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醫色 深信不疑

    二房所住的屋子十分簡陋,原本就是隨便蓋起來放柴火的,後來才空出來給二房住的,屋子不見得很小,就是不怎麼通風,還只有一個窗口。越是陰雨天就越顯陰暗潮濕,儘管打掃得很乾淨,仍舊有一種發霉的氣味。

    顧惜之跟着安蕎進院,想也沒想地就要跟着進屋,卻在門口那裏被擋住了。

    「你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啊?」顧惜之也不惱,伸長脖子往裏頭瞅,外頭陽光燦爛,裏頭一片陰暗,一下子未能適應這光線反差,看得也不是太清楚。

    不過裏頭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實在簡陋得無法形容。

    安蕎挑眉:「怎麼?不行嗎?」

    顧惜之笑嘻嘻道:「行,怎麼不行,看着不錯,挺乾淨利索的。」

    安蕎終於讓了開來,扭頭進了屋裏,一邊走一邊說道:「連個東西都沒有,當然乾淨利索了。」

    「也是,你們家挺窮的。」

    「所以咧,等着你還銀子,我好置辦東西。」

    「……」

    這個胖女人,開口閉口都是銀子,好像除了銀子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似的,滿身的銅臭味!顧惜之心底下腹誹,又探頭打量了一下這屋子,完了又往後退了幾步,朝上房那邊看了過去。

    「其實也不是所有的屋子都乾淨的,我看上面的屋子就不一樣。」

    「那是人家的地盤,哪能跟咱似的。」

    「也是。」

    顧惜之剛要再次進屋,餘光瞥見楊氏拄着棍子艱難地往這邊走,趕緊就跑了過去,一把將楊氏扶住:「伯母你慢點走,我來扶你。」

    楊氏本想拒絕的,可人已經被架了起來,再說拒絕的話已經不合適,只得扯着嘴角說了聲謝。本來楊氏這臉就已經夠扭曲的了,這嘴角一扯,看起來就更加的怪異,顧惜之看着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馬屁精,別以為你討好我娘就不用還錢了。」安蕎看着翻了個白眼,往炕上一盤,又扒着腳底看了看。

    傷口依舊還在,半點變化都沒有,伸手摁了摁,麻木得半點疼痛都感覺不到。想到之前的三道雷電,仍舊心有餘悸。

    安蕎心底下清楚,自己低估了古人的智慧,也低估了老安家人的無恥與犯毒。又或者低估了古人對鬼神之說的信奉,以至於差點把命給搭了進去。從前安蕎總得懶得去理更多的事情,每天除了填飽肚子就是在研究自己明明就有着很好的資質卻為什麼不能修煉,忽略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看來,還是要先把老安家的事情給處理好了,消停下來再看修煉的事情。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怎麼破開這鬼神之說,這一次是招來天雷,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把她架到火上燒去。

    可要怎麼破?跑出去藏兩三天再回來?

    又或者是把全村的人毒倒了?

    貌似哪個都不是好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村民們相信自己是真的中毒了,而不是中了邪。

    「胖丫,這位是誰?你也不給娘介紹一下。」楊氏開口打斷了安蕎的沉思,這個屋子從來就沒有進過男人,現在突然就進了個男人,從樣子看來又看不出年歲來,但個頭看着歲數應該不小,一時間顯得有些拘束。

    安蕎扭頭:「喂,醜男人,我娘讓你自我介紹呢。」

    不得顧惜之接話,楊氏就呵斥道:「你這孩子怎麼對客人說話的呢?」

    安蕎聳了聳肩,又不知道這貨叫什麼名字,只知道這貨臭美得可以,正巧把皮膚傷成這個樣子,不趁機叫丑等什麼時候叫丑?

