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時間不夠,一方是時機不到。品書網(..)這就像兩個巨大秒表重合在一起、相向轉動。兩個秒針不斷迎面劈來、交錯,反覆輕擦而過。每次交錯都離得更近,直到相撞崩潰,毀滅到來。
創普和比爾的較量到了最後時刻。
專機機艙內,創普已沒有閒暇看表。中央大陸維和志願隊正在接收更多機場和願意放下武裝的各州戰術中隊,局勢正在快速變化。按照他得到的情報,一旦維和志願隊完成部署,就會宣佈進入戒嚴,那麼創普所有的權力也就隨之失效。在這一點來說,創普的算盤確實被比爾說中,北方自由州聯合防空隊雖然受創普指揮,力量強大,但畢竟是政府設施,指揮權很容易被剝奪。普林斯公司則不同,無論後聯邦政府也好、泛美協約也罷,甚至是中央大陸代管委員會也沒法拿普林斯怎麼樣。普林斯是私人公司,就連註冊地也不在前美。
創普必須趕在維和志願隊站穩腳跟之前把比爾的東西搶過來。
對於他來說,只有大獲全勝和全盤皆輸兩條路,沒有中間路線可以選擇。只要比爾在法庭上認罪,未來仍然是創普的;假如沒有,他很快就會被推上中央大陸主導的聯合審判席。
這位上年紀、位高權重的老人是真的着急了。
他喘着粗氣,朝右手智能電子面板看了一眼。那是他最後的撒手鐧,無人駕駛護航戰鬥機的操作面板,也是石獅公司的傑作。自從石毅死於專機受襲後,石獅軍事公司就為泛美協約的高層專機安裝了這套價格不菲的新設備,用於快速調用瓦利爾斯無人機支援護航。那些禿頂圓腹的政客可以像玩遊戲那樣坐在專機里實施自衛,愉快而高效地殺死那些令他們作嘔的底層傭兵。
不過創普還不至於到這一步,他手中的牌仍然很多,對比爾佔有壓倒優勢。
頭狼比爾站在直升機平台上,旁邊是布雷默頓會計師。他輕蔑地看了一眼會計師,那副不專業的高抬手臂舉槍姿勢非常彆扭,就像是要把手槍遞給自己似的。
顯示屏中,創普閉眼捏捏眉頭:「你認罪嗎。」
「這得是個交易,對嗎。」
頭狼靠前走了一步,把身旁那位神經緊張的會計師弄得一哆嗦,抬着槍也往前走了兩步。比爾衝着他說:「放鬆,會計師。拿出你的手機,盯着你主子的賬戶。」
「什麼?」
「我有個很划算的交易。」比爾忍住劇痛,用自己右機械臂連接通訊界面,通過無線網絡把股票交易界面插進顯示器中,「我會向你認罪,老東西,但我得保證你沒有撒謊。現在我用我的公司、整個普林斯軍事公司,全送給你,用來交換我兄弟的命。我打算把名下的普林斯公司股票和所有財產,轉給你的會計師、進入你賬下。我的公司是你的了。」
創普愣了一下,沒說話,他沒想到比爾會出這招兒。不得不承認,就算比爾認罪,普林斯公司也是在海外註冊地,根本拿不到。可是如果創普即刻掌控普林斯公司,擁有它遍佈南方各州戰術編隊的指揮權,也就不必在乎北方聯軍在前美法條掣肘下無法行動了。可以說,那是他的一條生路。
布雷默頓會計師低頭用左手操作手機,隨之說道:「沒錯,主席,這裏收到了。」他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交易畫面,兩眼放光,持槍的右手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創普沒有放鬆警惕,仍在進逼:「小比爾,你將認罪嗎。」
比爾看了一眼鮑勃,他的朋友已經懸在了死亡的邊緣,「聽着,創普,你眼前的人與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一諾千金。我的這句承諾就是你未來的一切,沒有我的認罪,你活不了。而你的承諾,我可信不過,我必須保證我的人安全。只要你跟我完成這筆交易,我承諾配合你的法庭和法律;如果你不願意……」
話音未落,便傳來布雷默頓會計師的慘叫。
頭狼比爾動作如迅雷疾電,趁着會計師沉迷在交易畫面時,猛揮出機械臂一把扭住他持槍的右腕,控制住扳機,更控制住了會計師的手指。這動作幾乎把會計師的食指扭斷,他被卡的齜牙咧嘴,可手指被扭着,他抽不回來。
比爾反捏着會計師的手腕,把槍口朝向自己的太陽穴:「……交易如果失敗,很遺憾,你的會計師必須在這裏打死我。也就是說,在你的法庭之外,你親自指揮、讓你的會計師槍機被告、打死審判對象。你比我更了解前美這套系統的法律,你們的槍、指紋,你立刻就會被通緝。你身邊的人將會取代你、審判你!」
