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讓我深感意外的,蹲在逗哥墳前燒紙的女孩,正是我早上在茶餐廳遇見的,和我妹長相極其相似的女孩。
她低着頭蹲在那裏,一副很傷心的樣子,一點點的挑着火,往火里添着冥紙,而她的身邊是一個比她年長了差不多五六歲的女人,女人長得也不錯,眉眼中透着憂鬱,一邊燒紙一邊在嘴裏念念有詞。
當發現我和三爺的時候,兩個女人都是一愣,隨即,那個年長一些的女人站了起來,說道:「你好。」
而那個神似我妹的女孩則有些驚訝的問道:「怎麼又是你?」
她一邊說着,一邊四下里看了看,似乎想看看這四周有沒有人,我笑着說:「別看了,這四周無論有沒有人我都不會對你怎樣,我不是跟蹤你來的變態,我只是來祭奠我的故人而已。」
說到這裏,我將手裏的花放到墓碑前,問那個年長一些的女人道:「不知道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三爺蹲下來將我們買的菜擺上。
女人淡淡道:「你就是他的那個老大陳名吧?我是他嫂子,我老公叫鄒明宇。」
鄒明宇?
我搖搖頭,沒聽過這個名字。
女人接下來的話卻叫我心口一疼,她說:「你或許不記得我老公的名字,但你一定知道楊超當初背叛你,是因為他的一群兄弟被葉楓給扣住了,而我的老公鄒明宇,正是那個被用來殺雞儆猴的人。」
當初孫南北跟我說過,葉楓為了逼逗哥為他辦事,抓走他的好幾個兄弟,並且殘忍的殺掉了其中一個。我怎麼都沒想到,如今被殺掉的這個兄弟,他的妻子還願意來給逗哥燒紙。
一時間,我心裏湧入一陣感激,我說:「嫂子,是我對不起你!也謝謝你肯來看逗哥!」
當初的那件事,逗哥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可我多想告訴他,他的嫂子原諒他了,他不需要再有那麼重的心理負擔。
女人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她愣了愣神,說道:「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你更不需要和我道謝,因為我只是做了我覺得對的事而已。我老公生前將楊超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來看待,他一直都跟我說,沒有楊超,他早就已經被一群人給砍死了,所以他的命是楊超的,就算有一天餵了楊超死了,他也不後悔。」
說到這裏,女人潸然淚下,女孩輕聲喊了聲「姐」,女人望着楊超的照片,說道:「我老公既然是這樣想的,想必他死的時候也是心甘情願的,所以我從沒怪過楊超,我只是替他們感到惋惜,那麼好的兩個人,為什麼老天爺就不肯讓他們好好活着呢?」
我蹲下來,輕輕撫摸着墓碑上的字跡,說道:「是我不夠好,着了壞人的道,他們兄妹的死都和我脫不了干係,可我卻還好好的活着。」
說到這裏,我望着楊超的照片,看着他嘴角那溫柔的笑意,低聲喚了一聲「逗哥」,三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好久沒來見他了,別這麼不高興,他該會難過的。」
我點了點頭,將冥幣取出來點然,又給他倒了四杯酒,敬完酒後,我來到楊小萱的面前,為她放上一束花,又拿出一個蝴蝶結放在那,說:「你扎頭髮時最愛用蝴蝶結,我挑了個很漂亮的,你一定很喜歡。」
說着,我就開始擺菜,燒紙,敬酒。
等做完這些的時候,我看到兩個女人都在看我,我起身道:「有什麼問題麼?」
女人搖搖頭,我望向她身邊的女孩,女孩紅了紅臉,朝女人的身後躲去。女人笑着說:「我妹這個人比較害羞,你不要介意。」
我搖搖頭,說:「不介意。」
女人說道:「還沒介紹我們姐妹倆,我叫白玉蘭,我妹叫白百合。」
「白百何?」我頗為玩味的說,「和那個女明星同名?」
白百合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問道:「當然不是,她是奈何的何,我是百合花的合,還有,你這是什麼表情?在嘲笑我嗎?」
她生氣的樣子真的和我妹很像,我情不自禁的就把她當成了我妹,不由寵溺的笑着說:「當然沒有,很好聽的名字,而且我覺得你比她更適合這個名字。百合當比出水芙蓉更加的清純秀麗,你天生就該叫這個名字。」
聽到這話,白百合頓時滿臉通紅,嬌羞的低下了頭,白玉蘭則是一臉警惕的說:「陳名,聽說你的女朋友很漂亮,我妹再怎麼清純,也比不上那女人吧?」
我知道她誤會了我的意思,頓時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說:「你們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看到百合,就想到了我妹,然後就情不自禁的想誇她。」
見她們兩個一副不相信我的樣子,我頗為無奈的說:「真的。」
說着,我掏出錢包打開,從裏面抽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正是我妹妹的照片,當看到這張照片時候,白玉蘭姐妹倆都露出驚愕的神情,我笑着說:「很驚訝對吧,剛開始見到百合的時候,我也像你們現在這麼驚訝。」
「你妹真的跟我長得很像。」白百合說道,「她在哪裏?如果她也在南津的話,也許我們能見一面呢,那場面一定很好玩兒。」
白百合在知道我真的對她沒惡意的時候,再也沒有了惶恐的神色,她天真爛漫的說道,臉上是一副要交到新朋友的興奮模樣。
我望着照片,低聲說道:「她已經不在了。」
