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她可從來不信什麼門當戶對。
唐函的那一番話對於蕭楚愔而言,只會加深她的諷嘲,倒是唐函,沒料想蕭楚愔竟是這等反應,當即愣在那兒,頓了半響而後發了笑唐函說道:「謬論,小姐這一句謬論說得好生霸氣,難道小姐家中就沒這等謬論。」
「當然沒有。」餳眯應答,蕭楚愔冷笑說道:「我蕭家的孩子,都做得了自己的主,便是一切隨性,只求心中無愧。至於旁人說什麼,做什麼,講什麼,與自己何干。」
「這,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說完朝着邊上兩位胞弟看去,蕭楚愔說道:「旁的事,或許還會幹涉,不過情愛之事,我蕭家誰都沒有資格左右別人的心思。不管是誰,包括蕭家家主,都沒有這份資格。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種東西本就可笑又可悲。父母知道什麼,媒人知道什麼,誰能比他們更清心中所盼究竟是什麼。就依着父母之意,媒人之說,便要定了自己的終身,不覺得太過可笑了?」
這是蕭楚愔真實的想法,也是蕭楚愔心中所思。
長姐最是厲害,樣樣事事都要管着他們,原以為自己的婚事恐也當如此,卻從未想過長姐的心裏竟是這般想的。饒是楚恆和楚瑞,此刻皆是愣了,看着蕭楚愔,楚恆甚至輕聲喚道。
「長姐。」
這聲輕喚,叫蕭楚愔的視線又移落到他們身上,看後,眼中滲了溺寵,蕭楚愔笑道。
「你們的婚事,長姐不會過問,也絕對不可能過問。心裏頭究竟念着什麼,想着什麼,沒有誰比你們自個更清楚。這往後的日子裏,跟你們度過風風雨雨的是你們的結髮妻子,而不是長姐,長姐何來資格替你們選擇將要攜手相伴的究竟何人。只要問心無愧,只要看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管她皇親國戚還是乞兒痴女,便是你們認定的,長姐我都依。饒是外頭閒言碎語,謠傳流言,與我蕭家又有何干係。」
這便是蕭楚愔的行事作風,也是她溺寵家中胞弟最好的證明,有時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比千言萬語更能戳心。當即瞧着胞弟靜了默,而後看見楚瑞別了頭瞧了邊處,眼中像是閃了什麼,至於那蕭楚恆。
微頓之後竟是垂目輕笑,隨後走到長姐身邊,傾了身將下顎擱在蕭楚愔肩頭,楚恆笑道:「娶什麼娶,長姐,三弟此生都不娶,便留在家裏陪着長姐,可好?」
長姐如此寵待他們,他們又如何捨得娶了旁人,留長姐一人守在家中。此番話,雖是胡笑,卻也看出姐弟間的情義。原是極煽情的一句話,只可惜自家長姐老是不肯賣他們面子。看着那抵靠在肩頭,半個身子都壓在肩上的三弟,蕭楚愔竟挑了眉說道。
「不好,替你們幾個勞心勞累上半輩子已經夠倒霉了,怎麼?不肯娶親下半輩子還想賴在長姐身邊當奶娃子?」話落時,那被抵壓的肩膀順勢挑撞,因着沒料到長姐會這樣,一個不慎下顎重合,生生咬了自個的舌頭。
越是大家之人,門當戶對的理念越重,可如今看來這幾位身着華衣的公子小姐顯然不屑這所謂的門風理念。瞧着那姐弟三人的笑鬧,縱是心中已沒了活下去的盼頭,如今也不禁生起幾分奢盼。
兩人相視,看着對方的眸眼,不意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盼念。
他們是沒了法子,所以才想到殉情,盼着下一輩子能再續前緣。可這下一輩子的事正如那位小姐所說,誰能肯定。
若是今生便可結緣,為何還要等到來生,若是真的存在一絲機會,為什麼一定要尋死,而不是嘗試。
嘗試。
他們並不想死,所以此時的他們。
也想試試。
看着對方,從那雙瞳眸中看到倒映在眸孔里的自己,在對方的眼睛看到那一抹堅定後,這兩人緊了交握在一起的手,而後改坐為跪齊聲拜道:「我們是真想不出法子,也不知如何讓家中父母拋下門戶觀念,若是公子小姐有法子,還望相助成全。」
突然跪下,說着拜求的話,這兩人此舉着實突然,饒是蕭楚愔也驚了。心微觸,很快的又定了下來,看着那跪在地上一臉奢盼望着她的苦命鴛鴦。這兩人眼下是將蕭楚愔視為救命稻草,當是盼着她能指一條明路。