    「醜男人!」安蕎又低叫了一聲。

    楊氏還真是拿安蕎沒有辦法,就說道:「客人來了也不見你去給客人倒杯水,還坐在這裏幹啥?快燒水去。」

    「沒空!」

    安蕎說的是事實,誰知道那些人什麼時候來,搞不好水燒到半截就來了。再說了,就算那些人不來,自己也懶得去給這貨燒水,欠她的三百兩銀子還沒給呢。

    楊氏噎住,尷尬地原地站了一會,說道:「你先坐會,跟胖丫說說話,我去給你們燒水。」

    顧惜之趕緊攔住楊氏,將楊氏扶到炕上坐着,說道:「伯母您就別麻煩了,我不渴,真的!就算你燒了水,我也不見得會喝,就別白費那個勁了。我現在中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吧,姓顧,單名一個爍,字惜之。一般人都叫我的字,叫我顧惜之,或者是叫我小惜,伯母可以叫我小惜。」

    「嘔,小惜?我還小珍呢,真酸。」安蕎啐。

    楊氏瞪了安蕎一眼,朝顧惜之微笑:「小惜啊,這名字不錯。」

    顧惜之立馬眉開眼笑,歡喜地應了一聲,安蕎看着又翻了個白眼。

    二人對望了一眼,皆是『切』一聲,兩兩相厭。

    楊氏來來瘸着一條腿就不太方便,坐到了炕上後就忍不住捶了捶腿。單腿跳了一個早上,這會終於歇下,才感覺出渾身都是酸疼的。特別是一直跳着的那條腿,簡直就跟要斷了似的。

    一邊捶着腿,一邊小心觀察着顧惜之,心裏頭猜測顧惜之跟安蕎是什麼關係。雖然安蕎對顧惜之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可楊氏覺得知女莫若母,要真討厭的話,就不會理睬,更不會讓人背回來。

    這小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失火,從火場裏逃命出來的,皮膚跟被燒灼了似的,看起來十分糟糕的樣子。

    不過從五官還是可以看得出,皮膚好的時候,是個俊俏的小伙子。

    小伙子竟也不嫌胖丫太胖了點,竟然一路背到了家裏,換成一般人肯定不樂意做的。也不怕這小伙子有什麼企圖,畢竟二房就窮得只剩下人,還都是歪瓜裂棗,一般人是看不上的。

    只是楊氏不明白,那三百兩銀子又是怎麼個回事,為什麼偏偏是三百兩銀子。

    對這個數字,楊氏實在是太敏感了。

    又朝自家閨女那裏看了去,只見閨女正毫無形象地摳着腳底板,楊氏看清自家閨女的腳底板,頓時就擔憂了起來,問道:「胖丫你的腳怎麼了?怎麼兩隻腳那裏都穿了?是不小心踩了東西扎的嗎?」

    安蕎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腳底,又看了看楊氏,不自覺地又伸手摸了摸尾椎骨處,面色難看地說道:「我傻啊,真是踩東西扎的,一次扎一隻腳就夠了,我還能讓兩隻腳都扎了,而且扎的還是同一個地方?這是讓雷給劈的,當時打了三個雷,都是從我天靈蓋那裏劈下來的,結果有兩道雷是從我腳底板穿過的,令外一道是從屁股後面穿過的,我現在都感覺我尾椎那裏少了一截骨頭。」

    原本安蕎是不想說的,可感覺楊氏還是太天真了點,就把事實說出來,讓她知道不是別人突然發了善心,而是她的大閨女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被雷劈了三下都沒有死。

    「你被雷劈了?」儘管楊氏早就猜到,可聽到安蕎的形容,臉色還是蒼白了起來,一把抓住安蕎,就要給安蕎檢查身體:「快讓娘看看,你怎麼不早點說,娘看你活蹦亂跳的,還以為你運氣好沒被劈到,只是被火燒了一下……」

    「行了,快別看了,我沒事!」安蕎趕緊把腳縮了回去,並且往邊上挪了些,儘管現在感覺不出身體有什麼毛病,可到底是被雷劈過,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現在鬼才知道。

