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震之死,震動江湖,漕幫傾全幫之力在查找線索,柳寒前段時間提醒他們,從現場死亡的書生身上去找線索,也不知道查得怎麼樣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至於第二件,那就更重要了,無論糧食還是綢緞布匹瓷器鹽巴,轉運都得通過漕幫,這是朝廷定下的規矩,即便田凝衛振也改不了,只有漕幫有這麼多船。
所以,通過漕幫的賬,便可以查到這些年轉運了多少貨,都運到那去了,交接給誰了。
方梅氏聽後,略微沉凝,抬頭看着柳寒:「先夫之死,還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哪個書生倒是查到了,是從吳縣的,姓侯。
此人沒什麼背景,家裏也沒背景,出來遊學。」
說到這裏,她深吸口氣:「我們查到他住在建康的金湖客棧,認識了一個來自荊州的士子,據說,他們一塊結伴去了吳縣,所以,這個來自荊州的士子有最大嫌疑,我們已經查到他在客棧登記的路引,方傑已經派人去荊州查了。」
「派的是誰?」柳寒問道。
「放心吧,是方傑的親信蔡全和先夫的弟子徐理,人選上也沒問題,另外,我也派了人,兩路人,不會出啥意外。」方梅氏神情沉穩,不急不躁。
柳寒微微點頭,這事看來還得有段時間,他皺眉想了想說:「你該派個丹青高手,我估計那人留下的恐怕是假名,荊州很可能查不到任何東西。」
方梅氏略微想了想點頭:「大人考慮周到,這是我們疏忽了,明兒,我就提醒方傑。」柳寒心裏嘆口氣,恐怕已經晚了,王澤這傢伙恐怕已經想到了,把這漏洞補上了。
追查方震之死,是要把王澤套進去,把王家套進去,這恐怕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不行,那就只有兵行險招。
「漕幫的賬目能拿到嗎?」柳寒問道。
方梅氏搖頭:「賬目是漕幫的機密,妾身要打聽消息是可以辦到的,但要仔細查賬,妾身做不到。」
柳寒眉頭不由皺起來,方梅氏嫣然一笑:「大人怎麼糊塗了,妾身查不到,可大人能查到啊。」
柳寒微怔隨即展開眉頭,方梅氏給他倒上茶,端到他面前:「大人要查漕幫的賬,多是為了衛振一案,大人這個法子巧妙,其他人多半沒想到。」
衛振一案震動江南,很多揚州門閥世家都揣揣不安,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特別是那些心裏有鬼的,很希望衛振頂住,或者乾脆暴病而亡。
「漕幫沒有參與衛振之事?」柳寒又問道。
方梅氏搖頭:「這事,其實先夫也知道,幫里本有人主張接下一筆貨,送到幽州,至少可以賺五成利潤,但先夫認為此舉不妥,衛振本就是盜賣皇糧,遲早會暴露,漕幫若參與此事,等於與衛振同謀,否決了此議。」
柳寒微微一笑:「方幫主目光長遠,漕幫算是避過一劫。」
柳寒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方梅氏都一一作答,柳寒也沒有多停留,悄無聲息的出了茶樓,到了外面,魏豹從樹上落下,倆人默不作聲的循原路回到行轅。
剛回到行轅,句誕便派人來請,柳寒趕緊過去。
句誕今天將最近的一些文件和朝廷廷諭都看了一遍,對情況大致清楚了,總的來說,新稅制推行還算順利,幾個縣令被免後,再沒有誰敢公開出來阻礙或反對,顧瑋政令暢通。
句誕很快察覺,目前揚州的重心在衛振一案,這個案子不用猜便知道,背後的水很深,朝廷將這個案子交給了柳寒,這個舉動讓句誕感到一絲寒意。
朝廷是不信任我句誕還是有什麼其他用意?
另一方面,句誕感到盛懷的日子不多了,盛懷前段時間對抗過於強硬,朝廷心中必然不快,他的去職,只是時間問題,衛振一案結案,說不定案子結清時,便是盛懷離職時。
心裏揣揣不安,句誕便請來柳寒,只是幾句話,柳寒便明白句誕的意思。
這句誕要摻和到這個案子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衛振還沒開口,不過,這個案子肯定會牽扯到很多人,」柳寒說着嘆口氣:「宮裏也不知怎麼想的,把案子交給我,我那懂審案,可朝廷下令了,我也不得不勉為其難,正想向大人請教,如何撬開衛振的嘴。」
句誕笑了笑,他才不想染指這個燙手山芋,可他想知道,這個案子到牽扯到多少人,都是那些人?