大道理說起來順口,不過要真想解決問題,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這種根深蒂固的難題,更是難處得緊。兩人的跪求,叫蕭楚愔不好拒絕,更何況在瞧見兩人跪下奢求時,那位韓姓公子竟在一旁幫腔說道。
「蕭大小姐素來心思多,又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這樣的事想來也是有法子應對的。你們兩位就請放心,蕭小姐必然能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她是說過遇了事說出來,大伙兒一塊想想,指不定能想出應對的法子,可沒說過自己定能想出解決的法子。韓華此番話,直接將她往前推了,當即一眼橫了過去,對上那人的似笑非笑。
心裏頭誹謗着不愧是個能跟三弟四弟稱兄道弟的主,果然不是個好東西,蕭楚愔上前請了兩人起來,說道:「你們兩位先起來,既然將你們兩從水裏撈起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又將你們兩扔下去吧。切莫心急,不就是家裏頭不同意,咱們想個法子讓他們同意不得成了。」
「法子,莫不是蕭小姐已有法子。」聞言急問,唐函和媚娘面上已露喜色。
搖頭,蕭楚愔應道:「目前尚且沒有,對了唐公子,我先問你一事,你家可有兄弟姐妹?」
「家中並無兄弟姐妹,我乃家中獨子。」
「家中獨子?」輕聲低喃,唐函回道:「正是,我們家三代單傳,家中就我一個男丁。」
「家中就你一個男丁,家裏頭的人還敢這樣逼你,也不怕你想不開抹脖子上吊。」呵了一聲笑,而後在唐函的面上瞧出幾分尷尬,當下問道:「我可是說了什麼?唐公子的面色瞧上去好像不太好。」
「蕭小姐有所不知,我……」看樣子真是一件尷尬的事,以至於這當口還支支吾吾不肯直言。
長姐可是好心將他兩的事記在心上,這人倒是矯情,還在那兒支吾不肯明言。當下楚瑞有些悶了,揚起下巴吊眼看着,楚瑞哼道:「你的事我們當然有所不知,所以想讓我們幫你,這有所不知的事,也該快快如實說來,莫不然讓我們揣着有所不知替你兩揣摩主意不成?」
楚瑞的話向來多數以上都是不好聽的,不過也虧着他這一番哼冷,到讓唐函咬了牙說道:「不瞞幾位說,家中之所以這樣逼着在下,並非不怕在下想不開抹了脖子,而是,而是……」
「到底而是什麼。」楚瑞開口追詢,唐函才繼續說道:「而是他們覺着依了在下的性子,做不出這等事來。」
看來在家中族人眼裏,這位唐姓公子當是個性軟柔善之人,並不覺着他做得出抹脖子的狠事,所以也就隨了自己的心思肆意替他安排終身,妄圖讓一切都隨了自己的心思。這家中的長輩總有那麼些,也不知何來的自信,自以為足夠了解自己的孩兒,到最後生生逼出慘劇,方才追悔莫及。
唐函會選擇同媚娘跳湖殉情,恐怕唐家上下沒人猜想得到,不過他們猜想不到也很正常。畢竟就唐函這一副柔弱書生和逆來順受的樣子,還真難相信他有勇氣約着心上人一道殉情。
今日之事,也不知在心裏頭躊揪了多久,雖然這種法子的確挺叫人看不上眼,不過能咬牙撐着自己所愛,沒徹底順了家裏安排,到也有幾分骨氣。當下蕭楚愔點着頭,心中隱着現了心思。
唐函平日裏究竟得逆來順受到何等地步,才會叫家裏人覺着他連自盡的心思都不可能有,他們是猜不出的,不過有一點卻至關重要。
這位唐姓公子乃是家中獨苗,三代單傳。
在唐函說出這番話時,蕭楚愔已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法子一旦上了心,面上也露出奇詭的笑。上勾的唇角,整張臉透着不懷好意,蕭楚愔這面上的笑剛剛從唇角溢出,兩位蕭姓公子瞬間打了個寒顫。
長姐若是露出這等不懷好意的笑,必是動了叫人頭疼的心思。果不其然,在那奇詭的笑揚掛在唇角時,蕭楚愔問道:「既然你是家中獨子,且三代單傳,而且聽你方才所言,你們唐家在這處也算名門望紳,那麼這一件事也就好辦了。」