    楊氏還想去抓安蕎,門外傳來大牛的聲音,伸出去的手就停了下來。

    「安大姑娘,我大牛給你送東西來了。」大牛進了宅門就四處看了起來,耳尖聽到二房這邊有聲音,就順着聲音走了過來。

    大牛生得牛高馬大,二房的門口對大牛來說矮了點,要進去還得低着頭。

    不料剛低頭想要進去,人就被推了出來。

    「你進去幹啥,東西給我,你可以滾了!」顧惜之一把搶過婁子,轉身一臉笑眯眯地走了進去。

    大牛一臉無語,趕緊跟了上去,說道:「我說少爺,沒有你這樣的,這些東西可跟你半點關係沒有,都是我外公跟我娘準備的,讓我帶過來給安大姑娘的,你這算是搶功勞。」

    「咱倆誰跟誰啊,打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聽少爺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懂不?」顧惜之拍了拍大牛的臉,抱着婁子屁顛屁顛地跑了進去。

    大牛愣了又愣,用力抹了把腦袋,還是追了上去。

    顧惜之抱着婁子,剛想跟安蕎邀功,就聽到打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用着極為爽朗的聲音說道:「安大姑娘,這婁子裏的東西都是我外公跟我娘給收拾的,讓大牛我送來給安大姑娘的。安大姑娘千萬別跟大牛我客氣,全都收下了吧。」

    顧惜之抽搐再抽搐,一把將婁子扔到炕上,沒好氣地豎着一條腿坐了上去,別過臉去生大牛的悶氣。

    正生着悶氣呢,就聞到了燒雞的味道,不自覺地扭頭看了去。

    只見安蕎將一個紙包打了開來,露出裏面一隻香噴噴的燒雞,顧惜之頓時就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來。這一上午只顧着看熱鬧,忘記還沒有吃早飯,這會聞到燒雞的味道,一下子就餓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外公跟你娘是誰,有什麼目的。」安蕎將燒雞連着紙包放到炕上,又翻起其它東西來。

    顧惜之咽了咽口水,朝那隻燒雞伸出了爪子。

    不想快要碰到燒雞的時候,燒雞被移走了,還得了某胖女人的一個白眼。顧惜之頓時就老實下來了,不就一隻燒只,想當初別說是一隻燒雞了,就是京城全聚德烤鴨,只要他想吃,就會有人快馬加鞭地給他送來。

    「我外公你認識的,就是青河鎮劉氏醫館裏的劉大夫,我娘就是我外公的女兒。」大牛倒是老實,一問就全盤託了出來,緊接着就把所求也說了出來:「是這樣的,十二年前我爹的眼睛瞎了,我外公一直在找治好我爹眼睛的方法。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你這裏有百年蛇膽,想着對我爹的眼睛有用,就想跟你商量商量,看你能不能把那蛇膽賣給我們。」

    說到後頭的時候,大牛顯然有些緊張,一臉期待地看着安蕎。

    安蕎愣了一下,說道:「你來晚了,昨天晚上我把蛇膽都用了,一點都沒剩……」

    「啊,用完了?」大牛聲音提高了好幾個調,將安蕎後面沒有說完的話也給打斷了,只是大牛還不自知,抱着頭蹲在地上,正一副悔到腸子都綠了的樣子,一臉奧惱:「早知道昨天晚上到青河鎮的時候就不歇着了,直接來好了。」

    安蕎原本想要開口解釋點什麼的,可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跟大牛也不過是才見一次面,那劉大夫的人也挺好。可再好也跟她沒有多大的關係,藥丸她就剩下一顆,用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這藥丸可遇不可求,還是留着防身比較好。

    楊氏看大牛那麼難受,便有些不忍,問安蕎:「胖丫,那是什麼東西,你要還有的話,就給他點唄。」

    安蕎就奇怪了,說道:「百年蛇膽,顧名思義,獸齡一百年以上的蛇的蛇膽,你當那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我也就碰巧得了手指粗那麼大點的一隻,昨天晚上已經入了藥,不是已經給你吃了?」

    楊氏整個僵化,這世上不乏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起先楊氏以為是藥草一類的東西,打死她也想不到那竟然是真的蛇膽。那可是一百年的蛇啊,都成了蛇精了吧,這孩子是怎麼弄到蛇膽的?

