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可行,卻也得有人樂意配合,若不然這個法子也只是空談。
而這樂意配合之人,實在難尋。
男風,本就背離禮義廉恥,乃是不正之風,若是尋個正經人家的男子,必然沒人樂意相幫。可若是尋那男風館裏的小倌,又容易惹出事端,要是處理不好將唐家人惹急了,保不齊可得跳牆了。
左右也是極難,尋不到合適之人假意同唐函情投意合,這事倒是難辦。
蕭楚愔的法子,聽上去荒謬,可媚娘卻覺着這是個可以嘗試的法子。她的心中主意已定,反觀唐函,顯然還躊躇於是否嘗試這等荒謬之法。看着唐函臉上躊凝的神色,媚娘說道。
「唐郎,可是覺着蕭小姐此法不可行,會污了你的名聲。」話音落後唐函立即緊握媚娘的手,說道:「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名聲,我現在就怕的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既是如此,唐郎可否一試?」
「試,眼下也就只有這個法子,我自然想試。可若是我真試了,咱們怕是得好一段時日不能見了。」
「生離死別都經歷過了,這區區一段時日又算什麼。」
「你待我心,我明白,可是正如你剛剛所言,我要上何處尋那假投意合的男子?」
想要演戲,也得有人配合,而這配合之人實在難尋。縱是真想嘗試,可是尋不到一個願意相幫的人,也是無奈。相握的手握得更緊了,明明看到一絲希望,卻怎麼都拽不入手,這種失望幾乎能叫人絕望。
兩人神色間漸漸展露的絕望,邊上的蕭楚愔當然瞧得清透,就在兩人準備相擁再泣時,蕭楚愔突然說道:「找個男人,還不容易。」
「蕭小姐可有法子?」聽了蕭楚愔的話,兩人再度看到希望。
點了頭,隨後又露了那意味不明的淺笑,蕭楚愔忽然扭過頭細審三弟,說道:「唐公子,你可覺着我這三弟,模樣俊俏,為人瀟灑,最是風流。」
「蕭三公子的確乃是世間少有的風流才俊。」一時沒明白蕭楚愔這話何意,唐函傻傻接了一句。
唐函這廂是沒明蕭楚愔話里的意思,不過邊上三位公子可都清了,韓華當即正了色別了眸,雖然努力克忍,不過臉上的笑根本壓不下。而蕭楚瑞,早在長姐那一番話幽着飄出時,他便抬手握拳抵在唇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至於蕭楚愔口中道言的三弟,則一面幽怨樣,看着長姐唉聲說道。
「長姐。」
「怎了?」三弟哀怨,全然裝作沒看到,應了一聲而後笑看唐函,蕭楚愔說道:「我家三弟,不是我自誇,若是他真有心勾人,還真沒幾個姑娘家能逃出他的手心。姑娘家如此,便是男子叫了他,有時也忍不住多看上幾眼。如此風流才俊,為人又瀟灑多情,便是一個不慎着了道,入了歪風,也情有可原,不是嗎?」
蕭楚愔之意分明就是要借了她的三弟,替他們度過此次難關。
他們之事,這幾位公子小姐皆清,所以由着他們相幫想來最好,也不會出了旁的岔子。
可算明了蕭楚愔之意,唐函當是愣了,當即回神而後細細打量起這位蕭三公子,不得不說他從未見過這等風流瀟灑之人。蕭楚恆,的確是個能到處播撒風流的情種,若是由他相幫,光是瞧着他那張臉以及那舉足間無法遮掩的風流,無需多言,怕是都能信了他真好了男風。
唐函此處對於蕭楚恆的確多了幾分慕欣,反之蕭楚恆,當此語真真切切從長姐口中道出時,蕭楚恆當即怨嘆說道。
「長姐,我不好男風啊。」
「我知道啊,在京都的時候我就曉得,從來沒見你勾搭過街上穿行的男子。不過你好不好男風,跟幫了這忙?可有干係。」
「這……」如果要說,還真沒幹系,不過這種事和有沒有干係完全掛不上鈎。當下死的心都有了,抬起手重重拍在臉上,蕭楚恆說道:「長姐,這個忙三弟真幫不來。」
「為何?」詢問剛落楚瑞笑着接道:「三哥,這風流多情不是你素來擅長的,長姐不過讓你將平時那套拿出來使。怎麼京都的時候使得那麼順溜,這會子有人需要幫忙了,反倒幫不上了。」
