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起案子發生在兩個月之後,主角是一對年輕的戀人,由於第一起案子發生在深夜,而且當天客人很少,再加之我利用了自己一些媒體朋友的關係沒有對外公開報道,所以酒店的生意基本沒有受到影響,每到周末還是有很多家庭和情侶到我們酒店來度假。這對年輕人看起來很恩愛,從進入酒店到辦理入住一直都有說有笑,並且像連體嬰般緊緊黏在一起。我也被他倆這種快樂的情緒感染,情不自禁的感嘆愛情和青春的美好,多日來陰霾的心情也似乎轉好了一些。那天我早早睡下了,從第一個案子發生起我很久都沒睡過這樣一個好覺,凌晨的時候我被重重的捶門聲驚醒,叫醒我的是三樓的男服務生小華,由於驚嚇過度,他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沒有耽誤時間,趕緊隨他上樓,是那對情侶的房間,門是敞開的,此時門邊已經聚集了好多被驚醒的客人,但是沒一人敢進去,都圍在門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推開人群進入房間,我看到那個男生蹲在離床最遠的牆邊,正抱着頭輕輕啜泣。而那個女孩子,躺在床上,渾身****,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輕輕地張開,一動不動,她白嫩的脖子上,有着明顯的紅色的指印。我壯着膽子走過去觀察她的情況,多麼希望她還一息尚存,但是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僵硬了,應該已經死去了一些時候了。
很快警察和法醫就過來了,趕走了圍觀的人群,那個男孩子也被帶走了,法醫鑑定女孩是被掐死的。可是,這並非最可怕的,就在警察勘探完畢,將那個女孩子的屍體抬進裹屍袋,準備拉上拉鏈的那一剎那,我竟然發現她的表情變了,原本瞪得大大的眼睛和微張的嘴巴突然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笑臉,嘴角輕輕上提,眼睛竟然也微微彎起,這個笑臉讓我嚇得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因為,它和跳樓的那個女孩子最後那個笑容,一模一樣。
法醫們也被我的驚叫嚇了一跳,連忙問我怎麼了,我趕緊告訴他們再檢查一遍,因為人可能沒死,我發現她還會笑。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們還是重新拉開了裹屍袋。可是,可是你們知道怎麼了嗎,陳先生似乎回憶不下去了,用雙手捧着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吐出一口氣:她的表情還是原來的樣子,雙目圓睜,帶着驚恐和恨意,根本沒有什麼微笑。法醫指着她胸口一塊紫紅色的斑點告訴我,喏,屍斑都出來了,人早就死透了。
可是你們相信我,這真的不是什麼幻覺,雖然飽受驚嚇,但是我當時的意識十分清楚,那個笑容我太熟悉了,因為活了這麼多年,我從未在任何人的臉上發現過這種微笑,怎麼說呢,它很……邪惡,而且它給我的感覺,並不是自主發出的微笑,而像是什麼東西拉扯着面部皮肉發出的這麼一個笑容,所以才如此的讓人不寒而慄,這是只有死人才會發出的微笑啊。
如我所料,案子被鑑定為故意殺人,男生承認自己掐死了那個女孩子,但是原因……不明。據那個男生陳述:當晚他們入住房間後,一切都在向順理成章的方向發展,兩人一番**過後相擁而眠,半夜的時候男生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死死卡住,驚醒過來後,他驚恐的發現女孩子坐在他的身上,用他的領帶緊緊的勒住他的脖子。本來他想奮力掙脫,因為男女本來就力量懸殊,可是女生突然露出了一絲嘲弄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他被這一絲微笑給激怒了,於是一個翻身把女生壓在身下,當時就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越掐越緊越掐越緊,直到她的身體慢慢變冷了他才突然回過神來,鬆開了手,發出了一聲尖叫。警方的調查顯示這對年輕的戀人正處於熱戀期,彼此之間無任何矛盾,當晚也沒有吵架。但是最離奇的是,男生自己都不明白當晚為何會掐死女生,他只記得當時自己極度憤怒,大腦瞬間混沌一片,自己做過什麼都記得不太清楚,等他反應過來,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從此之後,酒店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因為此事造成極大的轟動,女生的父母甚至把她的棺木抬到了酒店門口,來要說法,你們知道的,所謂的說法,就是錢。