    再聯想到安蕎說自己已經吃了,楊氏這表情就更是僵硬了。

    那一隻蛇膽至少值千兩銀子,若是賣了不但能把安谷給贖回來,剩下的銀子還能讓家裏頭過得很好。可那麼值錢的東西,這孩子竟然就這麼讓自己吃了,楊氏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生氣。

    能十分確定的是,若能吐出來再變回蛇膽,一定會再吐出來的。

    「怪不得我今天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原來是看東西看得清楚了。」事情都成了這樣了,再是糾結也沒用了。

    儘管那不是自己的爹,聽到安蕎說入了藥給楊氏吃,顧惜之也是失望不已。

    「我出去坐會。」大牛待不下去了,扭頭就往外走。

    「等等!」安蕎喊住了大牛,將燒雞拿起來遞了過去,說道:「這隻燒雞你拿去跟黑丫一塊分了吧。」

    大牛悶悶地,也不吭聲,接過燒雞就走。

    安蕎也不介意,又翻起簍子裏的東西來,又翻出來一隻燒雞,這次並沒有放到炕上,而是直接撕了起來,先是給楊氏撕了兩條雞腿,又給自己撕了兩個雞翅,剩下的雞殼子就丟給了顧惜之。

    「快點吃吧,一會估計還有事呢!」安蕎說着就自顧自地啃了起來,還以為今天上午要餓肚子了,沒想到打瞌睡有人送枕頭,實在是太好了。

    楊氏卻不好意思,略為尷尬地說道:「胖丫,這不太好吧?人家要的東西咱沒有,這樣收人家的東西,是不是不合禮?」

    「你管那麼多幹嘛?我自有打算。」安蕎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一天到晚盡知道鹹吃蘿蔔淡操心,有啥用?」

    楊氏:「……」

    顧惜之安慰楊氏道:「沒事,就算買賣不成仁義也還在。就算不是來買蛇膽的,我跟大牛第一次來見您,也是要帶東西的,就當作是見面禮好了,甭客氣。」

    「醜男人,算你賄賂成功了,那三百兩銀子我就再給你七天時間,刨去已經消耗掉的四天時間,你還有三天時間。」安蕎笑眯眯地說道。

    顧惜之頓時噎住,差點讓雞肉給嗆死,趕緊把嘴裏頭的雞肉咽下,抹抹嘴才說道:「你這胖女人咋這樣,我好心請你吃東西,你竟然還向我討要銀子,你好意思嗎你?」

    「好意思啊!」安蕎一臉理所當然。

    「……」

    楊氏很想問這三百兩是咋回事,也不知是為何,楊氏總覺得自家閨女在敲詐人家。無論怎麼看,楊氏都覺得顧惜之雖然長得難看了點,卻是個實誠的孩子,自家閨女最近倒是乖張,說不準是自家閨女欺負了人家。

    正待問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小閨女手裏頭抓着半隻燒只跑了進來,一副被鬼追了的樣子,楊氏這心裏頭就是一突。

    果然黑丫頭急叫:「胖姐不好了,奶跟老嬸他們帶着一群人抄着傢伙正往這邊走呢!瞧着這會他們像是要動真格,你還是趕緊逃吧,從後院那裏出去,趁現在跑還來得及。」

    安蕎從炕上跳了下來,蹬了蹬還在發麻的腿,眉頭皺了起來。

    都抄傢伙了,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逃了?