白百合微微一愣,隨即忙跟我道歉。我笑着說沒事,我已經開始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時,白玉蘭突然接了個電話,隨即對白百合說道:「百合,公司有急事,要我過去一趟,你自己回學校,一路小心。」
白百合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姐,你路上小心點,有啥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白玉蘭說行,跟我和三爺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白玉蘭走了沒多久,白百合說她也要走了,我問她在哪裏讀大學,她說在南大。我淡淡道:「我送你過去吧。」
白百合忙說:「不用了,我走一段距離,到了公交站台那裏,搭公車就可以了。」
我笑着說:「沒事,我正好有些事兒要過去辦,對吧三爺?」
從始至終甚少說話的三爺點了點頭,淡淡道:「我們約了一個合作夥伴談生意,反正是順路,不如一起吧。」
白百合點了點頭說那好吧。
我們一行人下了山,離開陵園,三爺開車帶我倆前往南大。車開到半路上時,趙鯤鵬給他打了個電話,他立刻道:「陳名,我得先回公司處理一些事兒,你開車送白小姐去學校吧。」
我點了點頭,於是,接下來的路程只剩下我和白百合。不過,車還沒到南大,白百合就讓我停下來,說今天是周六,不用回去太早,她現在要先去奶茶店打工。
「打工?」我饒有興致的說,「做奶茶?」
白百合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說道:「如果你不急着談事情的話,可以進店喝一杯奶茶,我請客,就當是送我來學校的謝禮吧。」
我笑着說:「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找了個地方將車停好,我從車上下來,然後給白百合開車,她不好意思的說了聲「謝謝」,然後指着不遠處一個很別致的門面說:「這就是我兼職的奶茶店。」
我和她並排朝那裏走去,問她兼職累不累?她說不累,還說就是工資少了點。我問她缺錢嗎?她說她從小父母雙亡,是姐姐一手把她帶大的,包括現在的學費都是她姐出的,如果她的工資能高一點,就能減輕她姐姐的負擔了。
這話不由讓我心裏湧入一陣憐惜,我說:「真的是很巧合,我和我妹和你們的經歷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像你那麼幸運,有一個很好的身體,她從小體弱多病,所以離開她的每一天,我都很擔心,生怕她會病情發作,可即便一千一萬個擔心,一千一萬個小心,我卻依然沒能留住她。」
白百合安靜的聽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難掩溫柔的同情。
我不好意思的說:「抱歉,一看到你,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我妹,以至於我總是會說起關於她的事兒。」
白百合搖搖頭說:「沒事,我很喜歡聽她的故事,我想她就是不幸的離開人世,她有你這樣的哥哥,一定也很滿足了。」
說到這裏,她打開奶茶店的門,歡迎我進去,我走進去後,她說:「你去坐一下,我這就給你做一杯奶茶。」
我點了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看到白百合忙碌的身影,我不由想起我妹在廚房忙忙碌碌給我做菜的樣子,想起她的笑聲,想起關於她的一切,不知何時,我已經淚流滿面。
當白百合來到我面前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我,她頓時怔在了那裏,我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臉,說:「對不住。」
白百合搖搖頭,將奶茶端到我面前,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她轉身說道:「你以後想你妹了,可以來看看我,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成她,多一個哥哥疼,挺好。」
我笑了笑,說:「好。」
這時,奶茶店陸陸續續進了一些客人,白百合瞬間忙碌起來,我喝完一杯奶茶,將錢悄悄壓在杯子底下,正起身要走,就見一個穿着打扮十分妖艷的女人帶着幾個吊兒郎當的男人走進來,他們沒找位置坐下,而是直接來到白百合的櫃枱前,那妖艷女人說道:「小學妹,還在調奶茶呢?一杯奶茶才能賺幾個錢啊,姐姐跟你說,跟着姐姐,你一天能賺你一個月的錢。」
我皺了皺眉,聽到白百合忐忑不安的說:「芳姐,我這份工作做的挺好的」
「白百合,不要給臉不要臉!」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說道,「我們名哥說了,你是個好苗子,一定要把你給帶過去,如果你不去,小心你姐還有你那個小外甥。」
我冷眼看着他們,說道:「名哥?哪個名哥?」
那男人轉過臉去,不耐煩的上下掃了我一眼,說道:「整個南津能被稱之為名哥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這南津的老大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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