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黃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赴宴,很無聊

    宮裏的命令是通過度鳥送到揚州,柳寒接到命令後,心情頓時舒暢,接受了陸嶠的邀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這期間,衛振和其他案犯已經把整個案件都交代清楚了,所有牽扯到的江南地方官和門閥世家,全都清楚了。

    這份口供也上報宮裏,不過,宮裏的決定已經出來了,沒有出他的判斷。

    為官之道,統治之道,古今中外都差不多,這異世界也一樣。

    大局為重,何為大局,朝廷的穩定,便是大局。

    更何況,有這把鋒利的劍,掛在揚州半空,揚州推行新稅制,將無往不利。

    不過,柳寒惹不起門閥世家,惹不起皇室宗親,但那些白手套的商家,他可不打算放過。

    就像大腦袋猜測的那樣,打掉這些商家,整個江南商場便會出現一個真空,瀚海商社便能趁機大發展。

    不但瀚海商社,包括甄娘的鹽號和三友鹽號,都能抓住機會。

    江南商界將徹底重新洗牌!

    到了江邊,陸家的私家畫舫早已等在岸邊,一個年歲蒼老的布衣老頭在岸邊等候,看到柳寒過來,連忙迎上來,將柳寒迎上畫舫。

    春末夏初,漕運正是忙碌時,水面上,船帆憧憧,南下北上的船隻往來不絕。

    「金揚州,銀蜀州,腰纏十萬下揚州。」柳寒站在船頭,看着繁忙的江面,忍不住感慨。

    「柳兄文武雙全,三篇震帝都,文名滿天下,可柳兄到揚州,卻未見詩詞傳出,今日柳兄可有意留下大作?」

    柳寒回頭卻是陸嶠從船艙里出來,緩步走到他身邊,與他並排而立,幾個漢子解開纜繩,畫舫緩緩離開岸邊。

    「詩詞乃小道,不足道也,」柳寒說道:「當今士林,多喜柔媚奢靡浮躁之詞,空洞乏物,與聖人之意相去甚遠。」

    「人說柳兄乃一介商人,赳赳武夫,幾篇詩詞多半是買來的,原先我還相信,可今日聽柳兄之言,我才相信柳兄之才。」

    陸嶠的姿態極低,柳寒心裏好笑,卻沒有拂他的意,只是笑了笑,倆人並肩站在船舷。

    「漕運又開始了,顧大人該回來了吧。」陸嶠問道。

    柳寒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漕船,一溜整齊的漕船迤儷北上,畫舫飄着小曲,從邊上過去。

    「陸兄,着相了,」後面又傳來話聲,倆人回頭看,從船艙里又出來兩個人,張滎在前,虞文在後。

    張滎笑呵呵的過來,站在柳寒的旁邊:「今兒風花雪月,何必說那些不痛快的事,柳大人,你說是吧。」

    柳寒笑了笑,微微搖頭:「張先生此言有誤,喝酒就要敞開喝個痛快,心中有事,這酒就喝得不痛快,有些事說出來,心情好了,暢快了,這酒喝得也就痛快!您說是不,張公。」

    一襲話,柳寒悄然用了兩個稱呼,不但張滎,陸嶠和虞文都注意到了,倆人悄悄交換個眼色,彼此會意。

    「慚愧,慚愧,柳兄說得是,」張滎沒有在意,笑了笑說:「不過,今日宴飲,咱們邊喝邊聊,如何?」

    「對,邊喝邊聊。」虞文也贊同道,陸嶠則很乾脆的抓住柳寒的手,柳寒沒有動,笑了下說:「我看這樣吧,這景色雅致,不如這樣,咱們就在這船頭,就着這美景,開懷暢飲,如何?」

    張滎和虞文一愣,陸嶠已經鼓掌叫好:「好!好主意!」

    酒席迅速佈置好,柳寒很隨意的與陸嶠聊天,風花雪月,江南風物。

    四人坐定後,酒菜很快上來,酒過三巡,陸嶠重拾話題:

    「這兩年,揚州風波不斷,先是鹽稅革新,然後又是新稅制推行,新稅制還沒完,又爆出衛振案,唉,前段時間,我上青竹觀求籤,希望這風波早點平息。」

    「聽說青竹觀的簽挺靈的,」柳寒裝模作樣的接過話,安慰他道:「走西域商道的都知道一句話,風沙再大,也有平息的時候。陸公,你說是吧。」


    陸嶠拿不準柳寒的意思,風波當然會過去,可問題是這風波到底多大?