    「這事不用擔心,有大牛在那門那裏頂着,沒事!」顧惜之一邊啃着雞殼子一邊從炕上下來,竟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安慰道:「你們可別小看大牛,大牛可是厲害着呢,一隻手就能打倒十頭牛。」

    安蕎默默地啃了一口雞翅,一把推開顧惜之,朝宅門口那裏走去。

    「胖姐你不要去!」黑丫頭也狠狠地咬了一口,趕緊追了上去。

    「哎,等等我,我也去看熱鬧。」顧惜之卻顧不上再吃一口,一把將雞殼子塞到楊氏手裏,說了聲『伯母先幫我拿着』趕緊就追了上去。

    楊氏先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後趕緊把雞腿還有雞殼子放到炕上,伸手去拿拄棍子,就想要出去看看。伸手撈了撈,卻發現拄棍不見了。找了幾圈也沒有找到,就想着扶牆跳出去。可要下炕的時候卻再一次愣住了,腿不能動了,兩條腿都不能動了。

    不死心地又試了試,可無論怎麼試都動不了,楊氏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肯定是胖丫幹的好事!

    安蕎一手抓着雞翅,一手抓着比手腕細點的棍子,不緊不慢地往宅門口走去,等走到門口的時候雞翅正好吃完。

    大牛正一馬當先擋在宅門口那裏,兩邊的袖子擼到了肩膀頭那裏,露出了比大腿還要粗壯的肌肉,哪怕是扎着馬步,那也比門外堵着的大多村民要高,虎目猛地一瞪,嚇得村民連連倒退,誰也不敢先衝上來。

    看村民們都被唬住了,安婆子就不爽了,一眼就認出自家門口堵着的那個彪形大漢是之前跑去搶人的那個。在安婆子看來,要不是這彪形大漢多事,早就從黑丫頭那裏審問出胖丫中邪的事情來了。

    「大夥怕啥,他再厲害就一個人,咱們可是有好幾十個人呢,還怕打不過一個嗎?衝進去啊!」安婆子衝着村民們吆喝了起來。

    村民們想想也是,就想衝上前去,可沖了兩步又緩了下來。

    那人看着可不是一般人,誰沖前頭誰倒霉,誰也不樂意沖前面。漸漸地衝到前面的人又退了回去,誰也不樂意打前頭。

    安婆子氣得倒仰,真想衝過去撕了大牛,可給她十個膽子都不敢。

    上河村沒有村長,又或者說族長就是村長,村民們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就把族長給叫了出來。

    「老族長你看,這要咋辦才好?」

    老族長可沒想過要走出來,可村民們問完話以後就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把藏在後頭的老族長給顯露了出來,老族長不得已往前走了兩步,皺眉問道:「敢問這位壯士從何而來,為何要插手上河村之事?」

    大牛愣頭愣腦地,也不知該怎麼回答,狠狠地摸了一把頭,這才耍賴般說道:「你管我從哪裏來的,反正你們不許進去!」

    老族長沉默了一陣,擺了擺手,嘆氣道:「我老了,這事我管不了,你們看着辦吧。」

    這分明就是推卸責任,村民們心中腹誹,可老族長向來如此,村民們早就已經習慣,也只是在心裏頭腹誹幾句,到底是不再指望老族長能幫上忙,一個個防備地看着大牛,以防大牛會突然衝出來揍人。

    老族長退回去後就跟着幾個老一輩的站在了一起,幾個老一輩的因為年紀都大了,並沒有參加進去,而是拄着棍子站在那裏看着。

    村民們指望不上老族長,又聚到了一塊,一個個盯着門口,你推我我推你,催促着身邊的人趕緊想法子怎麼衝進去。妖邪得已人人誅之,誰都害怕這妖邪會害了整個村的人,就都被老安家的人說服了。

    再危險也要把這妖邪給打死,否則到頭來也得被妖邪害怕,因為之前的事情,大夥都跟妖邪結下仇,這妖邪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有人就試圖去說服大牛,說裏頭他護着的有妖邪,叫大牛讓開道,好讓他們進去捉拿妖邪。可大牛偏不信這個邪,不論村民們怎麼說就是不讓開,還屢屢警告,誰敢上前就一拳把誰打成肉餅。

