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襲玥披着一件外袍坐在石桌旁,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她抬頭望向夜空,已接近滿圓的月亮高掛於天際,為這小院裏灑下一層光輝。
若是沒有守在院子裏的幾名侍衛,倒真是說不出的寧靜。
自從她受傷,琪王便不離她身邊,與她同吃同睡,即便有事外出,也不忘留下守衛保護她的安全。
「今天已是十四,待到明日,這月亮才更美呢。」秋玲在她身邊輕聲讚嘆。
襲玥收回了視線,見她雙手托腮,目光迷離,痴痴地盯着明月,秀麗的小臉上多了一絲女兒家的柔美。
這麼一看,秋玲倒也是個眉清目秀的美人,襲玥淡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秋玲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嘴裏含糊不清的問:「小姐,您……這是……」
襲玥鬆了手,笑得更開,「今日才發現,我家秋玲是個美人呢,若是好好打扮一番,比起那些千金小姐也是不差的。」
秋玲長這麼大,何時被人這麼誇讚過,當下紅了臉,還以為襲玥拿她打趣,嗔道:「王妃真會取笑秋玲,秋玲區區一個丫鬟,不敢胡亂攀比。」
「不要妄自菲薄,他日若看上了哪家公子,我便收你做妹妹,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秋玲願意伺候王妃一輩子……」
傻丫頭,伺候她一輩子,那不成了老姑娘了。
「你不信我?」
「……」秋玲見襲玥不像是開玩笑,當下慌了手腳,眼睛都受驚了一般微微閃躲,手指緊緊地捏着衣袖,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
襲玥又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便讓這府里的人都知道,我襲玥收了你做妹妹,如何?」
「萬萬不可,」秋玲徹底慌了,受驚之餘給襲玥跪下了,「請王妃收回成命。」
襲玥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跪嚇了一跳,「你先起來。」
「王妃不答應,秋玲便不起。」
奇了怪了,她又不是洪水猛獸,這丫頭今日怎麼反應這麼奇怪,襲玥皺了眉,只好將一時興起的話又收了回去。
她扶起秋玲,問她:「為何不願?」
「這……」秋玲低了頭,局促不安的坐着,襲玥看不清她的表情,既然她不願自然有她的理由,她又何必干涉。
索性不再追問,又看向天際,目光深沉了些許。
明日便是月圓之夜,必須想方設法去水牢裏再見一次老者,只是水牢入口的機關甚是玄妙,只怕還得需要蕭景霖幫忙才是。
「秋玲,你可有相熟的姐妹在宮裏當差?」
「倒是有一個,只是許久未聯繫,不知她還記不記得秋玲……王妃,您要做什麼?」
秋玲見襲玥起身回了屋裏,又見她拿了紙筆,生疏的在上面寫了兩個大字。
襲玥寫完,吹乾了墨跡,這才小心的折起,裝進信封交給秋玲,同時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
宮內,蕭景霖正躺在假山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腳步聲,抬起眼皮朝下望去。
只見,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靠近院子,只怕早就聽過這院子裏的假山經常鬧鬼,便有所顧忌,徘徊了一會便丟下一封信走了。