他這兒可心煩呢,四弟不幫忙就算了,竟還在邊上落井下石,當下叫楚恆氣的,說道:「這事同京都那些能等同而雲?京都那些可都是姑娘家,活生生的姑娘家。肌凝雪,眉如畫,聲如鶯歌,身似垂柳。可你在看看,這唐公子可是個男子,男子啊。」
「男子又如何,這唐公子瞧着文文弱弱,自是一派書生模樣。」
「書生模樣又怎了,他畢竟是個男子,對着這硬邦邦的男人,你讓我如何風流。」情話他會說,而且一旦開口,那一串出來都不帶重複停歇的,保准惹得姑娘家面紅耳赤春心蕩漾。可這風流情語也是有前提的,就是對方必須是名姑娘。
饒是他再如何多情,也多情不到男人身上。
長姐讓他幫的忙,太難了。
要對着一個男的多情,的確有些強人所難,當即唐函和媚娘也不好繼續相求,只能說道:「蕭小姐,若是蕭三公子覺着為難,便算了。」
「為難?不為難!這勾人可是他的本性,他幫這個忙,正好。」唐函的話才剛說完,蕭楚恆頓時看到一點希望,可這希望才剛剛冒出,便叫長姐掐了。對於這事,長姐覺着非他莫屬,四弟偏也在一旁火上添油,韓華那樣,一眼便清是個坐邊觀戲絕不會摻和他人家事的主。
頭疼。
蕭楚恆實在頭疼,倒是楚瑞,顯然覺着三哥的頭還不夠疼似的,在一旁壞着心說道:「長姐,依我看若是三哥出手,此事必是事半功倍。古人不常雲,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如今人都已救下,總不能再眼睜睜的看着他兩跳河殉情吧。橫豎長姐法子都想了,若是不試試,豈不斷人生路?」
這飄道的話,說得那叫一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當下楚恆更悶了,直接陰幽着臉,楚恆說道:「四弟,既然好人到底送佛上西,若不然,你去,如何?」
「我?」抬手指了指自個的鼻子,蕭楚瑞說道:「三哥,便是四弟想替了你,想來長姐也不會依的。」
「為何?」
「為何,我若是依了,保不齊他能把唐家給我拆了。」
這蕭楚瑞是個怎樣脾性,蕭楚愔如何不知,倘若真將這一件事交予他,恐怕前腳才剛進唐家,他那一肚子的壞水便開始外流了。幫人,自是要幫到底,這種害人性命之事,還是莫做才好。
他們已是定了主意,饒是蕭楚恆不樂意,恐也改不了他們的心思。這廂瞧着兩人面上神色,楚恆已是悶到極致,甚至自家長姐四弟是不可能改了心思,他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韓華。
誰知這素來風雅的公子,今兒竟也壞起了心思,非但沒有忙他的意思,反而在一旁點應着,像是覺着蕭楚愔此時甚妙。
一行人,誰都不站自己這處,如何不叫蕭楚恆悶的。當下已是尋不來話,只得處那兒悶着怨。
若是真要唐函棄女色,改男風,蕭楚恆實乃切合之人,倒也非蕭楚愔起了壞心,實在是她自個也覺着憑藉三弟風骨,便是改了男子喜性,也是情理之中。這唐函與媚娘之事雖與他們無干,不過既已順道救了人,總該一路幫到底。
瞧着三弟那副不甘不願樣,蕭楚愔心中已轉了不少心思,琉璃眼珠悠着一圈,瞧着捏眼頭疼的三弟,蕭楚愔忽然轉了語調,笑着說道:「三弟,是真不願意幫了這忙?」
「長姐,並非三弟不願,而是這個忙,實在難幫。若是邊上那位媚娘姑娘,縱是上刀山下火海,此忙三弟必幫無疑,可這唐公子……」說完又看了一眼,連着嘴角也抽了數下,蕭楚恆說道:「這唐公子,三弟實在幫不來。」
「哎!」
本想着這話落下,依了長姐的性子總該說些什麼,誰知卻沒得來長姐的回話,反倒是一聲怪奇的嘆。這一聲嘆,叫蕭楚恆的心直接「咯噔」顫了一下,人的身子也因嘆語僵了起來。身體發僵,直覺不妙,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長姐,為何嘆氣。」
「沒什麼,只是忽然覺着,終究還是自己,太高看了。」
「哈?」不明不白的一句回應,叫眾人皆不清不楚,還沒弄清蕭楚愔這話到底何意,她已經開口幽道:「長姐一直覺着,長姐當是了解三弟的,雖說三弟你平素總是一派沒譜的風流樣,可這骨子裏終歸是個熱心腸的主。明知他人有難,總該相幫,誰知三弟卻,哎,長姐不說了。」