    安蕎靠在門邊那裏,一邊啃着骨頭一邊聽着,時不時挑挑眉。

    身旁黑丫頭一陣狼吞虎咽,一副怕人搶了的樣子。倒是顧惜之後悔了,早知道能這麼閒着聽戲,幹啥把燒雞殼塞給楊氏,邊吃邊聽戲多好啊。

    正聽着呢,這時不知人群里不知誰捏着鼻子叫了起來,一聲比一聲還高,煽動着村民往門口沖。

    「沖啊,這會正午日頭正辣妖邪正弱,又被雷劈傷,趕緊衝進去打死它啊!」

    「再不打死它,等它好了,咱們一個都活不成啊!」

    「沖啊,他就一個人,怕什麼。」

    ……那可不止一個人在叫,捏着嗓子在叫的時候,還不忘推前面的人一把,這你推我,我推你的,一下子就衝到了宅門口這裏。

    安蕎直起了腰,眯眼看着人群,一眼就看到捏着鼻子在叫的安文祥。只見這臭小子只是叫,卻沒有半點要上前的意思,一邊叫還一邊推人。安蕎眉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啃剩下來的雞骨頭朝安文祥狠狠砸過去。

    可惜沒中,砸到了旁人的腦袋。

    安蕎豎起來的眉毛抖了抖,狠狠地擼了把袖子,一把搶過黑丫頭正啃着,卻已經啃得乾乾淨淨的雞腿骨,再次狠狠地砸過去。

    「我的雞腿,還沒啃完呢!」黑丫頭驚叫一聲。

    這一次砸了正着,安文祥捏着鼻子再次張口要吼,一雞骨頭飛了過來,正中那張開的嘴,一下就插中了喉嚨,頓時就卡在了那裏。

    安蕎拍了拍手,將靠在身上的棍子給拿了起來,就要往門口衝出去。可身體剛衝出去半步,人就被拽了回來,耳邊傳來顧惜之那不認同的聲音。

    「胖女人你不要命了,就這麼衝出去,十個你也不夠打的!」

    顧惜之正說着話的時候,人群就已經沖了上來,一個個朝大牛撲了過去。不過村民們到底還是樸實了點,剛衝上來的時候,哪怕手裏頭拿着鋤頭等東西,也沒有打到大牛的身上去,而是伸手去推大牛。

    大牛長得人高馬大,力氣也大,大喝一聲,一下就將村民們推了回去。

    村民們被推得直往後退,一個個都驚呆了,雖然沒有全部扒拉上來,可那也是十來個人啊,竟然一下子就被推了回去,可見這個人的力氣有多大。可不等前面的人反應,人群又傳出『沖啊』,『打死他』一類的話,人推人地又朝大牛撲了過去。

    大牛再次力拔山河,又將人狠狠地推了回去,大喝一聲:「誰敢靠前一步?」

    剛說完沒多久,人群又被煽動,這一次村民們都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直接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朝大牛打去。大牛的眼睛瞬間瞪大,低罵一聲『我的娘咧』,趕緊阻擋了起來。

    可惜這一次沒前幾次湊巧,沒堅持多會就被村民推搡到一邊,把宅門口給露了出來。

    安蕎見狀推開顧惜之,又要拿棍子衝過去,一道黑影跑得比安蕎還要快,一下子就堵在了那門口裏。看清堵在門口那的人是誰,安蕎頓時就嚇了一跳,趕緊就沖了過去,伸手一把將人給扯到身後去。

    可黑丫頭不領情,從側邊探出了身影,手裏頭高舉着一個竹筒子,大聲喊道:「誰也不許進來,要是誰敢進來,我就把這個扔出去。」

    那是啥?安蕎滿臉疑惑。

    村民們趕緊停了下來,也是一臉的疑惑,這竹筒看着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啊。

    因為黑丫頭這麼一吆喝,村民們也算是停了下來,大牛見狀抹了一把汗,趕緊進了門,站在了黑丫頭前面,卻一個不小心把竹筒給擋住了。

    一下子看不到竹筒,村民們又騷動起來,只是誰也沒有先動。

    「黑丫頭,那是啥啊?」有村民忍不住就問。

    黑丫頭趕緊探出腦袋,大聲說道:「這裏面有毒,你們要是不怕變成我胖姐那樣就儘管衝進來。都說我胖姐是中毒不是中邪,一個個都不信,非要說我胖姐中邪。哼,你們要是敢衝進來,我就讓你們試試跟我胖姐一樣的毒!」

