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樂眨巴下眼睛,江黎青把她手裏的酸奶拿走,起身去廚房。
「冬天你能不能喝點熱的?」
然後被爐灶上的奶鍋給驚呆了,童樂匆匆進去把奶鍋扔進洗碗池裏,「你要喝水麼?」
江黎青偏了下頭,拎着童樂的後頸拉到身邊,「你——」
看了一圈,竟不知道說什麼。
「沒事了,出去吧。」
把帳全部整理完就十一點了,童樂躍躍欲試打算去給江黎青煮夜宵。
水燒上,江黎青就走了進來,「你會麼?」
「泡麵丟進去。」童樂指了指大半鍋水,道,「可以。」
江黎青過去把水倒了一半,「去看看你媽睡了麼?沒睡叫她吃夜宵。冰箱裏的菜都是新鮮的麼?放了幾天?」
「好幾天了。」童樂打開保鮮,「你看下,不能吃就不要放了。」
熱氣升騰,融入在空氣中,童樂看着江黎青高挑的背影站在冰箱前拿食材,眼睛一熱。
江黎青拿了蔬菜,看到童樂還沒走,笑了起來,聲音很輕,「看什麼?」
「沒什麼。」
母親果然還沒睡,也沒換衣服,她坐在窗戶邊看外面。
童樂走過去從後面抱住母親,「想什麼呢?」
「去把客房收拾收拾,晚上讓黎青先住下吧。」
童樂靠在沙發,趴在母親的肩膀上,「媽媽。」
「這麼晚了,再讓他回去也不安全,外面路滑。」
童樂笑了起來,「他煮了夜宵,你晚上都沒吃飯,少吃點吧。」
「他會做飯啊。」母親的語氣很淡,「那很好,能照顧你。」
童樂貼着母親的脖子,「以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兩個照顧你。」
「你出去吧。」
「媽——」
「出去吧,別來煩我。」
童樂沒辦法,出門去廚房,江黎青回頭。
童樂搖頭,「她不要。」
江黎青煮了蔬菜面,很簡單,卻很好吃。這麼多天,童樂在家吃的第一口熱乎飯,她吸了吸脖子把淚給壓下去,「外面路滑,晚上你就別走了。」
江黎青抬頭,眉毛揚了起來。
童樂接觸到他的目光,頓時臉上滾燙,「你想什麼呢?我去把客房收拾出來,你睡客房。」
江黎青把嘴角的笑強行壓回去,「嗯。」
吃完飯江黎青去收拾碗筷,童樂把客房的被子抱出來,重新換了床單。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回頭,江黎青把房間門關上走了過來。
「你幫我裝下被罩。」
江黎青抱住了童樂低頭親她,童樂有些癢就偏了頭,「江黎青。」
江黎青把她壓在被子上,吻住了童樂,漸漸深入,吻的纏綿。半晌他們才中止了這個吻,江黎青擦掉童樂嘴角的痕跡,又親了下她,嗓音有些啞,「我在江岸有套別墅閒置,如果你不想住這裏,可以搬過去。在這裏,觸景生情特別是你媽媽,對她不好。」
童樂摟着江黎青的腰,看着他的眼睛,「她不會走的。」
「明天我帶你過去看看房子?你再勸勸阿姨。」
童樂推開江黎青,「再說吧。」
童樂也可以另外買房子,可這裏是家,離開了童樂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江黎青把被子整好,「你考慮考慮。」
童樂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黎青回來的緣故,童樂的心放下了,睡的也就香了。一覺睡醒來不見母親蹤影,掀被而起直衝出去。
陽光從落地玻璃照射進來,繫着圍裙的男人轉頭看到她,逆光下沖她笑,「起來了?」
童樂的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她張了張嘴。
「童樂。」
童樂回神,江黎青解掉圍裙走過來,他裏面穿着淺色的毛衣,黑色長褲顯得腿修長。
「去洗漱吃飯。」
童樂撲過去就抱住了江黎青,剛剛她以為父親活過來了,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以為——他是江黎青。
「怎麼了?」
江黎青連忙看了眼餐廳的岳母大人,岳母斜了他們一眼,江黎青把童樂從懷裏拉出來,「去洗臉。」
餐廳響起了咳嗽聲,童樂看到母親好好的坐在餐桌上,心放了回去。看到近在咫尺的江黎青,臉一熱,「我先去洗臉了。」
連忙跑回房間,她還穿着睡衣,尷尬死了。
出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吃好了,她去接電話,童樂扎了馬尾跑到餐廳,江黎青拉過她親了一口。
「吃飯。」
童樂看了看主臥的方向,「我媽吃東西了麼?」
江黎青點頭,隨後說道,「我真建議你換個環境,江岸環境不錯,離這裏也不遠。如果你媽覺得孤單,還可以養個寵物分散下注意力。」
江黎青煮的早餐更偏西式,童樂咬着烤麵包,「我會考慮,你一會兒有事麼?」