「子民多慮了,朝廷用你是相信你,至於衛振,其實撬開他的嘴,也容易,只是子民不願用而已。」句誕面帶微笑的看着柳寒,目光頗為玩味。
「三木之下,什麼口供拿不到,可這是欽案,」柳寒很是為難:「大人知道,欽案不得刑求,我這哪敢用刑。」
句誕一笑,虎賁衛有的是用刑高手,手段多的是,就算將人打死,外表都可以看不到一點傷痕,不用刑,不過是託辭而已。
「朝廷對此案很關注,子民,你可要多費心。」句誕不咸不淡的提醒道。
「多謝大人關心,唉,這衛振又臭又硬,知道自己死罪難逃,乾脆閉口不言。」柳寒很為難,不知道該如何着手。
「無妨,對付這種人,老夫有經驗,」句誕順勢上爬,笑眯眯的說道:「只要抓住其弱點,攻其一點,必有所獲。」
「還請大人指點。」柳寒也順勢抱拳請教。
「指點不敢,不過,子民可從其子嗣入手。」句誕說着深深嘆口氣,也不知道是哀傷其類,還是有所聯想。
柳寒也跟着嘆口氣:「我不知道這種案子,一般案犯及其家屬最後會如何處置?」
句誕點點頭,這合乎他的判斷,柳寒不過回到大晉四五年的人,踏入官場也不過才兩三年,儘管他升遷極快,短時間裏便成了假校尉,這有很大部分是因為他本人的超人修為,可以這樣說,如果不是天下最年青的九品宗師,他現在不過禁軍的一個隊正。
「十年,上千萬銀子,田凝衛振該死,」句誕輕聲道:「這樣的案子,朝廷處置肯定很嚴,衛家和田家估計要被抄家,田家是士族,千年士族,如果冀州士族拼力相救,田家估計能保住大部分,田凝的家人恐怕難以保住。
至於衛家,那沒話說,衛振不過小士族,依附田家,所以,衛家的男丁恐怕會全數發配,女人會沒入官府,由官府拍賣,此後為奴為婢,就看她們的運氣。」
柳寒心中湧起個疑問,不由脫口而出:「這樣嚴重!」
「嚴重?這算好的,」句誕不由搖頭,這傢伙看來是在西域太久了,不了解大晉的律法:「如果朝廷要重處,男丁會全數斬首,女人直接沒入,發往邊軍為營妓。
到了這個地步,不管男女,要活下來都很難,你想,這些嬌滴滴的小姐夫人,應付得了那些常年不見女人,如狼似虎的邊軍士卒,用不了三五個月,恐怕就要香消玉殞。」
柳寒深深嘆口氣,只能暗罵這法律實在沒人性,難怪在自己提出保全孫子後,衛振迅速屈服了。
「就算發配到邊塞,能活下來的也少之又少,你是常走西域商道的人,自然知道邊塞的艱苦,」句誕嘆息着:「皇上身邊的布衣朋友張猛,一家人二十多口,發配涼州,不過五六年,死得就剩下他一個,你想想就知道了。」
柳寒沉默的點點頭,半響才抬頭看着他:「可這種欽犯,朝廷上下肯定關注,唉,看來只能騙騙他了。」
句誕一笑,沒有點破,下手弄出幾個小孩有什麼難的,別說其他的了,就算將衛振女兒或媳婦弄到床上,也不是什麼難事,這種事,在大晉監牢中發生過太多次。
倆人長吁短嘆一番,既為田凝衛振的膽大妄為感到驚訝,又為朝廷的無情十分感慨。
喝過幾杯茶後,句誕又沖柳寒笑了笑,好像隨意的問道:「聽說今兒盛懷他們請你赴宴,你沒去。」
柳寒恍然明白,恐怕這才是句誕今晚的主要目的,心思迅速轉動,這句誕要作說客?
「是這樣,這衛振實在太難審了,審了他出來,時間已經晚了,便推了,再說,這個時候請我吃飯,我擔心是沖案子來的,正好有藉口,不如就這樣算了。」
楚明秋很老實很誠懇,句誕沒有察覺半點假話,根據他了解到的,柳寒審完後,時間是比較晚了,但要說來不及,那倒不是,不過,考慮到前期盛懷他們的態度,柳寒借這個時候,拿捏下,也屬正常。
於是句誕便點點頭,然後問道:「糧庫案已經不短了,朝廷忽然抓緊了,子民可知這是為何?」
柳寒想了下,試探着問:「該不是為銀子?」
句誕大有深意的點頭:「子民果然聰明絕頂。」
柳寒赧顏苦笑,句誕嘆口氣:「朝廷缺銀子,這場大捷雖然打贏了,可朝廷的府庫恐怕也空了,這次勞軍的銀子,朝廷恐怕就要着落在這幾家身上。」
柳寒心裏大致明白了,他再度試探道:「大人的意思是....?」
句誕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柳寒心裏暗罵,這老狐狸,收了別人的銀子,卻絲毫不落口實。
這才叫萬花銀子落口袋,半點灰塵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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