「長姐,你是不是已有對思。」瞧了長姐的笑,楚瑞問道,問後見着長姐帶着笑看着邊上三哥。明明就是勾着唇角視線幽幽瞥過來,平時在家中沒少瞧見長姐用這種笑瞥着自己,可不知為何,蕭楚恆總覺着長姐這一次的笑,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不懷好意。
這種明擺着揣了壞心的笑,讓蕭楚恆下意識打了顫,不自覺摸了鼻尖乾咳了兩聲,楚恆問道:「長姐,你看我作甚。」
「沒什麼,只是突然在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比起其他,這無後應當更不能忍才是。」
「所以長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旁人皆說蕭家三公子最是風流,一雙桃花眸攪亂京都上下半數女子的春心,往時我還不信呢,總覺着外頭謬夸。不過這會子細細看來,三弟的確長了一張勾人的臉。」
長姐可從來不誇他們,平日裏不罵就得偷着笑了,何時像這樣,竟是如此贊夸。蕭楚愔是誇得順口,可楚恆那兒渾身上下都覺不對。長姐誇得越是順耳動聽,他這心裏頭越是覺着不安生。不自覺的咽吞着口水,楚恆說道。
「長姐,有話直說,咱能不能別整這些虛的。」
若是真有對思就直接說出來,那樣不陰不陽的,他心裏難受。或是蕭楚恆這話叫長姐好了心情,當下眸眼又眯了幾分,轉了身不在看着三弟那一副如臨大敵謹慎小心的模樣,蕭楚愔看着唐函和媚娘,說道。
「我這兒的確有個法子,就是不知唐公子敢不敢試。」
他們早就沒了旁路,如今有個法子,縱是不清這個法子究竟為何,他們也想一試。頓了眸,看着說出這話後笑色逐漸消於面上的蕭楚愔,彼此相互對凝後,唐函應道。
「只要有法子,不管多難,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願一試。」
「別說什麼上刀山下火海,我的法子沒那麼難。」
「那蕭小姐的法子是?」
「棄了女色,改喜男風。」
話音落後,眾人皆默,唐函和媚娘直接愣在那兒,至於自家胞弟,全數傻眼,就連那一直處在邊上抱着瞧熱鬧看戲心態的韓華,在聽了蕭楚愔這話後,直接把自個給嗆了。一個不慎,岔了氣,岔氣之後連咳數聲,韓華才聽見楚瑞問道。
「棄女色,改男風,長姐你這主意也太餿了!」
「餿?會嗎?」完全不覺着自己出了個餿主意,蕭楚愔一臉鎮色說道:「我到覺着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唐公子可是唐家獨苗,這傳宗接代的事就只能靠他了。若是唐家公子不喜女色轉而迷上男風,這唐家不就絕後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不只唐公子一人招來祖宗責怒,怕是唐家上下,恐也愧於祖宗。」
長姐這話說得有理,可再怎麼有理這個主意也太聳人聽聞,完全沒法回神,這當口還愣在蕭楚愔這驚人驚語中,她已經笑着繼續說道:「縱是唐家無謂於傳不傳後,不過唐家怎麼說也是此處頗有名望的富紳,就算不顧里子,這面子也是得顧的。到時候哪還有心思去琢思着門當戶對,怕是家中早就亂了粥了。」
要是唐函真如蕭楚愔所說那般,真的棄了女色轉而迷上男風,那唐家就真沒心思再管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的確是沒了心思,不過這個法子也太……
聽後愣了半響,最後才抽着唇角,唐函說道:「可是在下,不好男風啊。」
「我又沒讓你真好男風,只不過要你叫家人覺着生無可戀,自暴自棄轉了喜好罷了。只要你有能耐,讓家裏頭說出但凡是個女子,只要是個女子就好,這件事不就成了。」
要是唐家少爺真的好了男風,到時對於唐家來說還真只要是女子就好,誰還有心思去管這女子是誰。
蕭楚愔這法子,不得不說夠損,也夠餿,卻又不失是個好法子。明明覺着這個法子很餿,偏生竟無人能說出反駁之語,倒是全愣在那兒。
又是片刻沉默,默後聽聞媚娘說道。
「蕭小姐這個法子,倒是可行,只是唐郎上何處尋那假投意合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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