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負得正 第九章
「什麼意思？」
劉旭把手搭在童樂的肩膀上，傾身，嫣紅的嘴唇闔動，「你現在守着空殼子公司還有什麼意思？」
童樂攥緊了手指。
「不如你先看看協議。」
童樂鬆開手，她接過文件視線從劉旭身上落到了紙張上，白紙黑字。
「轉給你？」
劉旭直起身，點頭。
童樂又看了一遍合同，揚眉，「你不是很缺錢？之前急着賣公司，現在怎麼又有錢買了？」
「想幫你啊。」劉旭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細長的女士煙咬在齒間，打火機聲音清脆她點燃了香煙。「童樂，你除了嘴硬其實什麼能力都沒有，硬抗着不累麼？」
她臉上的笑刺眼，童樂抿緊了嘴唇。
「現在轉讓給我，老董不會趕盡殺絕，公司還是我們的公司，你唯一的一條路。」
童樂放下文件站起來，「你還真是為我着想。」
「沒辦法，我這個人心底就是善良。」劉旭說，「看不得姐妹為難。」
童樂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劉旭給按到桌子上，電腦屏幕被撞歪，文件散了一地。
「你這是替誰收拾我呢？」
劉旭捏着煙躺在桌子上，頭頂的空調呼呼吹着暖風。
「不想惹官司的話最好現在把手放開，不然我告的你媽都不認識。」劉旭聲音平靜，甚至還帶着笑意，「童樂，你甭管我給誰辦事。你現在就告訴我公司賣不賣，你不賣捏手裏，爛了臭了都和我沒關係，損失的是你。」
童樂咬牙，半晌後鬆開劉旭退回去。她垂下手閉眼長出一口氣，睜開眼，「你想給我多少錢？」
「五十萬。」
「我可給了你兩百萬，劉旭。」童樂拉過椅子坐下，「別太黑了。」
「五十萬是給江湖八卦這個招牌，實際上現在這個公司一文不值，有老董和江黎青橫在這裏，你別想幹下去。」劉旭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她把煙按滅，「五十萬，你離開，我帶着我們的夥伴繼續經營公司。」
童樂點着椅子扶手，視線落到歪着的電腦屏幕上。
「我想想。」
「你沒什麼可想的，其實你真的不適合做生意。」她嘆口氣，說道，「你太直也太要面子了，你特不食人間煙火。你這性格適合去找個幼兒園當老師，而不是辦公司。撐着就是爭口氣，沒意思你知道吧！」
童樂舔過嘴角，思路漸漸清晰，這幾天的奔波她就知道自己勢必要丟一些東西。可她仍然是不甘心，她天真麼？也許把。
漫長的沉默，童樂開口，「合同我簽，從此我們倆算是完了。」
「我是挺不願意失去你這個朋友。」劉旭虛偽的客套道。
童樂和劉旭用半天時間處理了轉讓手續，錢到賬，童樂徹底成了無業游民。
仿佛又回到了高三那年，江黎青提出分手，她在一場病後，悄然無聲的出國。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聯繫，她待在陌生的國度，自以為重生，其實不過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父母不問，童樂也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只不過不上班了，在家吃吃睡睡，順便規劃下未來的人生。小美跟她聯繫是一周後，童樂窩在沙發上看韓劇，接通了電話。
「餵？」
「你在哪呢？」
「在家。」
「你最近怎麼不來公司？怎麼回事？」
童樂清了清嗓子，「我把公司賣了，一直不知道怎麼和你們開口。」
「啊？」小美震驚，隨即道，「那難怪劉總現在要賣公司，原來你早退出去了。」
「啊？賣了？」
「陽光影視，我們的對手公司，可能就剩簽合同了。」
童樂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站起來往房間走，「我以為她會經營下去，這麼快就出手，她也太着急了吧？」
「反正劉總是有些着急，最近我們這些人都在想以後怎麼辦，會不會失業。」小美快人快語的的說完，話鋒一轉，「我現在過去找你吧？我們挺久沒見了，我還有別的事想和你說。」
「行，我在家等你。」
掛斷電話，童樂想了想打電話給劉旭，發現自己被拉黑了。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陽光影視挺坑爹的，她賣了不一定能拿到錢，可是轉念一想，關她屁事！
把手機扔回桌子，剛到客廳父親就拎着菜回來了。
「你媽還沒回來？」
「沒有，可能又開會。」童樂上前接了袋子送往廚房，「晚上吃什麼？」
「餃子，我買了蝦，一會兒你幫我搭把手擀皮。」父親換了鞋，脫掉大衣走向廚房，「昨天你媽說想吃三鮮餃子了，外面買的味不對，你媽不愛吃。」
童樂措不及防被餵了一碗狗糧，頓時面如菜色。
「你怎麼不做我愛吃的？我愛西紅柿牛肉餡。」
父親笑出了聲，回頭拍了下她的頭，「等你談男朋友，讓你老公學做菜，天天做給你吃。」
太虐了！單身狗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打開購物袋找零食，父親洗手系上圍裙，「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什麼？」
「要不找個工作上班？也穩定。」
童樂臉上滾燙，其實她也沒刻意隱瞞，只不過父母沒問罷了，「你都知道了？」