蕭景霖一躍而下,身邊正打瞌睡的阿禮聽見動靜,這才揉了揉眼睛,連忙爬下山來。
蕭景霖凝視着地上的信封,見上面沒有署名,也不知是何人所寫,有何目的。
阿禮撿起來,也有點摸不着頭腦,「主子,要看嗎。」
「打開!」
阿禮得了命令,拆開信封,攤開裏面的紙條給蕭景霖看。
「十五!」白白淨淨的一張紙,上面就只寫了這兩個字。
俗話說字如其人,這字跡雖是一筆一划,卻有些歪斜,可見寫字之人並不是經常着筆之人。
「主子,這沒名沒姓的,會是她嗎?」
「肯定是她。」別人不知道這十五為何意,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今晚便是月圓之夜,她若是鐵了心要進水牢,必會有求於他,那這封信,必然也是她寫的。
「主子,那您今晚還要去嗎?」
「自然要去!」
那日在水牢,南疆長老看襲玥的眼神那麼奇怪,讓他不得不懷疑,襲玥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娃。
何不趁此機會,一探虛實。
傍晚,蕭景琪等着夜幕降臨,這才進了屋,換上一身黑衣。
阿禮看着主子的背影,擰緊了眉。
若琪王妃當真是當年救主子的那個小女娃,主子心心念念的找了這麼多年,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念及此,阿禮忍不住問:「主子,您接近琪王妃真的只是為了找人?」
蕭景霖帶上面紗,清眸看向他,「那你以為呢?」
阿禮神色古怪,「可那是琪王妃,就算她是您要找的人,那也已經是嫁為人婦……唔……」
蕭景霖屈起手指,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瞎想什麼呢,她於我有恩,我找她只是為了報恩而已,至於她與琪王和太子之間的恩恩怨怨與我無關。」
「……」阿禮捂着腦門,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黑夜。
自打回宮以來,主子屢屢跟琪王妃交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糾葛。
但願琪王妃不是主子要找的人,否則,以琪王妃的身份,勢必將來要連累到主子。
水牢中,骨瘦如柴的老者佝僂着背脊,在一具新鮮的屍體邊蹲下,深陷的眼睛染上一抹詭異的精光。
躺在地上的屍體是太子今天剛送進來的,身上的溫度還未完全冷卻,老者細長的手指形同僵硬的榆樹皮,用指甲在屍體的心臟處劃開一道。
老者自破爛的衣袖裏拿出一個陳舊的罐子,蓋子揭開,裏面躺着幾隻蠶卵一般大小的蠱蟲,浸泡在新鮮的血液之中。
老者拿出來一隻,放在屍體上,蠱蟲頓時像有了生命,迅如蠕動着身子,眨眼的功夫便鑽進了屍體的心臟深處。
老者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屍體。
像是給予了宿主生命一般,早已沒了呼吸的男人忽然間睜開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站起,朝着老者的方向,僵硬的扯動唇角,「主人!」
老者激動地雙目發紅,沖男人招了招手,男人得了命令似的,腳下開始動了,卻是走了幾步,又忽然僵直了身子,直挺挺的倒下!
老者臉上的興奮驟然退卻,疾步在男人身邊蹲下,小小的蠱蟲奮力從男人的心臟里鑽出來,本來肥鼓鼓的身子變得黑紫,想失了水分一般,迅速干扁,再無生機。
「果然,再新鮮的血液都比不上她的血,」老者回到水中,愛憐的撫摸着罐子,「別着急,很快,你們就能重生了。」
襲玥和蕭景霖熟門熟路的進來,剛進入水牢,便聞見一陣血腥味。
襲玥定睛看去,這才發現地上的屍體,看樣子剛死不久,想不到堂堂太子,竟然會在這裏殺人。