女生來自一個小山村里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排行第二,上面一個哥哥下面一個弟弟,雖然這件事情和酒店的安保並無關係,但是作為我個人而言,一是他們整日在酒店門前哭鬧對生意影響太大,二是畢竟這麼年輕的一條性命在我這裏消失了,我本是願意給予一些賠償和幫助的。但是女孩子的父母兄弟和所謂的一些親戚的行為我實在是看不過去,有客人來的時候就大哭大鬧,攔車子,不讓人進門,記者來採訪的時候,她的媽媽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額哭訴女孩子多麼多麼孝順,家裏培養出一個大學生多麼多麼不容易,但是記者一走就該打牌打牌該吃飯吃飯,還有說有笑的。可憐那個女孩子,屍身就那麼孤零零的躺在棺材裏,甚至沒有人去看上她一眼。我雖然是生意人,但是做人做事還是有一定自己的原則,這一家人的行為着實噁心到我了,所以,我對他們避而不見,這事也就一直擱置着。
大概過了四五天,有一天早上,我驚訝的發現這家人竟然開始收拾行李,把棺材抬上他們雇來的麵包車,準備離開了,明明前一晚他們還在我辦公室外撒潑,說得不到賠償絕不會離開,說什麼做好了一年都吃住在這裏的準備。我一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人心,所以他們的行為實在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出門想找他們問個究竟,沒想到他們一個個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似的,一個個支支吾吾什麼都不願意說,只是迅速的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沒辦法,我揪住了女孩子的弟弟,那個小男孩十五六歲年紀,我給了他兩千元錢,讓他把原因告訴我。
畢竟年齡還小,他猶豫的收了錢之後對我說了實話:昨晚,他們在酒店裏鬧完已是深夜,家裏人隨便聊着天都進入夢鄉,他也不例外,躺在帶來的棉被上很快睡着了。睡到半夜突然覺得很冷,便想起身給自己找床更厚的被子蓋,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卻模模糊糊的聽到似乎有人在唱歌,像是一種戲曲,到底是什麼他已經記不得了,一是因為自己確實不懂戲曲,二是因為他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歌聲來自一個女人,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她正坐在他姐姐的棺材上面,輕聲吟唱,十指尖尖,隨着音調的高低起伏,比出不同的手勢。現在,她好像發現了有人在看她,於是兩顆黑黑的眼珠子朝他的方向一斜,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這一笑登時就把他的冷汗給嚇出來了,於是他慢慢的把頭縮進被子裏,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她,可是歌聲卻越來越近,女人似乎從棺材上下來,來到了他的旁邊,因為他感覺她的手指拂過自己的被子,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覺到這手指,是那麼尖,那麼涼。男孩只能緊緊地拉着被子,生怕這最後一層鎧甲被人奪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來時天色微亮,他是被收拾行李的聲音吵醒的,男孩急急忙忙將昨晚所見所聞告訴他的親戚,沒想到他們聽完後並不驚訝,只是意味深長的彼此看了一眼,男孩明白了,昨晚,他們肯定都經歷了相同的事情。農村人是很迷信的,況且他們自己也知道現在做的事情並不光彩,於是麻利的收拾完後離開了松澗樓,給我留下一地雞毛。
「黑衣女人?那男孩是否記得她的裝扮有無任何特殊之處,看起來年齡大概是多大呢?」一直靜默不語的徐行突然插嘴問道。「男孩當時被嚇得不輕,而且他的家人一直在催促他趕緊走,所以他並未向我描述清楚,不過這並不要緊,因為沒過多久,我自己就和她打了照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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