父親點頭，他從購物袋裏拿出活蝦放進盆子裏，「前段時間你狀態很差，電視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我和你媽也看到了。就給你那個姓劉的朋友打了電話，她說你把公司賣了。其實賣了也成，那公司也不賺錢，人挺辛苦。我看你從開公司到現在，人瘦了一大圈，太不值當。」
童樂翻出來酸奶，插上吸管。「謝謝爸。」
童樂很慶幸自己有這對世界上最開明的父母，不管發生什麼，他們義無反顧站在自己這邊。
「你那點心眼去商場上跟人玩，能斗得過誰？要不你管家裏的餐廳？別出去忙了。」
童樂咽下酸奶，「我再想想吧。」
小美很快就到了，她進門問候了童父就拉着童樂進臥室房間。
「劉總是瘋了，陽光名聲那麼差，她要把公司賣給陽光。」
「劉旭把我拉黑了，具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選擇賣給陽光。」童樂拿了現榨的果汁遞給小美，說道，「你們有什麼打算？陽光雖然風評差，但是不至於苛待員工。」
小美喝完果汁，沉思了一會兒，看向童樂，「你為什麼要放棄公司？」
「你混這個圈的也知道，我還有第二個選擇麼？」
小美蹙眉想了一會兒，「樂姐，你想不想再開公司了？」
童樂死灰復燃般的揚眉，「什麼意思？」
「我們手裏有資源，各方面的人都有。拉出來就能搭台子重干，我是不想待在陽光，我前男友是陽光的高層，那個王八犢子！」
童樂：「……」
「我們現成的班底，換成工作室模式。只出賣消息，這樣的話，避免和老董直接接觸，天神娛樂再一家獨大，這種狗仔工作室他們也不能奈我們何。」
童樂若有所思，老董是出版圈的，天神娛樂是娛樂公司。現在狗仔工作室不算什麼新鮮事，零成本高收入。就是有點冒險，風險很大，容易得罪人。
「你沒想過自己做麼」童樂怕再弄出和劉旭的事，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合夥做生意。
「我沒錢。」小美撓撓頭，笑道，「何況，你在公司有威望，他們服你，誰服我啊。」
「那我考慮考慮給你回復。」
童樂用了兩天查資料，她對狗仔工作室也不算陌生，之前就做這個工作。預估了風險，在接受範圍之內。其餘也沒什麼大問題，她手裏確實還有一筆錢，開個小工作室還是沒問題。
狗仔是什麼？純狗仔比娛記可惡多了。他們就是跳蚤，抓到了又怎麼樣？不在乎。光腳不怕穿鞋的，橫豎零成本。
童樂向來是行動派，說干就干，最終決定下來跟她乾的一共有五個人，包括小美。
一個月後，捕風工作室正式開業。
童樂接的第一筆生意是小美的老客戶找過來的，江黎青的對手，最近在爭一個角色。他們找到捕風工作室，一是之前的江湖八卦就走的狠辣風格。二是新工作室做事都狠，為了錢不顧一切。
童樂拿到江黎青的照片，看了又看，抬眸看向小美，「江黎青？gay？還和劇組男二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江黎青是gay這個事比較瞎，不過又怎麼樣？我們的職責就是無事生非。」
童樂嘴角抽了抽，覺得小美這話說的一針見血，非常能概括他們的工作內容。
「確實很瞎。」
小美說，「可錢多啊，為了錢我們也得干，畢竟第一個單子。」
「那誰有時間？誰想去跟？」童樂放下照片，問討論組。加上她六個人，工作室非常mini。
「我和浪仔在跟許州。」姓魏的大鬍子男人舉手，他們跟許州很長時間了，之前許州出軌的新聞也是他們拍到的。「許州在江城，沒法再跟江黎青。」
雖然換了工作室，他們仍舊是沒放過許州。童樂想如果自己是許州，現在該瘋了。沒見過這麼拼的狗仔，簡直要命。
「許州那邊差不多可以結束，他現在這樣了料也不值錢，逼急了對誰都不好。」
「好，跟完這周就撤。」
剩餘還有三個人，小美的專業是寫文案。熊仔是電腦高手，只能待在工作室。阿維勉強能用，但是生手去跟江黎青？
「要不我跟阿維去？」小美主動請纓。
「你還有別的事。」童樂想了一會兒，說道，「要不我跟阿維去？」
小美盯着童樂半響，豎起拇指。
散會後，小美還留在會議室，「樂姐，你真是拼，竟然去跟江黎青。上次他們公司那麼整我們，你不怕出個萬一？」
「不然呢？放棄這一單？做一個懦弱的窮光蛋？你下個月還打算買包麼？」童樂把文件合上，視線掃到ipad上江黎青的照片，只覺得刺眼，翻轉扣在桌子上，破罐子破摔道，「你也說了，我們現在的工作室模式就是得罪他們，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知道是我，他能報警抓我？無憑無據。」
小美眨巴眼睛，「那我做什麼？」
「負責網上攻擊，製造輿論攻勢。」
「好。」小美笑了起來，做了個手勢，「非把他黑的人仰馬翻，不過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我有分寸。」童樂說道，「那你去忙吧，順便叫熊仔進來，我找他有事。」
他們這群人能聚到一塊也有個共同特徵，臭味相投。
熊仔大名叫熊啟明，二十來歲，剛大學畢業。
「樂姐。」
「把門關上。」
熊仔關上了身後的門走過來坐下，「有事？」
「幫我查個人。」
「誰？」
「董世茂。」童樂把打印好的一份文件遞給熊仔，「凱旋集團的總經理，查到東西拿來給我，小心點，別被揪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