    瞧這說的,村民們都有些害怕了,趕緊退後了幾步。

    見村民們都退後了一些,黑丫頭再接再勵,大聲道:「你們不要不相信,我胖姐她真的是中毒了。她運氣好,只要再過三天,不……再過兩天,她就能好了。」

    人群中有人大聲問道:「要不是中邪了,怎麼會有天雷劈她?」

    話音剛落,又有要嗆:「就是,連雷都劈不死,還說不是妖邪。」

    這個黑丫頭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連她自己也納悶得不行,怎麼就會連下三道雷,而且還道道劈中安蕎。

    說不死是運氣,可也太奇怪了點。

    「被雷劈了那是碰巧,沒把我胖姐劈死了那是我胖姐運氣好!」黑丫頭說着感覺不太夠,又加大聲音說道:「我胖姐運氣向來很好,老天爺也捨不得把她給劈死。」

    村民們被說得又有些意動了,又或者是心底下懼怕妖邪,不自覺地就想去相信黑丫頭的話,寧願安蕎只是中毒而不是妖邪,被雷劈了不死那是運氣。

    可村民們意動了,安婆子卻急了,扒開人群沖了上來,大聲叫道:「好你個賠錢貨,想要害死大夥不成?你胖姐那個下堂婦現在就是個妖邪,要是不把她收拾了,首先害死的就是你這賠錢貨,還有你那喪門星娘!」

    見安婆子出來說事,黑丫頭頓時就急了,大聲說道:「我胖姐說了,平日裏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只有虧心事做多的人才會怕這些鬼怪!我胖姐明明就沒有中邪,你非要說我胖姐中邪,奶你這是幾個意思?你想害死我胖姐啊你!」

    安婆子一拍大腿:「不好了,這臭丫頭也中邪了!快,大夥快,連這臭丫頭也一塊打死,要不然咱們大夥誰都別想活了。」

    這這這……

    大夥面面相覷,對突然渾身發紫的安蕎下手也就罷了,可衝着黑丫頭下手,大夥還真是動不了這個手。再且這心裏頭也是怪怪的,換作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開口的是安婆子。

    有村民就禁不住問:「老田氏,這可是你親孫女,你真下得了手?」

    安婆子立馬嗆聲:「是我親孫女又咋地?中了邪就不能容她,要不然把我全家害了咋辦?」

    這倒也是實話,可聽起來還是感覺怪怪的。

    可能是覺得安婆子一個人說話不夠,老安家其他人也跑了過來,紛紛指責黑丫頭的不對,說黑丫頭再不讓開也是中了邪。

    黑丫頭死活不讓開,安蕎讓黑丫頭躲起來,黑丫頭也死活不干,掙扎着就要站在前頭。不得已只好讓大牛看着點,別讓黑丫頭一下子衝動跑出去,這要是跑出去了,說不準就會被打死。

    人群被老安家人帶領着,又再靠近,眼看着就要衝進來。

    黑丫頭大聲叫喊了好多次也沒用,抓住竹筒的手頓時就冒出了汗來,害怕得渾身顫抖了起來,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肯退回去。

    話說回來,平日裏黑丫頭看着挺大膽的,事實上膽子也沒多大,嘴裏頭說着要把竹筒里的東西倒出來,可磨蹭到現在也沒見把東西給倒出來。安蕎倒是疑惑地竹筒里的東西,手不自覺地伸了過去,想要抓過來看看,心裏頭有猜測到是什麼東西,可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黑丫頭不是那種無聊到連那種可怕的東西也要抓的孩子。