她一出現,老者的目光就貪婪的落在她身上。
「黃土帶來了嗎?」依舊是堵在喉嚨里一般嗚咽的聲音。
襲玥自懷裏取出裝有黃土的瓷瓶,「在這裏,你答應我的事,該承諾了吧。」
「給我!」老者衝着她的方向伸了手。
「慢着,」蕭景霖攔住襲玥,「說清楚,你究竟想做什麼,否則,別想得到它。」
老者嗚嗚咽咽的笑了,「做什麼,自然是幫她取出這紫楹仙姝。」
襲玥與蕭景霖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將瓷瓶給了老者。
老者在紫楹仙姝的位置站定,飄飄灑灑的黃土散落在水面,包裹在紫楹仙姝周圍的玉蠱像是受到了吸引,竟然紛紛抽離,迎着黃土漂浮而上。
老者一邊抖着瓷瓶,一邊道:「凡是蠱者,必有一引,以引為祀,這玉蠱最是珍貴,需以尊貴之人墳前的黃土做引,方能製成。」
等着玉蠱全部散開,老者趁機將紫楹仙姝拿了出來,等紫楹仙姝一出水面,原本清澈的水漸漸變得暗沉,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池底的絮狀物沒了清水的滋養,在池子裏慌張逃離,終究還是化作死物,漂浮在水面。
襲玥和蕭景霖均是倒退一步,掩住了鼻息。
老者看向襲玥,嫌棄的晃了晃手中的植物,「若不是這東西能養着這些水草蠱,我也不會像太子求了來。姑娘,該履行第二個條件了。」
襲玥一怔,摸了匕首出來。
這老者這般詭異,還不知要了她的血來幹什麼匪夷所思的事,襲玥暗自盤算,若是趁其不備,從他手裏奪走紫楹仙姝的幾率有多大。
蕭景霖寒了眸子,指間悄無聲息地多了一顆碎銀子,這一次,定會取了他的命。
老者像是發現了他們的意圖,成竹在胸的冷笑,「別打歪主意,我能讓它生,自然也能讓它死。」
像是證明似的,老者將紫楹仙姝的一部分浸入水中,見水的部分立馬便枯萎了,老者手上的動作不停。
襲玥急道,「慢着,我答應你就是了。」
不等蕭景霖開口阻止,襲玥已經拉開衣襟,在胸口上劃了一刀。
鮮血順着刀劍滑落,老者激動地奔了過去,打開養着蟲蠱的罐子,待鮮血入了罐子,又立馬蓋住,收回袖中,將完好的一節紫楹仙姝丟給襲玥,便返回了池子,將整個身子都潛進了水底。
銀子脫手而出,進了水倒像是石沉大海,沒了聲響。
水面歸於平靜,漂浮着成片成片的絮狀物,根本看不清楚老者躲在哪裏。
蕭景霖又是一陣掃射,幾乎遍佈池子的各個角落,卻無一絲回應。
只怕老者被囚禁了這麼多年,想到了逃出生天的法子。
眼下離開這裏要緊,萬一老者出賣他們,只怕太子府的人馬一會兒就會包圍這裏。
「你的傷?」蕭景霖擔心的看着她,卻見襲玥面不改色,若不是胸口染紅了一片,還真看不出受了傷。
「沒事,走吧!」襲玥跟着蕭景霖原路返回,消無聲息的消失在太子府。
他們走後不久,送飯的丫鬟進來,發現不見了老者,連忙向太子稟報。
太子急匆匆的趕來,臉上陰沉的緊,不僅紫楹仙姝不翼而飛,連這老東西也不見了,對着身邊的影衛怒道:「給我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抓回來。」
當晚,太子府內燈火通明,平日裏荒涼的院子卻是熱鬧非常。
襲錦雲聞聲趕來,見側妃竟比她還要早來一步,仗着肚子裏的孩子見了她也不行禮,嬌滴滴的上前,在太子身邊關切道:「太子,府里這是怎麼了?」
邊說着還一手扶着後腰,一手撫着肚子,譏諷看了一眼襲錦雲。
若是往日,襲錦雲早就火冒三丈,而今日,卻是回以冷笑,這個節骨眼上,太子就是個火山,誰碰着了都免不了一頓罵。
「誰讓你來這裏的,滾回去!」
「太子……」側妃委屈的挺了挺肚子。
太子卻是甩了袖子,臉色越發難看,大掌掐向她的脖子,「女人,就該知道自己的分寸。」