這句話把創普說得一愣,他下意識掃了一眼身邊的秘書和保衛。創普不信任任何人,就連護航機也要用無人駕駛的,而身邊人也是創普平時最提防的對象。
他穩住心態,輕蔑地冷了一聲。自己手中還有很多牌,不必被小比爾牽着鼻子走。
「你當然會認為我在虛張聲勢。」比爾其實也有些着急,鮑勃雖然經過急救,但失血太多了,必須立刻送醫院,「創普,你在揣度。你猜一旦讓我的朋友安全離開,我到底會不會認罪,你還懷疑普林斯公司會不會轉到你名下。如果都有,你就大獲全勝了。而我,我只在乎我的朋友。讓我的朋友走,你就獲得想要的所有一切。」
創普閉着眼,像是打盹兒,可是內心中卻沒有外表那麼平靜:擺在面前的邏輯非常簡單,相信頭狼,自己拿到南方大權,成為整個泛美世界的主人,這也是尊嚴的立足點。戰前的價值觀讓創普堅信自己是個愛國者,他需要前美重回戰前的霸業、而自己掌握這一切。
可是小比爾這頭幼畜確實咬住了創普的軟肋。如果比爾在這裏設計、讓會計師把他宰了,便宜了這小崽子,可自己卻落進了自己親手設下的圈套中,苦心安排的空中法庭將成為他創普所有罪惡的見證人。
小比爾恐怕就是想藉此嘲弄自己吧,這決不能讓他如願。
反過來說,如果放過比爾的朋友,相信他也翻不出什麼浪。比爾畢竟不會飛,他不可能從這樓上跳下去逃跑。現在只是手邊沒人罷了,只要把小比爾穩定住、讓衛兵控制住他,接下來就在自己掌握之中。
創普想到這兒,沒有抬眼,只是朝前揮了揮手。
比爾和會計師都看到了,創普同意交易。頭狼把會計師的手指反向又扭了半圈:「拿對講機,讓裏面把我安保隊的人放出來。只允許我安保隊的人到停機坪,其他一個都不行!別耍花樣。」
會計師齜着牙,痛得汗都出來了。他只能照着比爾所說,拿出對講機和別墅里聯繫。
十二名安保人員離開行刑隊的視野,沿樓梯走上直升機停機坪。他們原本滿面狐疑,當看到頭狼比爾站在上面時,立刻想要歡呼。
比爾制止了他們:「快,上飛機,把鮑勃送到醫院。裏面有個空勤員,把他攆出來。」他回身一轉手腕,放開了會計師,「這把槍帶着,飛行員不老實就打死他。那架-22是由海軍的公司改進過,駕駛員如果死了後會自動搜索平地降落,不必擔心。」
創普緊皺眉頭,快速評估形式。可年歲不饒人,他大腦反應已經沒那麼快了。想當初他也曾是一名飛行員,現在卻坐會兒飛機就想吐,更別說此刻早過了他就寢的時間。看着屏幕中的年輕人行動迅猛,他居然有些羨慕,全然忘了比爾可不是個會束手待斃的人。創普現在只想一件事:把比爾攥在掌中。
會計師也是一頭霧水。他雖然是創普的左右手,也絕無二心,可他不是軍人。現在只為自己的食指被解放出來而感到寬慰不已,就像是從鯊口中逃脫般喜悅。
安保隊員拉着鮑勃的擔架推回-22後艙,再把裏面的空勤給踢了出來。
隊長朝比爾走來,準備攙扶他上飛機。
比爾一揮手:「快走,把鮑勃送去醫院,快。」
這位普林斯公司的資深雇員看着頭狼,點了點頭,他知道比爾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轉身回到飛機。魚鷹飛機隨即關閉尾艙門,兩側旋翼轉速加快、吹起狂風。前三點式起落架液壓緩衝釋放,機身抬起。整架飛機呼嘯着離開了直升機平台,朝遠方飛去。
比爾看到-22放平發動機短艙開始加速,朝着醫院方向衝刺,終於把心放下了。
直升機平台中央顯示屏內的創普開口:「抓住他。」
會計師聽到指示,立刻拿起對講機準備喊人控制住比爾,從魚鷹飛機上下來的空勤也想來幫忙。但比爾可不像剛才那麼好擺佈,他的體力和狀態已經從墜機中恢復了。頭狼搶步轉到會計師身後,拉住他手腕把會計師自己的脖子勒住,接着連連後退,一直退到直升機平台邊緣。只要再走半步,比爾和會計師就會一起從普林斯公司主塔頂端墜樓。
創普眉頭一擰。
比爾微笑着說:「別忙,現在已經不必着急了。我只要確認我的朋友安全離開這片空域,別被你打下來。」
會計師被比爾勒得滿臉通紅,幾乎窒息。
-22遠去,消失在視線中。
頭狼比爾終於鬆口氣,放開了手。會計師一下子便掙脫開來,扯掉領帶,彎着腰不斷咳嗽。
別墅里的武裝人員感覺不對,這才紛紛衝上直升機平台。
創普也放心了:「抓住比爾,我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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