「得去公司。」
江黎青吃完飯就走了,童樂把碗洗了,打開電腦檢查了一遍江黎青做的帳。挺乾淨,也很利索,挺符合他這個人的性格。
闔上電腦,童樂還要去趟餐廳,把賬目和財務說清楚。還有各方各面,她都要自己上手去管。
換了衣服,童樂去敲母親的門。
「媽?」
裏面沒有聲音,童樂再推發現裏面反鎖了,她腦袋裏翁的一聲。
全炸開了。
她拼命的撞着門,這和電視裏有很大的區別,童樂的小身板根本就撞不開。她慌忙去找備用鑰匙,腦袋裏一片空白,咬了下手指讓自己冷靜下來,童樂連忙拿出電話打給江黎青。
江黎青很快就接通,童樂聲音抖的不行,「我媽把自己反鎖在房間,不知道幹什麼你能來一趟麼?」
「好。」
童樂拼命的撞着門大喊,裏面都沒有回音,童樂又打了110報警。
門鈴大響,童樂衝過去開門江黎青就進了門,「怎麼回事?」
童樂滿臉的淚,手也通紅,「我打不開門……我媽把自己鎖在房間!」
江黎青還沒走遠,因為大雪江城的交通癱瘓,他被堵在路上,接到童樂的電話他就匆匆折了回來。
「備用鑰匙呢?」
「不知道。」
江黎青推開童樂,「讓開點。」
臥室門是木頭做的,他一腳踹在門上,門鎖晃了晃,他又狠狠踹了一腳門打開撞在牆壁上。床上,童樂的母親躺着,血染紅了被子,大片鮮紅的血。
童樂往後退了兩步,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江黎青進去看到童樂母親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他拿毛巾去捂插刀的地方,帶着熱氣的血往外冒,「打電話叫救護車,童樂!」
童樂抖着手打電話,她快瘋了。
因為童母是胸口插刀,他不敢輕易移動,怕造成更嚴重的損傷。
很快急救中心的人就來了,江黎青身上的黑色大衣被血浸濕。他手上胳膊上都是血,擦了下童樂的臉,童樂白生生的臉上被沾染了血。
江黎青又用手背擦乾淨她的臉,他們跟到了救護車上,童母閉着眼嘴唇已經沒了血色。醫生和護士忙碌着止血,江黎青現在也清醒了,童母恐怕沒救了。
她扎的是心臟,人扎了心臟還能活麼?
他不敢想,只緊緊抱着童樂。
搶救持續了半個小時,醫生就宣佈病人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童樂趴在搶救台上歇斯底里的大哭,她揪着母親的衣服哭的幾乎暈厥。江黎青抱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說什麼都顯得蒼白。
早上的時候,她喝了半碗粥,不那麼蒼白了,她對江黎青說了幾句閒話。江黎青還記得她最後一句,「人這一生很短,就短短几十年,只夠愛一個人。既然愛了,就好好的愛,不然等失去的時候,再後悔也沒用。」
童樂十幾歲和江黎青談戀愛,全部人都反對,只有這個開明的母親同意。她說服了所有人,扛着壓力讓童樂和江黎青光明正大的談起了戀愛。
江黎青抱着童樂,看着搶救台上的人。
當年他的父親跳樓自殺,母親害怕的是開始過窮日子,她立刻就和父親脫離了關係,把江黎青推出去。而後,趁火打劫的把江黎青的賣身契拿在手裏,
有記者闖了進來,醫生阻攔呵斥,「這裏不能拍照!你們怎麼進來的?」
江黎青回頭,閃光燈刺激着他的眼,他有些噁心。護士還沒來得及拿遮屍布過來,江黎青脫掉外套蓋在童母身上。他淺色的毛衣上都是血,露出來的手臂白淨,蹭到的血跡也非常刺眼。
記者推開醫生,拼命的對着江黎青拍。
江黎青突然回頭指着門口,「滾!」
記者瞬間就高-潮了,終於是抓到了江黎青的黑點,他罵記者了,他們心裏瘋狂的興奮。鏡頭狂拍着江黎青,江黎青把童樂護在懷裏。
他緊緊抱着童樂,喉結滾動,對醫生說道,「把人送走吧。」
又要經歷一次,童樂抱着江黎青大哭,聲音聽的江黎青難受。
「為什麼?」童樂哭着喊,「為什麼她不要我了。」
因為她愛丈夫超過一切,江黎青的掌心擦過童樂的臉,「她怕你爸走太遠吧——」
警察來了,詢問了一些問題就要人帶他們去看現場。醫院這邊沒什麼可交代了,人在停屍間,他們需要的是處理後事。江黎青抱着童樂上了警車,已經有很多記者等在外面,一看到江黎青露頭就迅速涌了上來。
「你殺人了麼?」
「江黎青你做了什麼?」
「死者是你的什麼人?死因是什麼?你身上的血哪裏來的?」
「這是記者會麼?」警察把江黎青推上車,怒道,「都讓開!再不讓開以妨礙公務處罰!」
江黎青坐在車裏,他陰沉沉的目光看向窗外,手上的血已經幹了。結痂,變成了黑色。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960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