側妃花容失色,等太子鬆了手,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連忙夾着尾巴逃走,再也沒了囂張氣焰。
「要不要做了她?」侍衛問向襲錦雲。
襲錦雲彎了唇,似乎是想到了好主意,「不必,我自有辦法。」不只是她,連她肚子裏的那個小雜種,一起消失了才好。
不久,太子府遠遠地傳來火光,襲玥已是停住了腳,稍作休息,一回頭便看見了那邊的火光,以及中途折返又出現在眼前的蕭景霖。
他一身輕鬆,惡作劇似的勾了唇,白玉束髮,身着一身黑衣也擋不住他身上的瀟灑氣息。
她坐在屋檐上,因為失血臉上有一絲蒼白,見他笑吟吟的過來,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太子已是氣上心頭,你又何必添這一把火。」
蕭景霖在她身邊坐下,「自然是讓太子把這一切都怪在那老頭身上,老頭被追殺的狠了,自然也就沒機會透露我們的身份了。」
「我們?」襲玥樂了,牽動了傷口,頓時又收住了笑,「他認出的是你吧,上次剛見面他便認出了你,而不是我。」
「你錯了,」蕭景霖扯下臉上的面紗,回過頭來看她,眸子裏清亮極了,「若不是認出了你,他又何必非要你的血,既然他能逃出去,要多少人的血都可以,為何偏偏留在那裏等你送上門來。」
聽他這麼一說,倒也沒錯,只是,那老者怎麼會認識她,難倒是因為那些絮狀物的生物對她不起反應。
還是說,她身上真的有什麼秘密不成。
「給你!」
正想着,蕭景霖自懷中里取了藥,遞給她。
「多謝!」
襲玥道了謝,拔了瓶塞,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蕭景霖,蕭景霖不明所以,看到她被血染紅的位置,頓時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立馬回過頭去。
襲玥拉開了衣襟,胸前已是一片血跡,看着嚇人,其實不過是皮肉傷而已,她對自己,還沒那麼殘忍。
眼前多了一放手帕,正是蕭景霖背着她遞過來的。
「謝謝,」上完了藥,襲玥將衣襟整理好,問他:「蕭景霖,我們從未相識,你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麼?」
「從未相識?」蕭景霖詫異的看着襲玥,「雖然我們算不上朋友,但是也算是從小一塊長大,怎麼能說從未相識。」
她認識他?
襲玥微微皺了眉,難不成是這具身子小時候的事?若真是,她又怎麼會知道。
蕭景霖又將她打量了一遍,俊臉湊到她跟前,「你真的不記得了?」
襲玥身子微微避開他,「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一時不察,一隻手探向她的脖頸,襲玥條件反射的動了手,卻比不上的他的動作之快,稍稍慢了幾分吧,他的手已在她脖頸間流連了一圈。
等襲玥怒了,準備動真格的時候,他又收回了手,自己一個人在嘟囔,「沒有戴面具的跡象,上次在洞中也是,這麼說,便是襲玥本人無疑。」
「你在說什麼?什麼洞中?」
蕭景霖一不留神說漏了嘴,忙扯開了話題,「沒什麼,你與兒時變化實在太大,簡直判若兩人。」
他毫不避諱的盯着她看,襲玥移開了視線,莫非這二人小時候也是青梅竹馬?
不會這麼巧吧?
倘若不是,他又為何接近她,還處處幫她。
若真是這樣,豈不是一樁感情債。
襲玥壓下心中駭然,仔細想來又覺得不對,若是關係匪淺,『襲玥』在襲家飽受艱難,他身為皇子,為何不幫她?
不等她開口,蕭景霖倒是自己回憶起了往事。
「小時候,你父親格外寵你,經常帶着你入宮。那時我母妃人微言輕,我自然也成了皇子們針對的對象,有一次被你撞見了……」他說着,看着襲玥。
襲玥眼皮一跳,不會是她美女救英雄,從此被他記在心上?
