知心裏頭已經思了對策,並且將其履了,那山寨上的山匪竟還是尋到這處。當那外頭鬧吵的聲音越來越近,吵喧之聲逐漸清晰時,屋中四人的呼吸也徹底頓在那處。
鬧雜的聲音,一路至了屋外,最後在他們屋外停下。雜雜碎碎的腳步聲沒有繼續下離,而是頓停在客房外頭,消了的腳步聲,也一併頓了四人的心跳。
心已觸僵,呼吸更屏,就在氣息已頓胸肺差點因了呼屏險爆時,那緊閉的房門竟在這時叫人推開。
猛的推開,呼吸頓促,便是瞪眼凜盯那推門而入之人。一開始還憂着來人是雲峰寨的山匪,可當瞧清那推門而入的人,前一刻頓僵的心,下一刻直接落了位,取而代之是滿腹迷疑。
一身官服,面帶惶驚,這推門趕入的竟是宜州的知州,而他身後隨行的,則是州鎮衙役。
官差辦事,卻闖他們屋中,因了外頭所現乃是官差,心可算是安了幾分。安下的心,人卻顯了疑,就在蕭楚愔不明知州面上的惶驚所因何事,那知州已經快步走了進來,惶而慌驚的跪下,衝着他們拜道。
「下官不知王爺遇險,來護來遲,還望王爺恕罪。」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4.012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