    張滎作了個手勢,船尾飄出淡淡的琴聲,水鳥在湖面清鳴,讓人心曠神怡。

    「柳先生高論,風沙無論大小,最後都會平息,」張滎說道:「柳先生,朝廷府庫空乏,我等深知,可新稅制有竭澤而漁之感,亂了江南,朝廷的府庫就充實了?」

    柳寒在心裏好笑,這才是二十年來塵撲面,如今始得碧紗籠的真實寫照,前段時間也見過三人,三人壓根沒用正眼看他,現在卻是一口一個先生,恭敬又親密。

    他面帶微笑的搖頭:「張公此言差矣,江南何曾亂了,有諸公在,江南亂不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加重語氣道:「新稅制是皇上親定國策,不但要在江南推行,也會推行天下,諸公若是希望新稅制停下來,或暗中對抗,竊以為,殊為不智。」

    從陸嶠開始,雙方就在試探交鋒,張滎以亂了江南為名,暗中則是威脅不支持朝廷,可柳寒卻壓根不當回事,江南是大晉天下的一部分,你們在江南呢,你們的身家性命都在江南。

    柳寒覺着這三人有些名不副實,這些世家都這樣無聊,拐彎抹角的,說些看似藏有機鋒,實際很蒼白無聊的話。

    「柳先生說得對,」虞文點頭贊同:「我倒是挺關心衛振一案,轉運使衙門幾乎被一掃而空,幸虧盛大人和句大人合力,才未影響到漕運。」

    柳寒看了虞文一眼,虞文的話不多,可給人實在的感覺,對此人略有好感。

    但柳寒沒有回話,只是沖他笑了下,舉起酒杯遙敬一杯。

    「衛振一案,聽聞是大人在審,不知審得如何了?」陸嶠總算開口直接詢問。

    「唉。」柳寒先嘆口氣:「此案觸目驚心,田凝衛振膽大包天,十多年時間,盜賣國庫,涉案金額高達上千萬兩,涉及的案犯眾多,老實說,我是越審越心驚。」

    說着柳寒不住搖頭,三人聽着臉色微變,都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柳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遊移,心中好笑,正琢磨着是不是再給點壓力,張滎已經佯裝感慨:「是啊,此案震動天下,聽聞朝廷已經抄了田家,僅留下部分宗產,唉,這天下又少了一個千年世家。」

    「風水輪流轉,千年世家,呵呵,這千年之前,可有這些世家?」柳寒故意反問道。

    這個問題很刁鑽,三人都無言以對,半響,張滎乾笑兩聲:「呵呵,柳先生所言甚是,所謂千年世家不過世間傳聞,看似很重,實際並沒有那麼重。」

    陸嶠和虞文沒有說話,柳寒點頭:「想想看,我大晉立國以來,多少千年世家湮滅,可這天下崩潰了嗎?亂了嗎?沒有,多少世家沒了,天下亂了嗎?依舊沒有。」

    柳寒深深嘆口氣:「西域商道,一旦走過去,便是暴利,我見過很多人,豪情萬丈,覺着自己修為挺高,商道上那些小賊,一刀過去,便煙消雲散,可最後呢,成了商道上的一堆白骨,這個世界,沒有誰是無往不利的,也沒有缺了誰就不行的。」

    這話太赤裸裸,簡直就是直接打臉,陸嶠臉色頓變,直勾勾的盯着柳寒,張滎眉頭擰成一團,只有虞文神情自若,含笑點頭。

    席間,沉默下來,畫舫安靜的駛在河道上,兩岸鬱鬱蔥蔥,景色十分優美。

    幽幽的琴聲始終沒斷,柳寒聽出已經換了幾首曲子,現在正彈奏的正是《春江花月夜》,演奏者完全理解這首曲子,琴聲意蘊深遠。

    陸嶠有些惱怒,本想先警告下柳寒,沒成想柳寒壓根不吃這一套,反過來警告他們,這下他有點不知該怎麼辦,只好給虞文使眼色,請他出來轉圜。

    虞文先笑了下:「柳先生這話不好聽,卻是實情,我虞家千年以來,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才得以維護宗祀,其中辛苦,外人難知。」

    柳寒似乎同情的點頭:「虞公說得好,套用民間一句話,只看見別人吃肉,沒看到別人受罪。」

    「這話太對了,」張滎也附和道:「世家是看上去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大多如履薄冰,就說這次衛振案吧,我在家查了一下,有幾個子弟便與衛振有過往來,還請柳先生到時手下留情。」

    總算正事了,柳寒心說,還是這個張滎傻點,那兩個傢伙都是雲裏霧裏,與你繞彎。

    「張公說的是張鏑和張邛嗎?」柳寒說着便搖頭:「張家牽連到其中可不只是這倆人,他們的量還比較小,只有七八萬兩銀子,還有幾十萬兩銀子。」

    張滎臉色刷的變了,張鏑和張邛在張家可不是旁系子弟,而是直系子弟,更何況,還有幾十萬兩銀子!

    陸嶠和虞文也不由冒出一層細汗,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恐懼。

    這個混蛋,把他們全賣了,虧得自己還提前打了招呼,朝中貴人會保下衛家,保住他的子孫,可這傢伙還是把他們都賣了!

    是衛振太軟弱,還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溫和的傢伙,太厲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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