    可事實證明安蕎猜錯了,黑丫頭的確是抓了不少回來。

    本來黑丫頭還不敢把竹筒扔出去的,可安蕎手伸過去抓竹筒子這動作,一下就刺激到了黑丫頭。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真的扔過去了!」黑丫頭掙脫安蕎抓住竹筒的手,又將竹筒高高地舉了起來,其中一隻手放在了塞子那裏,大有誰敢再往前一步,就把竹筒扔出去的趨勢。

    安文鵬一臉嫌棄地看着明明就很害怕,卻又死撐着的黑丫頭,衝着村民大聲說道:「大家不要害怕,她那竹筒裏面什麼都沒有,中了邪的胖丫就在她後面,只要衝進去把胖丫抓起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村民們一聽,覺得有道理,抄着傢伙就沖了過去。

    黑丫頭看着頓時腦子一嗡,啥也想不了了,手上的塞子拔了出來,竹筒子用力朝老安家人方向甩了出去。

    原本九眼蟲是種還算溫順的蟲類,只要你不去偷取它們的果實,它們一般都不會攻擊你。可如今不但果實被偷取,還被關在一個黑暗窄小的東西里那麼久,九眼蟲們都怒瘋了,一得自由,從竹筒里飛出來,見到人就咬。

    「有什麼東西從竹筒里飛出來了,紫色的,那是什麼東西?」

    「不會是妖魔吧?」

    「那是蟲子,比螞蟻還要小的蟲子,好像有毒。」

    「有毒,不會吧?」

    「天啊,真的有毒,咬到的地方都變色了。」

    ……一時間村民們亂作一團,誰也顧不上去抓安蕎了,趕緊抓起蟲子來,生怕會被這怪異的蟲子給咬到。可這蟲子就跟瘋了似的,見准咬誰,就連站得老完觀看着的老族長也未能倖免,被一隻九眼蟲咬到脖子那裏。

    儘管很快就被老族長一巴掌拍死,可被咬到的地方已經開始慢慢變紫。

    一個竹筒雖然不大,可九眼蟲比螞蟻還要小一點,一個竹筒裏面可是能裝下不少。

    黑丫頭本來瞪大眼睛看的,可看着看着,有四五隻九眼飛蟲朝這邊倒飛回來,黑丫頭嚇了一跳,扭頭就想跑。誰料身後站了個大牛,這一飛奔『啪』地一聲撞到了大牛身上,整個人貼了上去,那硬得跟堵牆似的肌肉,撞得黑丫頭七葷八素,整個蒙圈,哪裏還記得躲閃。

    五隻九眼飛蟲迅速撲到黑丫頭脖子那裏,狠狠地蟄了下去。

    被蟄到的地方有些癢又有些疼,黑丫頭很快就回神,知道自己被咬了,整張小臉都綠了起來,伸手就想要往脖子那裏打。可有人比她的速度還要快,只聽得『啪』的一聲,黑丫頭白眼一翻,整個暈了過去。

    「呃,好像力氣大了點。」大牛一臉無辜地抬起手,上面貼了五粒紫色,本是看到小丫頭被咬,好心幫打蟲子的,可沒想到把人給打暈了。

    安蕎狠狠地抽搐了幾下,伸手將黑丫頭接了過來,這才又看向門外。不過眨眼的功夫,就不少人被九眼蟲咬到,其中咬得最多的就是老安家人,其次是站在一起被連累到的老安家近親,也就是安老頭的幾個弟弟的家人。

    安老頭倒是好,站在老族長旁邊那裏,那裏就一隻蟲飛過去,咬完老族長就被拍死了,所以安老頭一點事都沒有。

    安婆子幾乎是被咬得最狠的一個,眨眼的功夫身上就紫了大片,把安婆子給嚇得差點連魂都沒有,朝門口沖了進去,對着安蕎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你個不要臉的下作東西,到底使了什麼妖術?害得我變成這個樣子,你快把我變回來,要不然我讓人把你捆起來,放火燒死你個妖怪!」

    到了這個時候,安婆子還是固執地認為安蕎是中邪了。

    安蕎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安婆子對中邪一事深信不疑?

    t



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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