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眼,好像深黑的夜空,完全看不到光亮。
他直直的看着她,好像要瞧進她的靈魂似的。
孟清歌微微一怔。
她好像,從那一片深黑里,看到了什麼,仔細一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醉酒的時候,是人心防最薄弱的時候,哪怕那個人心堅如鐵,也有脆弱的縫隙。
她不知道,在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是什麼,也許是那個死去的孩子,也許是別的——
「yun——yao——」
他的薄唇開合,模糊的吐出兩個字來,孟清歌愣神之際沒有聽清楚,以為他說的是「我要」,猛的回神,小臉都漲紅了,眼看着他的唇又要落下來,這下,她慌神了。
她隱隱意識到,如果這回沒有推開他,會發生什麼……
可他們還不能……她做不到……
可那一雙漆黑的眼,像是有魔力似的,將她釘在了那裏,抽走了她的力氣,手指只能軟綿綿的推他……
黎園。
穆涼玉裹着白色睡袍,從浴室走出來。黎少彥赤着上身坐在床頭,手裏夾着一根煙吞雲吐霧。
窗外的飛雪繼續紛飛,而室內,卻是春意融融。空氣里,還有着淡淡的一股情/欲過後的味道。
穆涼玉走到窗台,把窗子推開,讓房間裏的味道都散去。
一股冷風襲面而來,將房間內的暖氣都捲走,黎少彥皺了皺眉:「冷。」
穆涼玉裹了裹身上的睡袍,站在風口,目光淡淡的瞧着夜幕,沒有要關上窗子的意思。
冰冷的寒風,捲起她披肩的長髮,露出她玉般清潤的臉龐,嬌媚的身影,多了一點憂鬱寂寥的味道。
明明,兩人才溫柔繾綣過。
黎少彥瞧着她的身影,摁滅了煙頭,掀開被子,走下床來,從她身後擁住她:「怎麼,後悔了?」
溫暖的體溫熨貼在她的後背,穆涼玉的身子微微一動,從他懷裏退出來,走向裏屋:「你未醉,我也未醉,都是在清醒的狀況下,你情我願,有什麼好後悔的?」
黎少彥一怔,扯開嘴皮笑了笑,很意外她的回答,又不是很意外。
故作瀟灑。要告別一些東西,哪有那麼容易?
穆涼玉站在大床邊。凌亂的床鋪,白色床單上一朵紅梅格外的刺眼。怔了會兒,她上前揚手一掀,將床單一卷,丟到了牆角,然後抖開了被子,側躺上去。
黎少彥關上窗戶,轉身就看到那破布般的一團床單。他看了她一眼,脫了拖鞋,也鑽進了被子裏,貼在她身後,一手撐着腦袋,用略微粗糙的指尖在她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上彈鋼琴。
花旦穆涼玉,在世人的眼中清高冷傲,如雪嶺梅花,凌寒獨自開。在這個以人脈資源為王的時代,她是個特例,不炒作,不結交權貴,從不參與飯局,拒絕海產大王鴿子蛋那麼大的粉鑽首飾,拒絕無數人的追求,一點不給人機會。
涼玉戀靳聲,這不是什麼秘密。
今夜,算是顛覆了一切。
「為什麼?」黎少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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