「你為了討好太子,從此便總是喜歡帶着各種恐怖的面具嚇唬我,直到後來被我用機關嚇跑,便再也沒出現過。」
也是在那之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娃,總是扮作小太監的模樣,從宮牆下的狗洞裏鑽進來,指名道姓要跟他玩。
那時他是真的把她當小太監,瞞着母妃偷偷跟她來往。
直到那日,他讓她換了自己的衣服,與他在房間裏捉迷藏,撞上了不懷好意的南疆長老,直到今日,他還記得當時南疆長老發現她是女孩子時氣急敗壞的表情。
所以,那日南疆長老一見她的那副模樣與當年取血做蠱引時簡直如出一轍,事後回想起,才讓他懷疑,襲玥便是當年的小女娃。
這件事一直堵在他心裏,他才一直想找她,還了當年的恩情。
「那個,」襲玥被他突然深邃起來的視線盯得發毛,如此說來,還真是一段孽緣,「小時候不懂事,多有得罪,實在抱歉。」
「你不用道歉,」倘若她真是那個女娃,那麼欺與他的是她,救他的也是她,「我接近你,其實是為了……」
蕭景霖的手緩緩伸向她。
「等等,」襲玥蹭的站起,不管他準備以怨報怨,還是以德報怨都跟她沒關係,感情債最難還,尤其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冤家。
「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話還未說完,襲玥就已經飛身離開。
蕭景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俊臉上哭笑不得,他不過是想看一下她的手臂,究竟有沒有南疆長老說的那個『南』字而已,至於這麼落荒而逃嗎?
王府內,郁塵負責纏住琪王給襲玥拖延時間,沐風親自駐守在院子裏,不讓任何人進來,遠遠地見琪王過來,而身後的屋內還沒有一點動靜。
這可如何是好?
琪王在前,郁塵在後,焦急的給沐風做着口型,詢問情況,得知襲玥還沒回來,當下將琪王攔在了院子口。
「景琪,我突然想起來,有件要事要告訴你。」
琪王繞開他,腳下未停,「有什麼事進了屋再說,王妃又不是外人。」
「這件事不能讓王妃知道?」
「恩?」琪王停下,挑了眉毛問:「有什麼事,不能讓王妃知道?」
「呵呵,那個……」郁塵臉上笑得跟朵花,眼珠子轉了轉,心裏早就急得團團裝,腦中靈光一閃,「師傅前幾日來信了,說已經有了烏金龍鬚的線索,傳言就在淮南一代,等打聽到確切的消息,會再告知於你。」
「烏金龍鬚?」
「嗯嗯,對,就是它。」
琪王點點頭,又開始往前走,郁塵慌了,張開雙臂大義凌然的再一次攔住他的去路。
「你想幹什麼?恩?」琪王臉色很不好看,已是咬牙切齒,陰沉沉的眸子似乎有千斤重,壓得郁塵直冒冷汗。
「……」
「……難不成,」琪王望向亮着燭光的屋子,再看向郁塵,指間咯咯作響,怒道:「你又背着我做了什麼,我說過,不要再打她的注意,紫楹仙姝寧可不要,也不能讓她以身犯險。」
此話一出,郁塵也怒了。
「蕭、景、琪!」郁塵拔高了聲調,「你知不知道師傅為了你,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外漂泊;為了你,我整日在研究藥方,遍尋奇材,不遠萬里從戰場一直跟到這裏;為了你,沐風心甘情願一遍一遍試藥,明知道會有副作用,還是會一聲不吭的喝下去。」
郁塵喘着粗氣,眼睛都氣紅了,「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由不得你說不要。」
這麼久以來,沐風從來就沒見過郁塵這麼義正言辭的樣子。
倘若襲玥見了,定然也會大吃一驚。
「……」琪王薄唇緊閉,被郁塵一頓發泄似的吼得說不出話來。
郁塵沉了眸子,放低了聲音,「她若真的愛你,會眼睜睜的看着你痛苦而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嗎?她若真的愛你,明知道你會死還能安然無恙的陪着你笑嗎?」
不知何時,門前映着一抹人影,推門的手落在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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