又是一聲長嘆,卻嘆得兩位胞弟唇角急抽,最是熱心腸,也不知長姐打何處瞧的,竟覺着蕭家公子古道心腸。這一番話,可叫兩人寒了一身,便是韓華,也仿佛聽了趣言,當下眸光再閃。
已是認定的事,若不能逞心,蕭楚愔如何善罷甘休,便是對着自家胞弟,也是如此。方才那一番話惹來兩位胞弟唇角連抽,她自當瞧見,只不過瞧是瞧清了,不過面上可沒展了半分色,反倒將氣嘆得更深,幽的又是一聲,蕭楚愔說道。
「原想着三弟萬花叢中過,片刻不沾身,饒是虛情假意,也當如了實事,當不負那天下第一風流之稱。所以這一件事,長姐也是細思,覺着交予三弟當是上上之選,畢竟憑了三弟的樣貌以及那無盡的風骨,縱是虛的,也當叫人覺着實了,如此也就幫了人家一個大忙,救了人家兩條性命。可誰又能知,三弟卻也只是面上風了流,骨子卻非如此,僅是因了他人身為男子,便推推拒拒挑挑揀揀全無那一派風流公子身態,實叫長姐寒心。莫不是三弟的風流並非骨內與生俱來,而是真如了外頭閒語那般,不過流性,偏也只是女子面前,才起的歹思。若真是如此,那三弟這天下最是風流,怕也是虛了。」
長姐若是想逞口舌之快,那說出的話足以叫人悶上許久,平時處在一處,這口頭上的虧也不知吃過多少次。對於長姐這一張如簧的巧舌,他們也是悶的,往日如此,此刻對於蕭楚恆而言更是如此。
長姐那一番話,分明激將,偏生說得還是一派幽怨渾如望失,到真像是蕭楚恆的過,辜負那最是風流,叫長姐寒心。
這一件事,蕭楚恆怎麼都想不明白同自己的風流骨性有何干係,偏生蕭楚愔還能說出幾分跟由來。聞着長姐之語,聽着那一派怨嘆,連着悶抽許久後,蕭楚恆說道。
「長姐,您這是再激我?」
「是與不是,有何分別,反正這一件事若是不能辦成,你往後也別在長姐跟前笑什麼天下風流。便是那一等一的色心痞子,好色氓徒,無疑了。」
話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若是不依豈非色痞?當下悶得話都不樂意說了,倒是身邊蕭楚瑞,早已笑的眉眼齊挑,接語說道:「長姐,您到現在才曉得三哥是色痞啊,他就一流氓,造不得假。」
「蕭楚瑞。」
一而再再而三在邊上煽風點火,實在叫人惱火,當時話重幾分,卻因面對這人乃是個壞透心腸的主,這一番重語全然無用。非但不能叫人住了口,反而笑得更是壞了心,挑眉瞧着三哥,蕭楚瑞說道:「怎麼?莫非三哥覺着長姐錯了?還是三哥覺着長姐此語有誤,就是有,那就拿出本事證明啊。讓長姐瞧瞧,三哥的風流,那是流在骨子裏的,與無干。」
「你倒是樂着意了。」
「四弟豈敢。」
長姐是何心思,蕭楚恆不大清,不過這四弟打的心思他卻明的。當下又是一番氣慪,慪了氣,瞪了眼,而後一嘆,嘆後蕭楚恆說道:「既是長姐之意,那三弟,也只能依了。」
「依了,便有勞你了,正好也順帶讓長姐瞧瞧你的本事。」
蕭楚恆此語,算是應了這一件事,雖應的不甚甘願,也叫人覺着幾分強逼。可如今他們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也只能心中帶愧,多番道謝。
三哥最後還是應了,楚瑞面上的笑別提多惱人,看着他賊溜轉了幾圈的眼,楚瑞說道:「三哥既然應了,此事怕也成了一半,只是長姐,四弟忽然想起一事。」
「何事?」
「若是這事結了,三哥卻忽然發現陰陽並非天意,因了此事改了喜性,可如何是好。」詢問的話,帶了幾分憂擔,倘若那眉眼中的笑別露得如此直明,到還有人信他是真的憂了這一件事,而非打趣。
因了這一件事,突發改了喜性,楚瑞這話並無不可能。當下蕭楚愔也默了,移眸看着三弟那再度搐抽的唇角,蕭楚愔一字一頓幽幽說道。
「倘若真是那樣,長姐也無話可說,方不是說了,你們的親事由你們自個做主,長姐斷然不會幹涉。若他最後真能風流到那般田地,長姐也只能認了,反正咱蕭家子嗣多,不缺他一個傳宗接代。」
話落,微愣,而後失笑,失聲笑後已有人在心中嘆道。
這位蕭家大小姐。
果非尋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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